餐厅所处的街道不通机动车,唐韵和宫恪都没开车,招出租需要走到大马路上去,两人便边走边聊。
“我高中毕业那年,父母离婚,后来又各自成家。”
“我俩共同点还挺多。”宫恪的父母在他更小的时候离异,他跟着父亲长大。
“那你应该很容易理解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很迷茫,像自己这样无依无靠的人将来出路在哪里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了罗耀。”
“他很有名吗?”
“是我敬佩的人。我研究生毕业时,他已经崭露头角了。在杂志上看过他的经历,农村低保户家庭出身,十几岁才第一次见到电灯,考上北大,考上哈佛,进入KNE,当时是KNE最年轻有为的team leader。如果这种出身也能靠自己活成神话,那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没有借口顾影自怜了。”
宫恪点点头:“确实励志。”
“我是因此才进入KNE的,虽然和他在不同部门,却一直以他为标杆。如果隔壁部门他那边灯还亮着,我绝对不会下班。”
居然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让人有点意外。
宫恪想到唐韵也有职场菜鸟的青涩时期,笑起来:“他知道你吗?”
唐韵摇头:“他只会追逐更高的目标,不会回头看自己身后的人。”
“那不也是一种自负吗?”
“人无完人。能力魄力眼光运气都有了,换谁都自负。”唐韵说。
“所以,”宫恪想这真是段讽刺性的经历,“直到被你打败的那天才终于看见了你吗?”
“看见了,”唐韵停住脚步,做了个从头到脚展示的手势,“一个这样的我。”
宫恪笑起来:“那还真怪不了罗耀,你要是每天穿着花棉袄、脸上抹着煤灰就不会引起这种误解。”
唐韵也跟着笑:“罗耀自己也没有穿花棉袄抹煤灰。”
“至少他会上杂志证明自己,你却只会埋头苦干。”
“本来埋头苦干也总有被认识的那天,但罗耀很快就离开KNE了。再见面时就是现在的局面,我成了从天而降的副总。”
“他误解你倒情有可原,怎么会连沈昱一起误解?”
“太狗血了,你不会想知道。”
“怎么可能?我审讯的时候遇到狗血情节都会眼睛放光精神倍增呢!不过我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唐韵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笑个不停。
一辆空车停在面前,宫恪为她打开车门,也跟着她坐进去:“我送你回酒店。”
唐韵一回到酒店就把U盘里的资料发给赫连,并和她通话:“刚传给你从宫恪那拿到的案发现场照片,有什么线索吗?”因为宫恪也在身旁,她特地开了免提。
“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红酒和玻璃渣吗?”赫连滚动着鼠标,“等一下,我好像看见案发现场也有扎了我的碎瓷片。”
“什么扎了你的碎瓷片?”
“上次和检验单卷在一起的。”
唐韵在电脑上把照片放大,聚焦向瓷器碎片:“花色一样吗?”
“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瓷器上的,我发给你看看。”说着从微信里发来一串照片。
宫恪撑在桌边对比着:“也可能是同批次的瓷器。”
“谁在说话?”赫连的八卦雷达发出了警报。
“我,宫恪。”
电话里传来一阵痴痴的笑声:“好哇唐韵,我说你怎么这么急着要搬出去呢!”
这一笑反而让唐韵和宫恪同时尴尬起来。
宫恪找稍远的沙发坐下,唐韵扶额,把赫连拽回正轨:“你注意力能集中一会儿吗?”
那边还是笑:“我当然能集中啊,就怕你集中不了。”
“赫连。”有点无奈了。
“好吧好吧。夏秋她从来不画重复花色,瓷瓶一次只做一对,。”
宫恪插话说:“案发现场的碎片基本上拼出了两个瓷瓶。”
“但我想不通,为什么案发现场的碎片会跑去和检验单在一起。”赫连说。
唐韵想了想:“不是碎片跑去和检验单在一起,检验单可能就是从案发现场拿走的,所以才挟裹了碎瓷片。”
“那检验单就是消失的关键证据了。”宫恪说。
“你说会不会他们吵架就是为了这检验单?”赫连脑洞大开,“夏秋发现了陈骁给自己偷偷喂了奇奇怪怪的药,检测之后认为他想谋杀自己,于是找他对峙,两人对打起来!”
“但是奥氮平又不致命。”唐韵提醒道。
“什么药吃个一吨半吨的也会致命。”赫连仿佛很有人生经验似的。
宫恪反问:“偷偷喂了一吨半吨的药?”
连唐韵都忍不住笑出声。
突然,笔记本电脑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屏幕熄灭了。唐韵吓一跳,赶紧把电脑往茶几上放下。宫恪紧张地站起来:“没事吧?”
唐韵摇摇头。
“什么什么?!擦枪走火了吗?”电话那头的赫连又没头没脑地兴奋起来。
宫恪检查着电脑。
唐韵对赫连解释:“电脑坏了,可能是因为白天淋过水,也许哪里短路了。”
宫恪拿着电脑站起来,对唐韵说:“电脑我帮你送去修,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我送你。”唐韵为防止赫连继续胡说八道,赶紧挂断电话。跟上去:“电脑我自己可以送修。”
“我知道,”宫恪坦然地说,“但我不是还想找借口见你吗?”
唐韵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
她把宫恪送进电梯,被劝说留下来,电梯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宫恪又伸手拦了一下:“以后万一实在找不到借口,还能见吗?”
他这么直截了当,唐韵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把视线往旁边移开:“你还是尽量找吧。”
宫恪看着她带着水气的眼睛笑起来,这次让电梯门顺利关上了,能让她别扭一下,他还有点开心。
唐韵回到房间,看见手机上两个来自赫连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还有什么要交代?”
“警察弟弟就走了吗?”
“走了啊。”
“他什么毛病?是不是也哪里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