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宁庵好像是三娘念佛的地方?不是说此次绿桃一定没事的吗?”谢瑾安声音严厉,暗暗攥紧了拳头,“她是我的丫鬟!她是奉命来保护我的!不是谁都能指使的!这次是例外,这次绿桃要是救不回,那帮让一个也别想活着!”
“任务失败,以防被出事故,除了被捕的兄弟咬舌自尽,其他的兄弟已经被玉大人处置了!”骰子声音轻飘飘的,顷刻间几条人命已经没有。
“干爹到底想做什么?用我的丫鬟去办成他的事?他要干什么我本来是不干预,但若是关系到我身边的人,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谢瑾安无奈地捏了捏鼻梁,盘算自己手里的筹码。
“骰子叔?你到底是谁?你们又都是谁?”谢瑾安问的是骰子的真实身份和他所在的组织。
“主子,骰子自然是您手里的骰子,看您想做什么,骰子便帮您做什么!骰子绝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骰子向谢瑾安磕了三个头。
“罢了!你下去歇着吧!”谢瑾安朝他摆了摆手。
谢瑾安待骰子走后,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摆了个大字,连连摇头,自己布局这么多年的势力,没想到还是被人包了饺子,义父到底想干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
按自己心意活下去,我已经在这乱世局中,如何能按自己的心意活下去。他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子,以后的日子怎么做还得再斟酌斟酌,至于徐青青,希望她是个好相与的人。
五天后
谢府大婚
大婚之日,正午时分,吉时已到,谢瑾安尽其所能将这场婚礼办的十分浩大,徐青青由于没有娘家,她坐在八人抬的花轿从谢瑾安的一处主宅出发,绕了整个城走了一圈,想必这就是谢瑾安所说的人尽皆知,普天同庆。
皇家送来的贺礼就走在花轿前给花轿开路,谢瑾安足足用了亲王迎娶王妃的二十几抬嫁礼,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只是新娘今日所穿的嫁衣和这雍容华贵的场景不同,只得五色云霞的团云纹饰,再加上寥寥几只金凤,十分普通,却承载了一个要出嫁的少女最好的愿望。
日光照耀在台阶上,格外耀眼。新娘一头乌发绾起,被金丝凤冠盖住,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过长廊,大堂,向谢瑾安款款走来,看着她紧紧地攥着扇子柄,想必是紧张坏了。
这边谢瑾安却是有些愣神,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他只得木木地接过徐青青的手,二人拜牌位,拜天地,对拜!一切都照足流程,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谢瑾安差点被灌醉这一点。
谢瑾安本就说不胜酒力,但奈何宾客实在太过于热情,身边的挡酒小厮倒了一波又一波。
最后谢瑾安被生生灌了好几杯酒,走路都有些不太能直线走,最后被骰子在身后护着走到了婚房外。
“我的天!这一个个,都来灌我!还好我有最后的理智!不然今天晚上得疯!哪管疯的是谁?骰子叔有没有什么提神的药?”谢瑾安拉着骰子说道,早已是满脸通红,眼神迷离。
“主子,谁也没让你喝多!你在那死撑着要喝!一会儿看你怎么给新娘说?”
“我~我没事!我十分清醒!我绝不会喝醉,只是脑子稍微稍微有点~”谢瑾安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和裤子,四处看了看,“谁?谁拌我!”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老爷!”守在新房门口的两个丫鬟向谢瑾安躬了躬身子,谢瑾安斜眼看了看那两人,嘴里捣鼓地说,“我有这么老吗?老爷?你们俩就是夫人新买的丫鬟?”
“是!三天前才进夫人院里!”一个长相俏丽的丫鬟抢答道,谢瑾安眯着眼看了看她,那丫鬟顺势给了谢瑾安一个魅惑的眼神。
谢瑾安忽的皱起了眉头,冲身边的婆子招了招手,婆子满脸堆笑地凑上前来,“主子您吩咐?”
“这个!”谢瑾安指了指那个丫鬟,“是夫人拿主意亲自选的?还是你们胡乱塞进我谢府?”
“这?”婆子一惊,声音有些变调“自~自然是夫人亲自选的!”她说完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谢瑾安。
“那我便做主~把她!”谢瑾安指了指那个貌美的丫鬟,“分到西苑去洒扫!大喜的日子惹得我碍眼得紧!至于夫人那儿我只会去解释!”说完甩了甩袖子,伸手去推那贴着喜字的木门。
“老爷!”谢瑾安眼看着两个丫鬟朝自己走来,缓缓施礼。
谢瑾安再往里走,看见一身着红嫁衣的女子手持团扇端坐在喜床之上,谢瑾安晃了晃混乱的脑袋,还好,还有理智!
“主人,请!”一个丫鬟递给谢瑾安一杯酒,又递给自家女主子一杯酒。
继而满脸堆笑地站在他们二人中间喊道,“谨天地之合!夫妇交好!饮卺酒!”
谢瑾安咧了咧嘴,“还喝啊?”然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扔给一旁的婆子。
“主子!您应该要将杯子倒扣在这托盘之上!”接着那婆子将杯子又递到谢瑾安的手上。
谢瑾安皱了皱眉,“什么毛病!”所性一把夺过杯子啪的一声倒扣在托盘上。
“好了吗?你们可以走了吗?”谢瑾安抱着胳膊看着这屋里的丫鬟婆子。
“是是是!奴才们这便走,这就走!”婆子笑的喜笑颜开,被其他婆子推推搡搡地将众人秉退。
众人走后,一切归于平静,热热闹闹的婚房逐渐只剩的谢瑾安和徐青青他们二人。
谢瑾安一个踉跄,跌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点着桌子,睡眼迷离,不久竟有微微地鼾声。
那本是端坐在喜床之上的徐青青,见半晌那人都不上前来,紧紧攥着的手也微微放松,透过团扇微微侧目,却看见谢瑾安一手撑着桌子,双目微闭,似乎是睡着了。
她缓缓起身,轻步走到谢瑾安的身旁,通过团扇看着谢瑾安。
谢瑾安忽的张开双目,二人四目相对,徐青青顿时有些脸红,拿着团扇整个挡住了脸。
谢瑾安浑身酒气,一把拽过徐青青手里的团扇,从凳子上一下子站起来,一步步向徐青青走去,其实他想睡床来着,太困了!
奈何徐青青挡着他的路,加上脑子不大清楚,逼得徐青青步步后退,谢瑾安嘴角微微一翘,从腰间卸下一枚腰牌,踉踉跄跄地递到徐青青的手里,“对不住,我这不胜酒力,日~日后你就是宁远伯府的伯夫人!这是我贴身腰牌!见~此牌如见我!可随意调动府中人!你~”话还没说完,脑袋支撑不住,侧身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你~”徐青青声音糯糯的,捧着手里的腰牌呆在原地,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谢瑾安嘟囔了一声,开始脱起自己的外衣来,连连蹬掉一双鞋子,脱了外袍,转身就上床睡了起来。
“这?”徐青青轻轻摇了摇头,坐到梳妆台边,将谢瑾安递给她的腰牌轻轻地放到一边,将沉重的头冠卸下,继而卸下首饰金簪,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也是那样一身傲骨的长房嫡女,怕的是如今后无娘家撑腰,只得倚仗夫婿鼻息生存。
她感激谢瑾安将自己从魔窟里救出来,吃穿用度如以往一般地待她,还请了女大夫助她学医,只是不知道这一眼望不到底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日
“嗯~脑袋好痛!”谢瑾安摸了摸胀痛的脑袋,拉了拉衣领,胡乱喊了句,“痛!绿桃给我倒杯水!”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杯水被递到他的手上,他躺在床上一下子就把水喝完了,“再来一杯,喉咙干的很,这点水太少了!去~”谢瑾安去字还没说完,忽然睁开眼,却正正好好地看见徐青青的脸。
“我我我!我的妈呀!”一下子从被窝里爬起来,光着脚就蹦下来了床,“你你你!”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自己只是脱了外袍,顿时有些放松,挠了挠后脑说,“还好!你你起的蛮早的啊!”
“官人起身了!要唤丫鬟来伺候吗?”徐青青将头发盘起,穿着淡绿衫子,见她双眉弯弯,鼻尖微翘,脸白如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不是十分华贵,只在颈间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谢瑾安有些愣神,许是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即使见了也只是寥寥数眼,到没把她的样貌记在心里,如今倒是看见她的真人,不觉得羡慕起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比起自己这样吊儿郎当的长大好多了。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穿就好!自己来!”谢瑾安赶紧去拿屏风上的衣服,迅速穿好,这才回头去看自家新娶的夫人。
“这个腰牌,你昨晚喝醉给我的,想来是你没看太清!你拿好!”徐青青说着,将昨晚谢瑾安给她的腰牌递还给谢瑾安。
“哎!东西既然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你既然是入了我谢府,自然是需要个证明身份的东西!那就从这小小的腰牌起吧!”谢瑾安连连摆手,发现盘扣系错了,又一个个解开,又系上,之后看了眼徐青青,向她出了手。
“走吧!该是时候去拜拜我谢家列位,昨天太晚了,怕吓着你!如今阳光刚好,他们应该也很欢喜!”说着谢瑾安看她呆愣在原地,一把拽过她的手,往门口走去,忽又停了脚步,松了手,“你且在这等我一下啊!”说着大步往卧床走去。
不久,谢瑾安又走了回来,又一把拉过徐青青的手,另一只手推开房门,大步跨了出去。
徐青青都来不及反应,又被谢瑾安拉着走,一路上遇到的仆子丫鬟纷纷向他们行礼,谨祝主人新婚快乐。
谢家佛堂
谢瑾安回头对徐青青笑了一下,撩袍跪在蒲团上,接着徐青青也赶忙跪在他的身旁,偷偷看着他。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在上,谢家儿孙谢瑾安今娶得佳妇,特携新妇前来拜见,以告众位!新妇容貌俏丽,温婉淑佳,乃良配!”说完缓缓地向牌位磕头。
徐青青也跟在一旁,缓缓地磕头。
“好了!我们去吃早饭吧!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有人来烦!”谢瑾安扶起徐青青,拉着她出了佛堂。
“何人要来?”徐青青喝着清粥,看了看不停给她夹菜的谢瑾安。
谢瑾安挽了挽袖子,用绳子扎上,又给徐青青夹了一筷子的菜说,“昨个不是皇家派人来了,今天他们怕是还得来一批给我叨叨两句,你莫管他们,吃你的,我还没发现你这样瘦!你若是有喜欢吃的,就给厨房说,下次加上就可!”他说着夹了一块饼子啃起来。
“夫人莫听主子乱说,是陛下得知主子大婚,特派使者携御旨前来,昨个晚上才刚到闵州城中!今早便来宣旨!”管家一边说着一边递给谢瑾安刚呈上来的汤药。
“这是?”徐青青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边,却看见那黑乎乎的药,有些诧异,出言问道。
管家见谢瑾安一口把药喝光,将碗搁回到托盘里,呕了两下,才回答道,?“回夫人,是大夫开的安神汤,主子重伤刚愈,还得用药调理调理!”
“嗯!”徐青青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原地,看着谢瑾安吃的十分高兴地样子,很羡慕。她虽在谢府呆了有个把月,但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直用家里的规仪要求自己,反倒是她在这府里看到的人和事是她以往接触不到的,那种欢快自由的氛围让她一个生活在层层规矩堆砌而成的世家子女所不能想象的。
可以大口咀嚼东西,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勉强自己的心意。可以…这样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