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当了丞相没超过两年,就被自己的侄子找了个理由给“派遣”出国了。而派遣去的国家是离齐国最远的——秦国。
田文被派去秦国干什么呢?原来,当时的秦昭襄王嬴稷觉得齐国强大,便有意与之连横(与秦国结盟),分化齐国与三晋的联盟。他便派使者到齐国,提出送秦国某位王子为人质到齐国为人质,邀请田文到秦国友好访问。
听说秦国人要请田文去秦国,田地是巴不得田文就去秦国定居别回来了,他二话没说,很快就批准了秦使的请求,让田文去一趟秦国。田文得到这个消息,刚开始还是为这个能到秦国考察访问的机会而感到很高兴的。他立刻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秦国豪华旅游去了。
但是,田文的很多门客都看出了其中的危险,劝田文不要去。当时留在齐国的苏秦见此机会,也以朋友的身份劝田文说:
“秦国是个如狼似虎的国家,秦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要是去了秦国再也没有回来,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丢人?”
身为间谍的苏秦自然不是为了田文的安全考虑,他是不希望田文就这么离开了齐国,要是他走了,将来他找谁玩离间计呢?
但田文不知苏秦的阴谋,还以为苏秦这个朋友还真为他着想,所以他便打算放弃去秦国的计划。
但是,田文自己的决定并不能算数,要去不去还是得自己的上司国君田地说了算。在秦国的再三请求下,田地颁下旨意,命令田文必须去秦国。田文只好收拾东西,带了几个门客出发了。到了秦国后,嬴稷对田文是礼遇有加,然后把他留下来做了秦国的丞相。这一年是公元前299年。
然而,正如苏秦所预料的,田文在秦国的生活并不安全。才仅仅过了一年的时间,他就遭遇了一场杀身之祸,差点连命都丢了。
事情的原因我们就要放到当时的列强之间的外交活动来解释了。秦国封田文为丞相,相当于和齐国做了联盟。嬴稷成功拆散了齐国因为垂沙之战而和三晋结成的同盟。赵魏韩三国再次面临着秦军的攻击。
当时的赵国国君就是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赵雍,赵雍把自己国家的中心任务放在了胡服骑射改革和消灭中山国上,不希望和强大的秦国作战,他便派楼缓去游说秦国。楼缓说通了秦国的几位重要大臣,于是便有人在秦王嬴稷面前进言说:
“田文毕竟是齐国的宗室成员,他做秦国的丞相,必然什么事情都向着齐国。这对秦国来说是一个祸害啊。”
嬴稷想想也对,田文终究是他们齐国老田家的人,胳膊肘不往齐国拐才怪。更何况赵国对自己有拥立之恩,还是卖个人情给赵武灵王吧。于是,嬴稷撤掉了田文的丞相之位,改让赵国的楼缓做丞相。
秦国和赵国因此结盟,而秦齐联盟维持不到一年便破裂了,田文成了敌国的人,被秦国人软禁在了居所里。不久,嬴稷又觉得田文这样的人才不能活着留给齐国,准备下令将他处死。
田文提前得到了风声,得知秦王将要处死自己,吓得他惶恐不已。他连忙叫来自己的门客们一起商讨对策,有一个人出主意说:
“秦王有一个宠姬最近很受宠爱,可以派人请她帮忙说情。”
田文便托人去找了那位秦王的宠姬。然而,这位宠姬不是活雷锋,要她帮忙是要付出条件的。而女人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衣服或珍宝,所以这位宠姬开出的条件便是:
“我希望得到孟尝君的那件白色狐皮裘。”
原来田文来秦国的时候随身带了一件白色的狐皮裘,这件衣服极其名贵,天下仅此一件。但是田文已经把这件衣服献给秦王嬴稷了,没法拿出第二件送给那位宠姬了。
没有狐皮裘,那位宠姬就不肯帮忙。这让田文是焦急万分,这个时候,有一个门客站出来说:
“我去把献给秦王的那件狐皮裘偷回来。”
田文想不出别的办法,就让他去了。
于是,当天晚上,这位门客就装扮成一条狗,从秦王宫的狗洞里钻进去,成功偷回了那件狐皮裘。田文连忙派人把狐皮裘送给了那位宠姬,宠姬不久之后就靠着枕边风说服了嬴稷,让他释放了田文。
田文出狱后,立马便更改姓名、乔装打扮,带着门客乘坐马车出逃了。他们生怕嬴稷改变了主意,一路上不敢停歇,一直向东狂奔。而也就在田文逃跑的时候,嬴稷忽然发现了自己的狐皮裘到了宠姬那里,发现真相的他立马改变了主意,派人四处搜捕田文。
而此时的田文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秦国边境的函谷关,因为是凌晨时分,关口没有开门。田文担心等到天亮鸡鸣再出关,抓捕的人马也将会赶到函谷关,到那个时候就跑不了了。他的心中焦急万分,连忙恳求守关的秦国士兵打开关门放他们走,但守关的士兵忠于职守,一定要等到鸡鸣的时候才肯放行。
这时,他的一个门客想了个办法,那门客会学公鸡叫,便躲在僻静处“喔喔喔”地学起了公鸡打鸣。那门客学的公鸡打鸣非常逼真,居然引起附近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守关的秦军士兵听见鸡鸣,便按照规定打开了关门,放田文等人出去了。天亮之后,嬴稷派来的追兵果然赶到了函谷关,但此时的田文已经离开了秦国的国境,他们没法追上了。
田文依靠这两个不知姓名,只会偷东西和学鸡叫的门客成功逃出了秦国,几乎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当初,这两个人投奔田文时,大多数门客都以与他们为伍而感到羞耻。而现在,所有门客都佩服田文当初不分偏见收留他们的做法。田文的这次经历还引出了“鸡鸣狗盗”这个成语,用来比喻那些只有低级才能的人。
田文等人惊险地逃出了秦国,来到了赵国的地界。当时和田文齐名的战国四公子之一平原君赵胜设宴款待了田文他们,田文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拜别了赵胜,田文继续上路。当他们经过赵国的一个小县城时,当地的百姓听说闻名天下的孟尝君来了,都纷纷跑过来围观,马路上挤满了人。田文以为自己在赵国也如此受欢迎,就走出车外向围观的人群挥手致意。没想到,他听到的不是赵国人的欢呼声,而是一片奚落和嘲笑。这些赵国百姓议论说:
“原来以为孟尝君是个魁梧的大丈夫,如今看到他,不过是个瘦小的男人罢了!”
田文听见赵国百姓居然贬损自己,气得是暴跳如雷,他跳下了车,取来自己的剑丧失理智地砍向围观的人群。随行的门客也跟着他拿起兵器下车,砍杀那些赵国百姓给主公出气。田文他们一口气砍杀了几百人,又摧毁了许多民房,这才驾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