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庆霖旧事录
65963400000090

第90章 这下完了

且不说干爹的生死,他还担心干娘的那个性子,怕是一怒之下单枪匹马都敢和敌军干起来,可是眼下干娘身子实在是不大好,前段时间被歹人偷袭更是大伤元气。

谢瑾安转了转眼珠,“去告诉夫人,让她准备一家马车,松软些的!天亮之后我会让三七来接她!夫人若是问起就说得劳烦她去看位病人!”谢瑾安边走边说,下一步翻身就上了快马,就连身后徐青青的声音都没听见。

大营

昭娘一拍桌子,顿时手上的纱布渗出了血,转身就要出帐子,边走边跟自己的婢女说,“不行!我一定得去救他!如今他武功全废,身陷囹圄我一定得去救他!”

小眉一把把她拉住,跺了跺脚,将她按回到了床上说“我的好夫人!你就消停消停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子!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现在天色暗,等到天一亮我一定找人把他救回来,我的好夫人,你就先歇一歇!”

“我!霖哥哥他~”昭娘还想说什么,许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上的伤口裂开,登时昏了过去。

小眉吓得脸都白了,冲着门口的护卫喊道“夫人?夫人?来人!快来人,叫军医过来!”

大营外

谢瑾安一路快马赶到大军驻扎地还没进去却被拦了下来,“哎哎哎!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军营!”

谢瑾安顾不得许多,翻身下马,掏出自己的令牌,递给那个守卫说“我乃宁远伯谢瑾安,有要事求见凌王!”

那守卫看了一眼牌子,恭敬地说了声,“爵爷您稍后,小的前去通报一声!”说着里面派了一个小兵前去通禀。

不久,小兵哒哒哒的跑回来跟守卫耳语了一番,守卫满脸堆笑地说“爵爷您跟着他进去就成!”

谢瑾安风尘仆仆地赶到,发现凌王重伤在休息,这边干娘居然也昏倒了,赶紧上前去问。

并且转身对三七说,“三七,你赶紧回去把夫人请过来,让她把药箱什么的都带好,怕是这边要出大事!”说完就撩帘进了帐中。

“小眉!”说着近了两步,“小眉,干娘怎么样了?”又往病床前走了几步。

“你也听说了玉先生被俘的消息?这不,她一时气急攻心昏了过去,我这还在等大夫来!”说罢,小眉又是满脸泪痕地紧张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刚刚我已派手下将青青接来,我的夫人是于先生高徒,上次遇事也是于先生和内人一起帮昭夫人调理的身子,应该了解的多些!”谢瑾安搓了搓手,却看见了满地纱布,急忙跑到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昭夫人,“怎么了?莫不是?军医来过了吗?”

说着将手搭在干娘的脉搏之上,手微微发颤却怎么也摸不到她的脉,又伸手往她的颈动脉摸去,还好还好,有微弱地起伏。

谢瑾安只是稍稍松了口气,但一脸苦相皱着眉,起身就往帐外走去,“烦劳了,军医现在在哪?救命啊!”拉着一个兵卒就急匆匆往副帅帐赶去。

还没进到帐里谢瑾安气的差点昏倒,那边等着大夫救命,这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夫医护围着那个凌王问个不停,他当即拉着一个大夫的胳膊就往帐外走。

“靠!你们这么多人看他一个,又不会死了!快快快,大夫救命!”

大夫被他拽的生疼,连连叫喊,谢瑾安也顾不得许多,从身边的兵卒腰间次啦一下抽出一柄长刀横在那个大夫脖间,“对不住了,人命关天,还请您跟我走一趟!我是宁远伯谢瑾安,我有陛下御赐的腰牌请你够不够格!劳烦小哥把他架走,跟我走,越快越好!”谢瑾安点了两个小兵卒。

等到谢瑾安这边把人架到,还没看两眼他就连连摇头,咧着嘴说:“爵爷,爵爷,这人脉都摸不到了!怕是~老夫没这能力,烦请另请高明吧!”说着甩手就要走。

谢瑾安气的身子发颤,咬着牙说,“小眉,你看看你们你们营中养的都是这般废物的医师,怪不得让一个区区书生去救那个废柴!”

小眉是凌王府上的丫鬟,指给了昭夫人服侍她。

“哎呀!爵爷你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小眉还没说完,只听得帐外传来了一声马叫嘶鸣,伴着嘈杂的脚步声。

“病人在哪?快带我去!”这声音谢瑾安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宝贝夫人徐青青的声音。

谢瑾安赶紧跳起来,去迎徐青青,“夫人,在里面!快救命!”

徐青青脚步匆匆,看了一眼昭娘,又仔细地摸了摸昭娘的脉搏,转身对谢瑾安说,“还有救!准备开水,还有一个大桶,还有室内要通风!屋里的男人都出去,我要给这位夫人宽衣,留下南竹雁儿她们三个帮我就行!夫君你派人将帐子外围住,帐子不知道哪里透风,要是再着凉了就不好了,快去吧!南竹你过来,你把车上的药草拿来!”

谢瑾安一边拉着屋里的男的往外走,一边吩咐手下人一队去烧水一队背对着将帐子围住!来的时候骰子带来了伯爵府的女亲兵,这队亲兵是专门为徐青青而由绿桃亲自训练的,所以这时候刚刚好。

谢瑾安看着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小眉顿时就有些愤怒,她家夫人出了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去找大夫啊,在这里干着急,但是谢瑾安深呼两口气又派人把小眉带了下去。

谢瑾安又指了指那一旁低着头打颤的大夫,“去!把那个大夫绑起来,等到凌王醒了我要个说法,医者治人,动不动就说治不好,要他在这军营之中有何用!”

“威武王呢?吩咐下去等到昭夫人稳定些了本爵就带她回府!”谢瑾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蹙了蹙眉“这里我不放心!”

彻夜

这边一堆人照顾昏迷的凌王忙前忙后,那边谢瑾安带着人为徐青青治病救人做好后勤工作,好不容易后半夜缓了过来,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徐青青也顾不得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吩咐两个丫鬟把人照看好,转身出来帐外,却看见坐在稻草堆上昏昏欲睡的谢瑾安,“夫君?”

“嗯?”谢瑾安猛地睁眼,好半天才把重影给对上,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徐青青系上。

“如何了?昭夫人还好吧?”谢瑾安担忧地问。

“倒是没事了,不过之前是因为混乱之间我一时不察,刚刚我又看了看,确认这位夫人身怀有孕,约有两个月的样子!”徐青青喝了口谢瑾安递过来的热茶。

“噗!”谢瑾安一口水没喝到,反倒全喷出来了。

他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将身子往徐青青坐的地方靠了靠,“你说真的,别是因为身子的问题脉出、”谢瑾安都有些结巴,“出了差错!”

徐青青四处看了看,悄悄靠近谢瑾安的耳边说,“没错!我本以为她是气虚导致的旧伤复发而昏厥,但刚刚又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再三确认了脉搏,确实是喜脉!”徐青青说着看向谢瑾安的眼睛里都闪着光,似乎他也在期待些什么。

“啊!”谢瑾安竟一时想不起干娘如今的年龄,怕是少说也有三十多岁了,对于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确实是高龄产妇了。

谢瑾安皱着眉摸了摸下巴,“嗯?那她现在方便移动吗?还是回府照看的方便些!再说玉先生那边还没有消息!”

“报!主子!威武王带着人马回营了!随玉先生的两队人马也都回来了!只是~”护卫吞吞吐吐不说。

谢瑾安却急得火上房,“到底怎么了,玉先生呢?他们没把他救回来?还在敌军手里?你倒是说呀!”

护卫不肯再说,“主子您跟着小的去看看吧!玉先生就在对面的城墙上!”

嗯?谢瑾安心里顿时沉了沉,“走!前头带路!”谢瑾安边走边回头给徐青青说,“你先回去,若是昭夫人身体可以,让卫队护送你们回府,这里毕竟不太方便!其他的我回去和你解释!”接着翻身上马跟着护卫策马离开。

“那是什么?好像什么东西挂在那儿?”熬了一夜,谢瑾安眼睛有些模糊,再加上天气不是很好,雾蒙蒙的,他指了指那边城墙上的黑漆漆的东西。

护卫低着头,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说了句,“主子!那是人皮!”

“什么?”谢瑾安脑子轰的炸开了,不不不,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那…那…那!”他嘴皮子都不怎么利索了,“是谁…谁…谁?”

“主子!”护卫咚的一声跪在他面前,眼睛通红,声音嘶哑道,“那,那城墙上挂的正是玉先生的皮肉!”然后嚎啕一声低头磕头。

谢瑾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两步,一时站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指向那东西的手都有些颤抖,“这,这,真是?”他的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靠!CNM!”谢瑾安骂了句脏话,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脸气的通红,咬着牙吩咐道,“骰子?你,去叫人,你们快,召集人马,快跟我去敌营,我们去把他带回来,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谢瑾安说的自己都不相信了,他叔叔那样的人,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扒皮挫骨,悬尸墙头。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子一把火烧了你大爷的!”谢瑾安说着就要往上冲,他们本来躲在高耸的树丛之中,这下差点暴露了踪迹,谢瑾安被护卫打晕,扛回了宁远伯府。

宁远伯府

“不不不!老子杀了你们!”谢瑾安在梦里喊叫着,还在冒着冷汗,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却发现已经回到了家中。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前线吗?怎么跑家里来了!”谢瑾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被自己的指甲捏出血的地方却提醒着他当时有多激动。

谢瑾安一下子就看到了绿桃和骰子在不远处站着,“你们俩怎么湊在一起?人救回来了吗?”谢瑾安依旧不愿意相信。

他昨天晚上听说干爹被俘,就派了另一队人马潜入敌营伺机救援,他仍抱有一丝幻想,何况还有干娘在等他回来。

噗通一声,二人跪在谢瑾安面前低头不语,谢瑾安这才看见他们二人满身泥土血污,嘴角和脸上还带着鲜血,似乎刚刚从战场回来一般,谢瑾安一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跑到他们跟前,半蹲着看着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人呢?你们说话啊!”

“奴才办事不力!没救回玉先生!请少爷重罚!”说着就在地上十分木然地连连磕了几个头。

“到底怎么回事?说!”谢瑾安彻底没了力气,双腿一软瘫在地上,眼神空洞的问。

“属下赶去的时候,四下都找不到玉先生的踪迹,就潜入了地牢中,怎奈何属下等来晚一步,那帮天杀的,已经~”骰子有些语塞,喉咙干哑,似乎泪水卡在喉咙中。

“他们已经把玉先生的尸首分离,剥皮拆骨!是~是木厥部落的那个逃跑的巫女亲自下的手,属下杀了她之前她告诉属下说是她认出了玉先生的身份,能为她的母族报仇死而无憾,属下等本想着带着玉先生的尸首回来好生安葬!怎奈何~没想到!”

骰子已经说不下去了,绿桃这才接过口来,“少爷!她给先生的尸身下了毒,属下等快马加鞭地带回来时,盒里的尸首已经,”

绿桃咬了咬牙,接着说,“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而先生的皮肉~”她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伴着一滴泪流下,“已变成一堆灰烬!”

“属下失职!万死难辞其咎,愿一死以祭先生在天之灵!”绿桃说着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很快她的额头早已溃烂,谢瑾安伸出手拦住了她继续磕下去的心。

“你们做的很好呢,能从秦宇国全身而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清形式,没照顾好他们!你们先下去疗伤吧!留着自己的命,还得~”谢瑾安吸了吸鼻子,“还得给我干爹报仇,踏平秦宇为我父亲报仇!这个仇我谢瑾安记下来,不死不休!”

啪!身后响起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那东西咕噜咕噜地往前滚,直到砸到门框才堪堪停下,谢瑾安随着声音看去,却看见徐青青匆匆离开的背影,谢瑾安皱着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脏了的衣衫说,“谁把夫人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