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噩梦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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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消散(1)

1.

从李古一的暴力行径中可以看出,这家“利呱呱”小贷公司,绝非啥善茬儿。而他们老板李呱呱,怕也不是省油的灯。陆飞等人一进公司,看到前台坐两女孩,其中一个站起来,面带微笑问,各位办什么业务?魏雨桐嘴还没张,便听隔壁屋里几声哀嚎,小刘问,是人吧?陆飞问女孩,里头干嘛呢?女孩说,先生,您办什么业务?陆飞说,我问你,里头干嘛呢?

女孩没回话,隔壁又几声哀嚎,这次听得真,好像是个女人。魏雨桐向那扇门儿走去,女孩提高嗓门儿问,你们想干嘛?小刘看她跑出前台,立马掏出警官证说,警察,给我鸟悄儿站着。女孩望着小刘的照片,有点发蒙。

魏雨桐推开大门,见这屋挺大,约莫四十来平,南面有张办公桌,一个方脸男人坐在桌子后头。看魏雨桐进来,他眼睛一绷,手里的烟卷微微一颤,划出一个烟圈。东面靠墙放着两个大铁笼,半人高,一个长发女人蹲在笼子里。面前站一男的,人高马大,黄茬儿头发,脖子上带刺青,满胳膊爆青筋,一看就贼大力。他手拿一个电击器,盯着魏雨桐,“噼里啪啦”地按着,似乎在说看清咯,大爷我带电呢。

魏雨桐二话没说,一脚侧劈过去,直踹男人裤裆,脚面儿的感觉从柔软迅速达到僵硬,魏雨桐心里明镜儿,这脚力度好像没把持住,许是过了。那人吃了一脚,身体向上一蹦,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他很自然地丢下电击器,双手捂住小兄弟,缓缓跪下来,嘴里叽里咕噜地像在念佛经。

陆飞说,雨桐,能不能收敛点儿,说过多少回,这招别老用,爱上瘾。魏雨桐说,不好意思,我看他浑身肌肉,一时找不出弱点。陆飞蹲下来,拿起电击器看了看,然后端着男人下巴说,哥们儿,这东西是管制物品,你不会不知道吧?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男人起身问,你们都谁呀?魏雨桐亮出警官证说,警察,先给我坐下,待会儿再盘你。

笼子里的女人趴在栏杆儿上,流着眼泪说,警察同志,快救救我。陆飞见铁笼挂了锁,摸着大力男的脑勺儿问,兄弟,钥匙呢?大力男往地上一躺,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道,不行、先他妈让我缓一会儿,我感觉要死了。魏雨桐问方脸男,你是李呱呱吗?方脸男神色慌张道,是、我是。魏雨桐问,钥匙呢?李呱呱说,在我桌上。魏雨桐喊道,哪儿呢?李呱呱连忙从桌上拎起一串钥匙说,这儿呢。

陆飞给大力男上了铐子,魏雨桐则打开铁笼,将女人扶出来,问,他们为啥给你关笼子?女人说,他们逼我卖房,我不卖,他们就把我关笼子,还电我。魏雨桐问,为啥逼你卖房子?女人说,我在这儿借过钱,借了两万,还钱那天找不到他们,第二天他们找来说我违约,叫我赔违约金十万。我没钱,他们叫我卖房子,叫我低价兑给他们。

李呱呱说,警察同志,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啊。魏雨桐说,你给我闭嘴,待会儿再盘你。陆飞问,大姐,您这儿关多久了?女人说,昨晚就在这笼子里睡得觉,他们开空调,冷得根本睡不着。陆飞转头问,李呱呱,你是731部队吗?李呱呱反问,啥是731部队?大力男突然说,我看你们这女警察、才是731。陆飞跟女人说,大姐,我看外头有沙发,你先出去歇一会儿,稍后带你回局里做笔录。魏雨桐喊道,小刘,联系队里,让他们抽辆车来。小刘在门外回话,知道啦。

女人出去,魏雨桐关上门,转头问李呱呱,知道啥叫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敲诈勒索吗?李呱呱说,警察同志,我这是合理讨债,也是被逼无奈呀。陆飞手里的电击器噼啪作响,被逼无奈?来来来你过来,我也无奈啊,你让我也电一会儿。李呱呱满脸堆笑,我糖尿病,这我扛不住啊。

陆飞说,别装蒜了,你派去要账那三位全让我提了,现在又拘禁伤害,说白了,你这就是黑社会,你是黑社会头目,法官要看你这满脸疙瘩不顺眼,张口就是死刑,知道不?李呱呱说,大哥,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兄弟我知恩图报的。

陆飞往办公桌上一坐,说,我的态度取决于你的态度,清楚吗?李呱呱说,我的态度?我没态度,您啥态度?魏雨桐把手铐往桌上一丢,自个儿戴,会戴吗?李呱呱点头说,会,这我戴过好几次。陆飞问,莫达乃是你这儿员工吗?李呱呱戴上手铐说,对,他是二经理,他是不是让你们扣下了?魏雨桐说,问什么答什么,废话不要讲,啥叫二经理?李呱呱说,就是大总管,公司二把手。陆飞问,他前天下午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李呱呱说,对,打过。

陆飞问,说啥了?李呱呱说,他问我在哪儿,我问他在哪儿,他说明天回公司交账,我问他经常关机,是不是打算卷钱开溜,他说有笔账可能要打水漂,我问哪一笔?他说别担心,玩命都得要回来。然后就挂了。

魏雨桐问,之后再联系过吗?李呱呱说,没了,之后就一直关机,第二天我派人去找他,去河口镇,我估计他在家,可派去的人跟我说,他家只有他爸妈,根本没见他。我让他们蹲点儿,他爸去哪儿跟到哪儿,后来就跟到公安局了,他们说把人打了,我让他们出去躲几天,大概就这样。

陆飞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啥时候?李呱呱想了想,哎呀,好些天了,少说一个星期没见他了。陆飞眉头一锁,问,这么久?你没蒙我吧?李呱呱说,我哪儿敢呀?魏雨桐问,他这么久不来公司,你不觉得可疑吗?他说,当时也没想。魏雨桐又问,那你仔细想想,最后一次见他是啥时候?李呱呱说,我想想啊,我最后一次见他。

躺在地上的大力男说,3月17号下午,那天、我爸在医院割痔疮,莫达乃跟我说,痔疮割了肚里的元气就飞了。李呱呱说,对,就那天下午,他来我办公室说,火车站西路新开一家自助餐,啥都有,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他说那他自个儿去,还说晚上去要账,要完去洗浴城,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他就走了。

陆飞瞥了魏雨桐一眼,问,几点走的?李呱呱说,下午六点多。陆飞问,那是你最后一次见他?李呱呱说,没错!那天晚上,我老婆跟我闹离婚,气得我就想洗荤澡,我打电话给莫达乃,这家伙一直关机啊。

魏雨桐问,后来呢?李呱呱说,后来就开始玩失踪,两天没见人,电话也关机。说实话,我他妈都急坏了,他拿我一百多万,我都吓出尿分叉了。大力男说,唔、我好像也快了。李呱呱说,直到3月19号晚上,他才给我发短信,说他手机坏了。我问他为啥不来公司,他说他妈病得挺严重,要在河口镇待几天。我打电话,他不接,他说家里有人不方便。我这人仗义,许他在家蹲几天,后来断断续续有联系,直到前天又消失了,我才派人去找他了。

陆飞思忖道:“17号下午?他说的那家自助餐,具体在哪儿?”

李呱呱摇头道:“不清楚,只知道在火车站西路,新开的。”

“他说吃完自助去要账,怎么要?转账还是现金?”

“现金,要账只要现金,尤其是违约金。”

“为啥?”

“怕人报案呗,现金不留痕迹嘛。”

“挺鸡贼啊,问谁要你知道吗?”

“稍等一下。”李呱呱点开面前电脑,看了半天说,“3月17号,莫达乃负责两笔账,海龙新居的赵雪兵,鑫雅苑的李泽。”

魏雨桐问:“这两人啥情况?是正常还贷,还是被你们敲诈勒索?”

李呱呱眨了眨眼儿:“敲诈勒索。”

“有合同吗?”

“有,都在我抽屉里。”

“知道莫达乃平常住哪儿吗?”

“知道,他住玄武路的天北小区。”

陆飞说:“写在纸上。”

“成。”李呱呱边写边问,“警察同志,我还是想问问,莫达乃到底怎么了?”

“死了。”

“啊?”李呱呱跳了起来,屁股像戳了钉子,“那、那那我银行卡呢?”

“不见了。”

李呱呱一听这个,彻底软了。陆飞说,还想钱呢,年三十监狱吃饺子,要钱有用吗?退一万步讲,就你那非法所得,追回来也没收,明白吗?李呱呱说,您这一说,我好像舒坦多了。

警车来后,“利呱呱”的人全被带走了,大力男是三人合力抬出去的,出门儿前他给魏雨桐说,妹子,我想和你交朋友。魏雨桐没搭理,陆飞说,兄弟,喜欢受虐是情调,故意找死就不对了。

陆飞让小刘带铁笼里的女人回局里,作笔录。小刘问你们去哪儿?陆飞说,我们去找西瓜籽儿。雨还在下,天色更暗了,三人在楼下分道扬镳。魏雨桐来到车前,收了伞问,要不要喝杯奶茶?陆飞说,你先上车看看那些合同,我去买。魏雨桐说,不要珍珠,要椰果。陆飞说,椰果不干净。魏雨桐说,珍珠更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