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青青听来,却是认为谢瑾安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却说别人病怏怏的,还要多吃些补补,倒觉得有些可笑。
徐青青看着自己新作的一身华贵的衣衫,身边还有那些新添的家具和首饰,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已经寄人篱下,便只得任由他人摆布。
“你有什么事情派人通传我一声便是!还有,这府上人可随你任意调动!”来人声音渐远,徐青青这才从屏风后缓缓的走了出来,只见刚刚那人吃过东西的桌子上放着一枚小巧的令牌。
第二日谢瑾安派去接昭娘(梅昭晴)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闵州城中,直奔宁远伯爵府。
“这城里倒是热闹了许多,比得我那时来的还要热闹许多!”那被唤作昭夫人的摸了摸睡在身边的个头稍小的一只猎犬,说道。
“昭夫人可在伯爵府多住几日,让我家少爷陪您在这闵州城里多转转,您不在这些日子,少爷可没少念叨您!”身边陪着的婆子弯了弯嘴角,满脸堆笑地给昭娘添了杯茶。
那婆子明白这昭夫人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地位,要不然少爷会派自己的信任的侍卫骰子亲自驾马车来接这昭夫人,自己一路上自然是不敢怠慢,只是这昭夫人性子淡漠的很,加上身边的那条大狗,不随意让她靠近昭夫人,只得是一路上客客气气的。
“赵婶您客气了!在下不过是尽医者本分罢了!倒是你家主人如此客气!”昭娘淡淡开口道。
口气说的云淡风轻,好像那个在下人口中将他们主子起死回生的事情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但在赵婶眼中,这昭夫人不光是他们主子的恩人,更是他们满府上下的恩人,少爷虽然年纪轻轻,但为人温文尔雅,性子也是十分活泼好动,对待下人谦和平等,相较这个吃人的世道,同样是伯爵府,比那些伯爵府里腌臜事情更来的光明磊落,让人更觉得爽利。
那时少爷因打小的病症复发,活的奄奄一息,众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之时,是昭夫人及时出手,挽救他们家主子一条性命!如今少爷要成家娶妻生子,自然也不会忘记救命恩人,这不一打听昭夫人如今在哪里落脚,便急匆匆派自己前来相请,可见自家主子对这位救命恩人的重视程度。
赵婶想着,满脸笑意地拿起身边的食盒递到昭夫人面前,“您尝尝!这是咱家铺子里新出的几样小吃食!少爷特意派人给咱送来的让您尝尝鲜!”
“正愁嘴里有些干!上回你家主子送来的零嘴味道好吃极了!还想问是在哪里买的?买上些日后游走江湖嘴馋了也用得上!”昭娘说着便拿了一块淡绿色的乳酪尝了起来。
接二连三地又尝了尝其他的点心,都是谢瑾安新想出的花样,派人新研发出来的小零食,小巧可口,只是尚未正式在自家零食铺里发售,所以昭娘吃的这几样点心可谓是独一份。
“夫人若是喜欢,我家少爷也是欢喜的,必定给夫人备的足足的!”赵婶适时地给昭夫人沏上茶水。
昭夫人冲着赵婶点了点头,抬眼看向窗外。
几日前
“安儿的大喜日子我这做娘的一定得去!你且在家陪着老二吧!”昭娘(梅昭晴)一边语气欢快地说着,一边兴致勃勃的收拾衣服。
趁得在一旁看书的玉林(王霖)是格外的安静。
“你要将三子给安儿?”默默看书的人忽的开口道。
“嗯!安儿身边虽然有那么多人护着,但我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刚好让阿三的娃去陪着他!也能让我安心些!”昭娘兴奋地抱着自家一脸懵的狗子开心的转圈,反倒是身边的阿一和他男主人的脾气一样,十分平静的看着一人一狗疯疯癫癫的在逗乐。
“你这倒是把咱家的狗都送完了!老二给了王琰,老三你还要给安儿?”
“阿三的小狗崽最活泼灵巧,我觉得和安儿那个不羁的性格很相配!安儿应该蛮喜欢的!我也没什么好礼物送他的!我就借三儿的小狗崽献个佛!”昭娘摸着正在欢快吸奶的小狗崽一脸阴险的笑着。
要说他们夫妇养的三只狗,两公一母,是狼和狗的混种,到如今已经养着有七八年了,最小的一只狗狗阿三两年前刚刚生过一窝崽子,一共三只,老二那只被王琰给要走了,老三又要被昭娘送给谢瑾安。对于玉林来说多少是有不舍的,他也挨不住自家夫人的哀求,就随她了。
回忆收。
宁远伯府
谢瑾安正在吃早点,身后的丫鬟向他福了福身子,出声道:“老爷,静心师傅想见您一面!”
“嗯~”他咽下一个三丁包,喝两口水,拍了拍手,起身跟着丫鬟前去佛堂。
他双手合十恭敬地向背对着他的静心师傅拜了拜,“师傅您找我?”
静心闻声回头,将手里的书合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手拿那本书不紧不慢的走到椅子边,向谢瑾安做个请坐的手势。
“去沏些香茶!”谢瑾安吩咐身边的丫鬟。
“师傅劳苦了!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师傅可累了?”
谢瑾安见她昔日的亲人如今一身尼姑袍,青丝早去,嘴唇有些泛白,当年的亮丽少妇,如今已变成青灯古佛的佛门中人,不变的是原来眉目依旧美好,只是望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
“这本书你收好!”静心将手中的书递给了谢瑾安。
谢瑾安双手接过,他刚刚就有点好奇,静心师傅一直很宝贵那本书,他这才翻书看起来,是一本《大日如来真经》,上面的字体娟娟,是静心师傅的一贯的字体,只是这墨看起来颜色很深,好像是~谢瑾安眼睛忽的一眯,好像是干了的血迹。
他忽的瞳孔放大,心里一惊,“静心师傅!这~”
只见静心摇了摇头,神情疲倦的看着谢瑾安,想伸手摸了摸谢瑾安的脑袋,却想起谢瑾安已经加冠,是个成年的男子(由于谢瑾安家庭因素,所以他十六岁便已加冠成年,担起家庭重任),她嘴唇动了动,“安儿都这么大了,都要娶妻生子了!你好生收着这本书,望你日后能一帆风顺,遇难成祥!”
谢瑾安心中大动,话到嘴边刚说了一句,“三~”
“往日已成过往,还是不要提罢了!施主请回吧!明日贫尼便回庵中,呆的越久越容易出现差错,月末施主的大婚恕贫尼不能出席,贫尼依旧会在庵中为施主早晚诵经祈福!祈求佛祖保佑施主诸事顺心!生活顺福!”说罢,向谢瑾安做了个请回的手势。
手里的书被谢瑾安牢牢地握在手里,谢瑾安长吁一口气,向静心师傅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将门关好,撞上来送茶的丫鬟,谢瑾安挥了挥手将她打发走。
谢瑾安知道他不能做出过多的举动,虽然是在自己府上,但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还得演戏给那些个血卫看,不能过于放肆自己的心情。
他收了收心情,将手里的书郑重的放在怀里,出了院门,看着府里上下喜气洋洋的样子,自己当下的心情和那喜庆的环境格格不入,只能收起自己的心情,挂着个笑脸,回到了书房。
嗖嗖,两道影子一闪而过,跪在谢瑾安面前,“主人!济世堂出事了!二夫人被人打伤,动了胎气,即将临盆!”
“走走!详情路上说!”谢瑾安急忙让来的两人带自己前往济世堂。
就在谢瑾安离开之后,从门后走出一个和谢瑾安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大摇大摆地学着他的样子半躺在卧榻上看着书。
济世堂
“快!热水!剪刀!”
“啊!啊啊!我的孩子!”房内传来女人的喊声。
谢瑾安裹着一身大袍子,被人秘密送到了济世堂的后院之内。
“怎么回事?离生产日子还有几个月,怎么就要生了?怎么回事?”谢瑾安火急火燎的赶来,却看见的是济世堂的大厅被人拆的七零八落的,招牌也丢在地上,药材什么的撒落一地,几个小伙计也被打伤在地。剩下的人则在后院忙前忙后照顾产妇。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老掌柜,捂着掉落的牙齿颤颤巍巍地回道:”回主家!刚刚来了一批闹事的,说是来看病的,一大帮人呼呼喳喳的在店里挑挑拣拣的,末了那个为首的看见小小的样貌,出言调戏,小小便骂了他两句,谁知他当场来了脾气,指使手下人将店里的东西和人砸的是干干净净的!慌乱之下,小小被他推了一把,跌在地上,血当下就出来了!急急忙忙请了几个稳婆正给小小接生!”
谢瑾安气的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东西砸在了地上,破口大骂:“MD!哪里来的兔崽子敢砸老子的店!那个兔崽子长什么样!老子弄不死他!”
老掌柜抹了抹眼泪,忙拦住谢瑾安说道“主家!那个贼人说他三表叔是宁远伯!咱惹不起!”
谢瑾安凝起嘴角,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哪来这么个狗外甥?你!”他气呼呼的指着一个手下说道,“立马回府,通知三七,让他带人把那帮狗崽子给我抓了送官!要是小小出什么事,老子要了他们陪葬!”
后院跑出来一个稳婆,冲着谢瑾安喊道:“不行了,产妇大出血!身子乏力但孩子还没出来!您拿个主意,只能保一个!”
谢瑾安一听立马跑到后院,看见从屋里端出来一盆一盆的血水,心里有些犯呕,拉着稳婆说:“都得保住!求求您几位!你们几位辛苦!我这妹妹命苦,要是都能保住,我一定有重谢!”
谢瑾安还想说,里面传来女人微弱的声音,“小安!保~保孩子!”
“哎呦,我的老爷啊!这产妇身子弱又是早产,只能保一个!生死须臾间!您再犹豫大小都没了!”把稳婆气的直跺脚。
谢瑾安眉头紧皱,正要开口,却听得立马“哇哇哇!”的哭声。
心里刚要松口气,立面又冲出来一个稳婆,满头大汗,满手是血拉着谢瑾安说道:“产妇不行了!要见主家最后一面!”
“哎!哎?”谢瑾安忙推门进屋,一下子被血腥气给包围,屋里浓浓的味道熏得他眼睛痛,只见一个稳婆抱着孩子向他走来,“主家,是个男孩!只是~娘子怕是不行了!”
谢瑾安挥了挥手,示意她把孩子带下去,他急匆匆地走到床边,稳婆刚刚给床上的人收拾妥当,他拉开稳婆跪在那人跟前,握住那双惨白的小手。
“二嫂!二嫂!于小小,你醒醒!是个男孩子!你别丢下他!”谢瑾安叫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唤醒。
床上的人今年十八岁,比谢瑾安大两岁,但在谢瑾安心里她还是个孩子,初见她时,瘦小的身子却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看着他,谢瑾安那时还觉得自家二哥真是可恶,拐骗人家无知少女。
“小安!我看见你二哥了!他说在我们约定好的草原上等我!那时~我们约好要去塞外放牧,去我的老家看看生我养我的草原!但~”她哽咽了一下,“我要走了!在我眼里,他大抵还是那个骑马而来的少年英雄!我希望还是做他身后的小尾巴!”
“别!别走!小小!你给我活着!你~”,谢瑾安此刻已是涕泗横流,抱着于小小瘦小的身子,“你不能死!”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那个喜欢跟在小将军身后的草原少女看见了在床边等她的小将军,他牵着高头骏马,微笑着向他的女孩伸出手,将她抱在马上,翻身上马,二人甜甜蜜蜜地扬长离去。
半晌,门口传来老掌柜呜咽的声音,“主家!衙门来人!说,要抓您!”
“里面的,快出来!跟我们走一趟!”门口的衙役向屋里喊道。
谢瑾安稳了稳心神,找到一床干净的被子将小小逐渐冰凉的身子包裹住,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屋子,却见小小的后院,满满当当的站的都是人,谢瑾安开口道,“烦劳各位让个道,容我将小妹的尸身安放好!便会到衙听询!”
那几个衙役本想拦着他,却被一个衙头拦住,“你们让开,让他过去!”那个衙头又向谢瑾安抱了抱拳,“这位主家,请您节哀!烦劳您留个名字,地址!我们也是穿着身衣服混口饭吃!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