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且慢”,突然两声传来,一声是柳叶的,一声是一个文气的中年人。柳叶却是不能容忍自己抓来的人被杀掉,实在不行,柳叶就准备兵行险招。郦琼循声而来,看见柳叶,不由脸色一沉,但现在正值用人之际,面上还是保持和气,但他手下一个高瘦高瘦的人却出声道,“大胆,还不退下。”
柳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启禀大人,小人以为杀人不过头点滴,这样岂不便宜了他们,何不将这群逃犯吊起来,让他们在冷风中哀嚎而死。”
郦琼听完,没看柳叶这个小兵,反而问旁边的中年文人,“老三,你的且慢是什么意思?”这中年文人,正是李胜杰所提的谢老三。
只见谢老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大人,小人也是这个意思,大人素来对下属仁厚,现在他们却做出不忠不义的事情,是不能让他们死的太容易。”
话虽如此,柳叶却也听出了这谢老三是不想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
“哈哈哈哈,善。”郦琼马鞭一指柳叶道,“既然是你提议,那边由你将这些人吊在校场。”
柳叶随即拜道,“小人遵命,必不负大人所托。”
郦琼走了,剩下的小兵都用畏惧且鄙夷的眼神看着柳叶,柳叶道是不在意,暂且保下了这几条人命也算功德,至于受罪,那他也没辙。
柳叶指着几个小兵道,“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些逃犯压到校场。”那几个小兵当然不愿意听柳叶的话,一副我不动,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样子。
柳叶恶狠狠道,“怎么,不配合我,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你们也有叛逃倾向,要不我现在就去向指挥使禀报,我倒要看看指挥使责怪下来,是先到你们头上还是先到我头上。”
其中一个小兵看着柳叶这幅蛮横的样子,不由心下一怯,随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就帮帮忙吧。”
剩下人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但随即也就纷纷上前压着逃犯走向校场。这城西大营的校场是极大的,柳叶将逃犯置于刑杆之上后,便一个人默默的待在下面。也没人愿意上前搭理柳叶,倒也落个清净,不怕露馅。
柳叶所在之地正好正对着郦琼的营帐,李胜杰果然猜的没错,郦琼确实没敢将营帐扎在正门附近,反而置于校场之中,一来有安全感,二来指挥方便。
夜色降临,营帐之内灯火通明,外面不断有守卫巡逻,而这营帐之内却有十数人,看来都是郦琼的心腹,柳叶借着月色潜行到附近,他在等,等一个人,一个怕死的人。
柳叶等了半个时辰,谢老三才从里面出来,却是尿急了,柳叶直接跟在谢老三后面,谢老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扬着头,吹着口哨,放飞自我,柳叶却突然出声道,“谢老三,你挺开心呀。”
“谁?”谢老三连忙回头,尿液瞬间憋住,慌忙之下,裤子都忘了提。
柳叶沉声道,“慌什么?”
谢老三借着朦胧的月色仔细分辨,“啊,原来是你,你果然没那么简单,你就不怕我叫人抓你?”
柳叶玩笑道,“怎么,还给我抖机灵?你要是想喊早喊了,你不也觉得郦琼无路可退了吗?”
谢老三听完反倒不急了,利索的提上裤子,“你想怎样?”
柳叶定声道,“我来给必死的你一条生路。”
“你是谁?凭什么给我生路?”
柳叶道,“你放心,无论是新任的江宁府尹贾似道还是你们的副指挥使李胜杰都会给我个面子,只要你替我做成了,我保你活的很自在。”
谢老三此时也是无路可退,更无反心,见柳叶如此自信,已经不由信了七分,“不知阁下想让我作什么?而我也不知道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做什么?”
柳叶道,“里面那数十人武功都算不低,我没有把握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控制住所有人,所以我需要你替我下药。”
谢老三道,“指挥使现在的饭菜酒水都检查很严,根本不会经我的手,我没有机会。”
柳叶道,“闻你的口气,里面喝的是酒吧。”
谢老三点了点头,“是酒。”
柳叶轻哂道,“看来还真是不成气候,大敌当前,也敢如此肆意妄为,不过也算给我省事了,你把这瓶药粉倒在里面的火盆或者油灯里,如何?”柳叶所拿出药粉却是所用过的醉心草药粉。
“这药粉有什么作用?”
“这是用醉心草磨出的药粉,自然能让里面的人睡的香甜。”
谢老三皱眉道,“那我岂不是也会中招?”
柳叶又倒出一颗药丸,“吃下,你就没事,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谢老三接过药瓶,却将药粉倒出,用一块丝绸包住。摇摇晃晃的进了营帐。谢老三进了营帐,笑道,“真是舒服。”
其中一人道,“你倒是憋的久,去了这么久才回。”
“难道你以为我一夜御百女是假的吗?”,谢老三继续摇摇晃晃的走进去,突然,只见谢老三脚下一个踉跄,碰到了帐里竖着的油灯,油灯落地,顿时一片火光,谢老三大惊,连忙后退,却不觉袖子摆在了火盆上,只见顷刻间,谢老三的袖子着火起来,那丝绸包着的药粉也顺势掉到火盆。
谢老三连忙抽出衣袖,不断的拍打灭火,好一阵折腾,营帐才恢复平静。谢老三连忙告罪,“却是扰了大人和诸位兄弟的雅兴,还请恕罪,恕罪,老三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郦琼站起来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见外?来来来,共饮三杯。”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当下该怎么办,但不一会儿,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倒了下去,连声都发不出来,谢老三端着酒杯,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暗自庆幸,幸亏柳叶这药效强,没有出什么乱子。
谢老三将里面的灯吹灭,只剩下一个火盆还闪烁着些许光亮,谢老三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朗声道,“里面诸位大人要相商要事,你们站在百米远,谨防任何人偷听,还有你们几个,去各营传令,今夜枕兵而待,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出来。”
谢老三一通吩咐,倒将诸护卫听的懵了,一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家大人在里面,传令的又是心腹,诸人也不他疑。
正是在这混乱之时,柳叶趁机溜进了大帐,谢老三再进来的时候,却被吓了一大跳,原来,除了郦琼,所有人的人都被柳叶捅了个透心凉。
谢老三压住心中的惊恐,随即道,“下来怎么办?”
柳叶笑道,“自然是偷偷将郦琼带到江宁,让他一家团圆。”
谢老三闻言愣了,“这怎么带出去?外面所有的护卫都是他的人,连正门的统帅也是他的人。”
柳叶道,“我从后面的湖泊带他走。”
谢老三听完急了,“那,那,大人,我怎么办?”
柳叶拍了拍谢老三的肩膀,“你要一人扮多个角色,镇守在这营帐之中,将这两万军士给我稳住,明日天亮之前,李胜杰就会过来接收这两万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老三哭丧着脸道,“大人,我,我不行呀,您带我走吧。”
“我告诉你,你如果还想将功折过,保得富贵,你就必须这样做。”柳叶狠声道,“谢老三,须知富贵险中求呀,我走了。”柳叶说完,便扛着郦琼,融入在这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谢老三一肚子委屈说不出,但也没辙,只能不时地发出几个无关重要的命令,让军中士兵不起疑。
而柳叶带着郦琼回到江宁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柳叶一路赶到钱府,钱从宁一见郦琼,顿时大喜,连忙将贾似道与李胜杰叫来。
贾似道见到郦琼道,“柳少侠果然厉害,万军之中,取敌首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呀。”
柳叶却摇了摇头,沉声对李胜杰道,“非我实力强橫、智慧通达,实在是这郦琼治军涣散,此等时机也敢饮酒取乐,我本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这郦琼却不给我机会,我只希望李大人治下不会如此。”
李胜杰闻言尴尬了一下,大宋的军中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但不仅仅是江宁这样,其他地方可以说是无不及而胜之,李胜杰只能道,“胜杰谨记。”
柳叶道,“李大人可以提着这郦琼去接收兵营了,对了谢老三立了大功,正在假装郦琼坐阵中军。”
贾似道紧接着道,“军中事大,赶紧去吧,注意要怀柔些。”李胜杰领过命令,便带着郦琼,连忙启程了。
贾似道举起酒杯,“此番还真要谢过柳少侠,要不然,我可能就要被人参一本了。”
柳叶接过酒后一饮而尽,“我倒无碍,不过明日我看是个好日子,那就公审这一干人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