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消失掉。一定是因为我过得不好所以躲起来,不想让你知道。
这是许多年前许柏林说过的一句话。时光轰隆隆,许柏林寻思着是不是顾轻瑶都不记得这句话了。
现在主角扭转,他找不到的顾轻瑶,是不是也因为她过得不好,所以躲了起来,不让他找到。
周笙笙说:“伤风感冒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现在的我,很喜欢你。”
这让许柏林想起有一天顾轻瑶收到的短信。那上面只有四个字一一我喜欢你。短信没有显示号码,许柏林悄悄地把它记下来,然后过几天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停机。
许柏林偷偷翻看了顾轻瑶对那个短信的回复,那条短信静静地躺在发件信箱里,顾轻瑶回复说一一谢谢,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这个回答真让人开心,很完美的拒绝。
所以他对周笙笙说:“谢谢,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太含蓄了,周笙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她把这个回答在论坛里发布了出来,想问问别人是怎么看的。
那是一个焦灼的等待过程。周笙笙坐在电脑前,没有上MSN,也没有上QQ,手机也关了,她不想有其它的事情干扰她的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她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历程,话说半句,留白的部分让聪明的去猜想,这就是所谓的含蓄吧。在迈向三十岁的时候,还能像十七八的小女生一样去猜去喜欢去脸红心跳一把,那感觉像是把时间重过了一遍。
还不算年龄很大,再不急着把自己交待出去的话,终有一天会在别人猜疑的眼光中挺过一天又一天,所有高龄剩女最终被人赶着怂着绑着走进婚姻殿堂的,如果不这样,怎么看怎么都活得不像个正常人的模样,也总有这样的奇奇怪怪的人会用奇奇怪怪的眼光去问候高龄剩女的生理与心理,她不想等到那一天。所幸遇到了许柏林,她对男人的幻想并不强烈,也总想着对自己的内心有个交待,如果眼前的人不算太坏的,那就可以凑和一辈子了。从第一次见到许柏林以后,她开始慢慢地幻想,包括和旧男友林士庭做爱的时候,仍是有一次把他看成了许柏林的样子。她喊了一声许柏林,然后,林士庭就失望透顶了。他觉得他失败极了,面子没了,尽管他也和其它的女人有着暧昧的关系,但还是迫不及待要和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分手。周笙笙在心里将林士庭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然后就把他踢下了床。
扑通。
不久前也有过这样的情景,在她看来许柏林的身影很明显比眼前这个小家子气的林士庭潇洒一些。至少,许柏林只是闷地一声就下去了,滑稽一点说摔下去的时候是自己采取了保护措施的,可是林士庭扑通一声脆响,就四仰八叉地在地板上躺着了。
这一躺,把那么多年的感情都躺没了。
林士庭说,“你别后悔!”然后就拍拍屁股滚蛋了。所以周笙笙曾和许柏林强调说:“你害得我和前男友分手了,所以你得负责!”
“啊?”许柏林很不甘心就这样惹得一身骚。“为什么啊?你得给我个理由先!”
“为什么?”周笙笙重复了一下许柏林的问题后发现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难道要现编一个理由骗他?周笙笙想。确实,她总不能坦白说自己和林士庭那个什么的时候忽然把他当许柏林了然后林士庭很生气就和她分手了吧。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下自己蠢蛋,恨自己居然弄出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问题。
“谁让你不肯吃老娘的豆腐!”周笙笙丢出这一句,想把总是抛给许柏林。
这下许柏林疑惑了,“啊?”
“我觉得他不是真心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迫不及待要把她骗上床呢?你有便宜占都那么绅士。”说着说着周笙笙居然发现自己脸红了。
“喜欢一个人是会很在意她的感受,处处为她着想的,比如说,不会轻易去占对方便宜什么的。”周笙笙摆出了自己的爱情理念。
这话说得真拐弯抹角,带着十足的诡辩气息。不经意间,周笙笙已经把许柏林归集到喜欢自己的男人阵营中去了。不过许柏林也发现到了这一点。然后他问:“刚才你那话是有什么隐含的意思么?”
“没有啊。”周笙笙竭力否认。
现在许柏林的话也带着一点诡辩气息。好像是在暗示什么,也好像,是一种美妙的拒绝。想了这么久,论坛里也渐渐出现了一些回复。
“楼主有戏啊。加油。他在说,你们喜欢着同一个人,这是缘分的暗示,他有点自以为是,楼主只要围着他转就可以啦!”
这句话真好听。周笙笙毫不犹豫地把悬赏分给了这个回帖的网友。然后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她得到了她要的回答,当然不会理会别的人的胡说八道。她不知道的是,两分钟后,最正确的答案出现了——
“这是最完美的拒绝方式,婉转但意思很明显,楼主没戏了。你另找别人吧。”
可是周笙笙看不到了。她躺在床上,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里面她和许柏林共用一个枕头,躺在床上,一起听时光长眠不醒的声音。
周末的时候,许柏林去了一次蒋维的家。阿满来的这些天,和蒋维联系变得很少,好在蒋维也没有计较。蒋维问他,“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呢?”
许柏林不开心。蒋维看得出来,他猜许柏林一定遇到什么难题了。最亲的朋友就是这样,平时可以不在一起,但关键时候总能看出对方心里是不是藏着一些不开心的情绪,蒋维说:“我能帮你什么呢?”
“我还要去找顾轻瑶吗?”许柏林问。
“你心里还想她吗?如果想的话,就去吧。”
许柏林并没有因为蒋维的话而开心起来,是的,他心里在想,所以,他一直对自己说,我在感情上有洁癖。“你知道什么是洁癖吗?”许柏林问蒋维。
“我不知道。”蒋维想不没想就这样说。
“你知道的。”许柏林不依不饶。“我知道你为什么要从兽医学院转过来吗?尽管当时专业很不对口,可是你每次给小动物做完手术以后就要反复洗手,甚至后来,你经过学院实验室的时候回来都要洗很多次的手。那就是洁癖。”
蒋维笑了笑。“这和你找顾轻瑶有关系吗?”
“有的。”许柏林说。“在感情上我也这样。”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些天我总在胡思乱想。因为那天,有人对我说,顾轻瑶在等我。可是我不懂的是,她是真的想要我回去,还是因为,她只是没有人陪,所以想起我来了。”
“你对她没有信心了吗?”蒋维轻声地问。
许柏林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她和我分手的时候,我就动摇了无数次。我总在心里想,这些年了,我哪些地方让她失望了。在心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回一回地过滤,每一次,我总能找出来一些,后来找着找着,我发现,感情里好多不注意的细节,如果深究起来,总会成为让人动摇的根源。好多我怀疑的,不确定的事情盘积在心里,到分手了,我都没有问过她是怎么想的。我怕我问多了,她会看不起我,认为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挡她幸福。”
“你想得太多了。”很显然,蒋维对许柏林的做法并不认可。
“可那么多的问题,怎么可以不想明白呢?”许柏林还是固执已见。
“我的意思是,你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沟通,问明白这些事情呢?你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你想到的也只是你看到的,有太多的情况你并不能看到也感受不到的啊。”
“可能你是对的,可是,要我做起来很难。”
“难也要走下去,没有人能替你走完这段路的。”蒋维的这句话带着不得不的意味,是最原始最真实的生活。“你需要做一个决定。”蒋维说。
“可是……”许柏林顿了顿,“要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知道她和Van之间发生的一些细节呢?到那个时候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