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名对罗真真说:“你先出去。”
她点点头,白着一张脸往外走。飞机突然一阵颠簸,她用手扶住两边,好一会儿才继续走。
师太走上前,仔细看她:“你怎么了?不舒服?”
罗真真摇摇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师太抬头看了一眼驾驶舱,就要往前走。罗真真拦住了她:“别进去。他们在忙。”见师太仍在盯着自己,她压低声音,“发动机火警。”
客舱内的乘客仍戴着耳机在看电影,有人呼呼大睡。秦希通过来往空乘急匆匆的脚步和苍白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出现什么问题了。他的手在王泳腰间摸了摸,她醒转过来,脸红了红:“怎么?”
他的手划过她腰间扣子:“检查你安全带。”
罗真真经过他们时,看了他们一眼,很快走开,什么都没说。
王泳揉揉眼睛:“发生什么了吗?”
秦希说:“没有。”又用手拍了拍她翘起来的头发,“你继续睡。”
王泳伸了个懒腰:“早餐喝了一大杯牛奶,要上厕所了。”她要往外走,秦希拉住她的手,看她一脸茫然,他松开手,“注意安全。”
王泳嘻嘻一笑:“上个洗手间有什么好注意的?”
驾驶舱内,机长跟谭家名正在执行发动机火警检查单。两人配合,关闭左发自动油门预位电门,左发油门杆慢车,切断左发燃油切断手柄,拔出左发灭火手柄,然后检查火警信息是否消失。
“左发火警”警告消息消失了,谭家名这才发现,自己背上凉沁沁,湿了一大片。
现在,飞机正单发运行。
谭家名看了一眼机长,眼神在问:“接下来怎么办?”
“申请返航吧。”
机长负责操作飞机准备降落,谭家名向机场管制说明情况,申请返场落地,随后跟客舱通话,大概讲了一下他们计划返航。
师太说:“知道了。”
机上开始响起降落前广播,提醒机上乘客系好安全带,“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有乘客一脸茫然,更多人已经反应过来航班要返航,客舱里一片哗然。“回去?我那边还有急事呢!”“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飞了?”
这时,客舱里,一个理平头的四十几岁男子突然站起来,快步从经济舱向头等舱方向走,途中伸手拿了份报纸。师太正在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罗真真撩开头等舱跟经济舱间的布帘,突然跟男子打了个照面。
她被这男人吓了一跳,但职业微笑瞬间回到她脸上:“先生,请回到……”突然,她被对方眼神中的凶光所骇,目光下移,注意到他将手放在口袋里。
她意识到大事不妙,正回过头要喊空警时,那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报纸,已经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离那人最近的乘客觉得这人有异常,他解开安全带正想凑上前看,突然发现那人手里的东西。他急得站起来大喊:“捉住他!他有打火机!”然后下意识地扑上去要制止,却被对方一拳挥倒在地。
坐在经济舱第一排的女人,拿起手上的ipad就往暴徒头上砸去,却被体格强壮的男人反手推倒在座椅上。凶徒暴怒,一手掏出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刀,要向女人砍去。女人骇叫一声,抓起枕头向他砸去,飞快跑开。
“有暴徒!有暴徒!”恐慌的情绪像瘟疫般迅速蔓延。附近乘客都开始尖叫。空警赶过来时,那男人已经将布帘点着。帘子散发出汽油味,火苗像贪婪的红色的蛇,不住往上游走。他站在燃起的布帘前,掏出打火机将报纸点燃。
头等舱前排的乘客一回头,发现后面起火。顺手拧开矿泉水瓶,直接往燃烧的帘子上浇。
这时,洗手间门咔嚓一声响,王泳从里面推门走出来。她一眼见到外面冒着黑烟,黑烟中露出罗真真苍白的侧脸,她意识到什么,想要马上回身躲进洗手间,但已经太晚。
罗真真没来得及叫她小心,那男人已一把拽过王泳。他一只手将燃烧的报纸扔在地上,另一只手用长刀抵住王泳脖子,眼睛露出困兽般的凶光:“别过来!”
两名空警赶了过来,其中一人大喊:“前排旅客往后退!”正说着,暴徒突然将长刀一把刺向对方手臂,那空警的手臂蹦出了鲜血。李超再度挥着长刀,阻止他们靠近。两名空警用身体挡在乘客前面,保护头等舱跟经济舱前排乘客安全撤离到后面。
那男人跟空警搏斗时,王泳正要趁机挣脱,那男人又将长刀指向她。一阵白光间,王泳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机舱空间狭小,空气里都是汽油跟什么东西的味道,黑烟马上弥漫了整个空间,人们被呛得无法呼吸。火苗和烟雾蹿起来,乘客们尖叫着站起来,过道上挤满了人。有人大喊:“别挤别挤!我老婆怀孕了!”有小孩的哭声,然后是女人大喊“宝宝不哭!妈妈在!”后舱乘务员拿着灭火器赶来,师太指挥罗真真她们灭火,将头等舱旅客疏散到经济舱区域,同时迅速通知机长。
慌乱中,有乘客大声喊:“大家不要怕,我们是多数人!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可以制服他!”
人群稍微平静下来一些。师太正要感谢这乘客,没想这话停在暴徒耳边,却将他激怒。他放声说:“你们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将长刀又是一划,王泳肩上被划了一道更深的伤口,不住往外淌血,鲜血滴到地板上。前排一个女乘客吓得哭出来,差点晕倒。旁边的女乘客赶紧扶住她,将她拖到后面。
“放开她,她受伤了。”秦希拨开前舱过道上的人,微微弯下身子,朝那男人展开双臂,示意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道具,“大哥,听您口音,也是庆州人吧?庆州人最忌讳女人的血了,别弄脏了大哥您。”
说这话的时候,他拿起旁边座椅上的飞机毯子,在手上举了举,往前方半空中探出,“来,给她捂住,不然弄脏大哥您。”
那男人迟疑了一会,伸出手来,一把抓过那毯子,却将它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