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瑾安本想着咸鱼几天也是好的,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秦宇国爆发内乱,卫铮还没处理好明安郡主的事情就带人急急赶回来了秦宇处理内乱,而后庆这边,太子和二皇子明里暗里的争斗也是不少,他二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公然的拉拢文武大臣,搞得庆文帝十分不爽,再加上谢瑾安将爆炸案的始末写了折子递给了庆文帝,他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判二殿下禁足长明殿,罚俸三年,连带着太子手底下放水的监察使也被斩了脑袋。
而傻不愣登的三皇子还在并州大营之中,守着前线,这过去月余,他从未回府,连自己两位王妃的面也不曾见过,更别说什么其他的了!
二皇子知道此事是监察司和天机府合作受皇帝密令来查他的案子,监察司动不得,却想着要教训教训谢瑾安这个不开眼的,将手底下大批的大周余孽派出刺杀谢瑾安,却始终未果,他又将两个孩子看得极紧,却在某一天趁着徐青青外出之时,才着人借着徐青青的名义将谢瑾安骗出了府邸。
谢瑾安这边刚刚进了归鹤楼,在厢房里还没坐定,见来人不是夫人却是二皇子王玏,有些变了脸色问道,“二殿下是你?您不是禁足在长明殿吗?偷溜出来的?”手底下却是不慌不忙地找眼前的椅子坐下,没眼去搭理那丧气的二皇子。
王玏一脸讥笑,坐在谢瑾安对面的椅子端起杯子无意地说道,“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你既然来了,肯定是知道本殿想干什么,怎么,你怕了,我再说一次,帮太子那样的没脑子的东西还不如帮我?”
谢瑾安紧了紧袖口,漫不经心地说,“本王一向吉人自有天相,不劳您挂念了,不会一直没有好运气的!既然殿下想见的不是本王,那本王就现走了,出来久了,我家王妃是会担心的!”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谢瑾安嘲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你能打的过我!本王也是有护卫的人!”拍了两下手掌,嗖嗖两声,那个护卫的剑被打在地上,几个护卫也被缴了械扔在了地上,绿桃和三九几步上前将谢瑾安护在身后。
谢瑾安耸了耸肩,左右转了下脖子,对王玏说,“二殿下告辞,飞龙卫是陛下的飞龙卫!”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却在楼外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夫人徐青青,谢瑾安看见她,稍稍松了口气,牵过她的手说,“怎么啦,不在里面等我?”
二人边说着边往街上走,徐青青将他上下好好看了看,埋怨道,“刚刚有人假借你的名头来寻我,说你在归鹤楼等我,半道上南雁觉得不对,她们两个就把领头的那人给擒住了,这才知道你来了这里,我们便匆匆赶来了,在门口又看见了府里的护卫,更是料定是中了计,还没进去你就出来了,没出什么事情吧?”
“小心!”谢瑾安一把推开徐青青,双脚一蹬将三九手里的飞剑飞了出去,哐当一声两相抵消,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三九眼神一凛,施展轻功上前,将那偷袭之人抓住,一个反手卸了那人的下巴,将他扔给了一旁保护的护卫,飞身到谢瑾安身边将他们护在身后。
“看了,有的人觉得我真是太有用了,还没出巷子就派人杀我!”谢瑾安挑衅道,眼神四处飘着,手里还紧紧拉着徐青青的手,“我谢瑾安,干什么事情只为我高兴!你们~”他哼了一声,嘴角咧了咧,赶紧拉着人上马车跑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等上了马车,他才咧着嘴哎呦起来,胳膊上的衣衫裂开一个口子,一道剑伤显了出来,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艹!暗箭伤人,这个王玏真是~”他歪了歪头,靠在车璧上眉头紧紧皱着。
“你这是在哪里伤的!”徐青青这才发现他被人暗伤了,忙从凳子下取出药箱,从箱子里拿出药替他擦拭伤口,敷药包扎!
谢瑾安无力地靠在车璧上,任由她给自己包扎,“刚刚在楼里,出门的时候他让惯使暗器的大周人暗算我!嘻!”他自嘲地笑了,“看了我的命是真的很重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我来助人,可我~”他摇了摇头,“我当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兴趣,如今是为了保命!我已跟真金庄的朱老板做了交易,你们三个人的命由她保着,信物就是那个手环~我,放心!”他说着嘴角还带着笑。
一头栽在徐青青身上,昏了过去,那暗器带着毒。
徐青青赶紧吩咐车夫往家里赶,让人将谢瑾安抬进屋里,为他拔毒疗伤,好在毒中的不深,但也是昏迷了一天一夜,骰子也向朝廷递了折子,说谢瑾安身子不适,请了几天假,庆文帝也派了太医来瞧,但被徐王妃挡了回去。
谢瑾安睁了睁眼,眼皮沉得很,手搭在额前,瞧见烛光处坐着一个淡青色的倩影。
“你又救了我一命,娶你这样的夫人真是我三辈子修来的!可我不是你该喜欢的人!”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无奈地说,“还记得大婚之前我们的对话嘛,我的承诺到今天依然有效,这里越来越危险了,你走吧!”他说出话竟有些轻松,手臂遮着眼睛,瞧不见对方人的反应,也不敢去瞧。
“你说什么呢,我徐家的仇你还没给我报呢,我不走!”她的声音越来越近,谢瑾安感到嘴部一阵清凉,是她拿着棉球沾着水给他湿润,缓一缓他干裂的嘴。
“仇我一定会替你记着,左相快要倒了,在我身边会很危险!”
她手上动作顿了顿,手里的棉球一扔,有些生气道,“你不明白嘛?我们都是明白人,为什么要装糊涂,我不仅要为我徐家报仇,还要和你一起,哪怕是一起死,我也不怕!”
谢瑾安猛地睁开了眼,撑着一口气从床上起身,满眼都是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泪流满面的女人,鼻子有些酸酸的,“青青,你我不一样,我已经接受自己的命了,可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你!不必带着谁的夫人这个头衔活下去,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我爱你,可我不敢~”
我骗了自己好久才发现你是我第一次动心的人,是我唯一珍爱的人,因为你,我不愿意认命,我想活下去,我想好好保护你,所以我不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徐青青的手顿了顿,不顾形象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谢瑾安白着嘴唇宠溺地笑了笑,“比你晚了些,那年下大雪的时候,他们说是你给我缝的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问我要这样活着,就这么甘心和我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谢瑾安是指他女扮男装的事情。
“没那个必要了,我喜欢的是你,能陪在你身边,和你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你,怎样都是我愿意!”
他知道她的情意,却从来没有拒绝,因为他也动心了。若是一方永远没有回应,另一方的感情很难从喜欢转化为爱。
谢瑾安砸了咂嘴,耸了耸肩,有些调皮地朝她招了招手说,“没办法了,我也很喜欢你,不想放手!”
徐青青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带着哭腔说,“那就别放手,我也可以保护你!”
这一夜是谢瑾安这二十多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夜晚,不再担惊受怕,不再认命自唉,而是有一个懂你爱你的人相伴,死也值了!
“这东西你带着,我也有一个!”谢瑾安伸了伸手掌,只见他手掌上的第四根手指上套着一个羊脂玉做成的戒指,上面还刻着奇怪的花纹。
徐青青将它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看,“这环里还有字?”
谢瑾安一脸骄傲地拍了拍胸脯说,“是你我的名字,我刻了小字在上面,这样就是独一无二的指环了!”
他牵起徐青青的手,将指环给她带上,边带边说,“你知道嘛,在我老家有这样的传说,已经成婚的夫妇,在第四根手指上带上指环,就是将自己的一辈子交给对方,命运的红线紧紧地将两个人拴在一起!”
谢瑾安话还没说完,门外的人咚咚咚敲门,“老爷,赵简求见!”
“赵简?”谢瑾安有些疑惑,和徐青青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她来干什么,“请她去书房!”
谢瑾安一眼就看见了赵岚,倒是徐青青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问,“好妹妹怎么今日来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赵岚今日倒是没穿飞龙服,穿了一身宫缎素雪绢裙跪着,一脸严正的看着谢瑾安,这眼神他见过,只有在她第一天坚决要剖尸的那一日,眼神里透着坚定不所畏惧,她轻轻点了点头,意外的跪在了谢瑾安面前。
谢瑾安一惊,赶紧让徐青青把人扶起来,“赵简~不是,赵岚你这是做什么,堂堂侧王妃跪在我这成何体统?”
但赵岚执意不起,依旧跪着,徐青青去扶她她也不起来。
谢瑾安了然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怒气道,“你起来!赵岚,你要是我天机府的人,你就给我站起来,坐在那儿好好说!”
“夫人,你去给她沏杯茶吧,这里有我!”谢瑾安借故将徐青青支走。
赵岚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咽了咽泪花子看了眼谢瑾安说,“大人,我知道您有这个能力,帮帮王琰那个傻子吧!”
谢瑾安苦笑地摆了摆手说,“他是皇帝的三儿子,是有能力成为下一个皇帝的,你来找我,我自己能不能保住我全家还不知道的!你来求我是找错了人!”他说完后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上的花纹,真难看,下回的房子不能要这花纹做底了!
赵岚长叹一口气,沉吟半晌,缓缓地说,“名震江湖,生意遍布各朝的安客主,安三爷,怎么会没有能力!”
他的瞳孔缩了缩,拧着眉,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指点了点桌案,不带痕迹地说,“安三爷是谁?我好像没有听过!”他指了指屋外,又将摆在桌子后面的一个花瓶一转,露出一间密室,赵岚老老实实地跟在谢瑾安身后,里面的布置和外面差不多,被烛光包围着,就在他们走后,屋里又多了几个人在说什么,扮做他们的模样。
坐在屋顶的绿桃将手里的剑收了收,埋伏在屋子周围的暗卫也往后退了退。
谢瑾安坐在一木椅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赵岚坐下,慢慢说。
“大人你还记得给我做的糕点吗?”赵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面前的案几上,看的出那个布包包的很紧,她半天才打开,里面却露出一个带着霉斑的白色糕点,她将糕点向谢瑾安那边推了推。
谢瑾安抬眼看了看那个糕点,眉头紧了紧,扬着笑脸说,“这东西都坏了,我让人再给你做些新的!”
说着就要叫人进来,却被赵岚止住了,“这糕点是半年前我到你府上混吃的,夫人说是你亲自所做的,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糕点的味道极其熟悉,我是好吃的,也是个曾恋慕人的,可我最终还是个飞龙卫,飞龙卫的追踪术是三七大哥亲自教的,我那时候为了替大人查明背后伤人的真相,暗中调查到不少~”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再一次尝到了那个糕点的味道,却是在汇丰居的安三爷亲自派手下人施舍的糕点,一手打造汇丰居、锦绣阁、南山果的安三爷居然,居然会是您!”
谢瑾安轻蔑地笑了笑,手指互相打着拍子,“什么意思,你在汇丰居吃了好吃的糕点?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喜欢做吃的,也曾研究过汇丰居的糕点,可~”
“不一样,我是个仵作,舌头尝过的东西不会忘的,出了糕点还有这个~”她说着又从腰间取出一张破旧的纸摆在桌案上,指着上面的字给谢瑾安瞧,“大人,这是我从你写的那些案宗里找到的这个签字,很凑巧的是,安三爷从四年前就改签字转而用印章了!而大人大多时候写得字都有夫人代笔,所以看不出来,但我在五年前跟着父亲曾去兖州办案,那时候有幸见过大人的签字,后来那些有大人亲笔写得全部都被烧毁,一张不剩,那时安三爷也彻底将手里的生意放权给三朵金钗,自己不再出面了,也将做糕点的手艺交给了外人,但那个曾经尝过的味道我不会忘得,一辈子~是大人的糕点和银钱救了我和父亲一命!”
“你是?”谢瑾安眯着眼想着,但想了半天没好像之前没有见过她,“不是赵岚吗?”
“是!”赵岚点了点头,认命般地边点头边说,“我上次磕到头都想起来了,大人记得嘛,我之前也是见过徐家姐姐的,你救徐家姐姐出兖州的时候,在破庙救过一对父女!或许大人你不记得了!”她扬着笑脸努力的憋出一个笑容道,“我们的行李被人偷了,证明身份的也都在那个包里,下着雪,父亲带着我在破庙里躲着,想着兖州县令应该会认识父亲,后来就遇到了大人的队伍,大人的管家给我们了一盒糕点,一袋银子还有一件裘皮大氅,那时候我们没想到兖州这么冷,带的随身衣服也都不见了,父亲本想记着名字但我忽然发高烧,你们也很快就走了!后来我烧退了但那些事却不怎么记得了,但用您的签名纸包裹的糕点,那张旧纸我一直保存到今天!”
谢瑾安呼出一口浊气,彻底地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是你!”他又认命地点了点头,手指指着赵岚的方向说,“我记得十三是给我说过他将那件裘皮大氅送给一对快要冻死的父女,那时我随手拿起的纸垫了些糕点送了过去!”
赵岚说着起身跪在谢瑾安面前,磕了两个响头,双手交握,行大礼道,“谢大人救我和父亲一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所以赵岚绝不会向第三个人说起大人的身份!”
谢瑾安本想扶她,但起身的念头又坐了下来,盯着她说,“那你为什么要替王琰来求我帮忙!他值得吗?”
“他!”赵岚有些语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他不值得,可我想过的更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他不争不抢的只有死路一条,夫君都死了,我们做王妃的也只有殉葬的份了,我不甘心!”
谢瑾安皱着眉头看她,眼里都是探究,“赵岚,你一向都不在意这些事的,怎么,你重回飞龙卫也是为了你的不甘心?”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否认,她怕谢瑾安以为她回到天机府是别有所图,她怕谢瑾安不愿意相信她,她怕~
她沉了一口气,说出的话都不像她却有着她那个骨气,“卑职是真的想再做回仵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这世间束缚女子太多了,也没有那个福分能遇到想大人这样好的夫君,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做那个定规则的人,不被世俗所束缚,如今我既然嫁作他人妇,那便要辅佐我夫君成为那个至尊,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人,安三爷的生意遍布天下,掌握漕运、陆运,情报第一的墨宴阁的交情、天下第一钱庄真金庄的朱老板的钱脉,黑白两道都给安三爷面子,也都依着安三爷的生意来做生意!若是安三爷愿意助我、定能成事!”她几乎一口气就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紧张的看着谢瑾安。
谢瑾安摸了摸桌案,有一个缺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掉的,点着脑袋,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说,“就你今天这席话很可能出不了我家大门!”
赵岚点了点头,了然地说,“我知道,但我想搏一搏,姐姐她也知道大人的身份吗?”她试探地问道。
“她~”谢瑾安语气顿了顿,手指又敲了敲桌案,“夫妻之间不该有隐瞒不是嘛,大婚第二日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料到安三爷这个名字这么有威力!”
谢瑾安正了正身子,转了转手上的指环,有些玩味地看着赵岚,“赵简,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你跟王琰很像,你俩真的很配!他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什么?!”赵岚脸上前所未有的错愕,“你是说王琰也找过你!要你帮他?!”
谢瑾安露着白牙笑着,手指在太阳穴点了点,“还记得嘛,三年前我见过王琰,他也是这么这么跟我说要我帮他!”他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局我们做了三年,从我带着一家老小踏入京都,这个局就开始了!你还记得十一嘛?”
赵岚眯着眼想了想,好像在她零星的记忆里十一是谁和谢瑾安其他的护卫三九、三七没什么两样!
她眉头皱了皱,从记忆抓到了什么,“前些天好像听说老家的秦嬷嬷来了京都,记得好像她说十一都把事情给老身说了!”
“赵岚,你真的很聪明,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十一亲自给你解释吧!”谢瑾安拍了拍手掌起身,从暗室一侧走出来一个男人,和谢瑾安互相点了点头,谢瑾安了然的转了下暗室的门扣,出去等着。
只见那人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眼神炯炯地上下看了看赵岚,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你好啊,我的赵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