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请在秋天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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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喜欢我自己 (2)

蒋维笑了笑,“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我担心我以后交往的女朋友对她以前男友的事只字不提,这样我怎么去拿她的小把柄啊。”

这一席话逗着许柏林笑了。我真的要做一个决定了,许柏林对自己说。

“其实你早就做好决定了,你只是希望在我这儿得到最后的确认罢了。”蒋维说。

许柏林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你这点花花肠子,怎么来瞒我?”

于是整个晚上,许柏林一个人闷在电脑前,安心写他的辞职报告。一笔一划,像是小时候学习的临摹课一样。写来写去都是不合适,不是觉得理由不合适,就是觉得句子不合适。直到后来,想来想去还是去网上随便找了一个。那时里面用了一个“暂时离开”很是让他满意。

“你早去网上下一个不就行了么?”蒋维笑着说。“你和拿笔杆子吃饭的人不一样,你吃进去的是牛奶挤出来的是草。”

许柏林斜他一眼,不说话。蒋维有的时候嘴挺损的。上大学的时候,许柏林一时心血来潮,抱了本《孙子》看,蒋维就说他装孙子;后来许柏林一想,就去图书馆找了本《老子》看,蒋维说,你这小子,老装孙子。许柏林气得几天没有和他说话。不过玩笑归玩笑,大事情上他总能帮许柏林出点主意。

“你决定要走了,是吗?”周笙笙看起来难过极了。

许柏林点头表示同意。周笙笙没有看到许柏林QQ上的签名,那个签名是写给她的——不可使慈爱、诚实离开你,要系在颈项上,刻在心上……

“你都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不过都没有关系,我想问你的是,我可以和你一起辞职吗?”周笙笙说。“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不会选择我,我更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类型,我还知道,我再怎么努力你也会当我是空气。可我还是想试试。”

蒋维悄悄地关上了门,也许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个面前。她讲得那么大声,在门外,他都听到周笙笙说,“这几年来,我身边没有一个女伴,我总是独自吃饭,独自走路,独自逛街,独自看电影,独自喝醉,独自洗洗睡。我没有做过什么感动你的事情,我对你发脾气对你使心计也只是想获得和你对等的说话权利……”周笙笙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说服草莓的时候说,“我不想让我的脆弱、疯癫、暴躁和歇斯底里在卑贱中被打捞出来,那些没有理智失去尊严的事情也未必不可以去做,人生就这样了,坠入深海一次又有什么了不起。”

“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积蓄去赌一个明天。”

“好。”草莓说。

可是草莓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学会了心软,也许那是她内心的特质,出于友情,也是周笙笙的话感动了她,所以她绕到另一个城市,去替周笙笙买下顾轻瑶的房子。她甚至危言耸听,编造了一个她与男友的故事。顾轻瑶离开了,周笙笙如愿了,可是草莓心里开始难受了。这份难受的感觉让她对许柏林说出“顾轻瑶在等你”,一句话,仿佛触动了许柏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或许说,本来相爱着的人就不应该分开,不管中间有多少的弯路要走,有多少错误要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也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现实中不存在,也深深埋藏在心底。当时机适合,他们又会迅速靠拢,不拍亦合。

周笙笙也听到了草莓对许柏林说的那句话,她毫不避讳自己的不开心,她说:“草莓,我恨你一辈子。”

草莓说:“对不起,就算我说了,我还是会内疚很多年。”

连最好的朋友都站在了别人那一头。如果再像当初想的那样,把她介绍给阿满,那他们更加抱成一团来欺负自己了。没有什么不甘心,只是感觉到悲凉,不知道哪个地方做错了,然后一步被动,处处被动。事到如今,周笙笙还有什么勇气去和她争取许柏林呢?所以她在许柏林面前说形单影只的话,把自己弄得卑微且渺小。她又对许柏林说:“在爱的不平等方程式里,有许多人的爱,是天生用来被毁的。”

“对不起,”许柏林说,“人一生可以爱很多很多人,可选择最终在一起的,只有一个。那个人,我希望是顾轻瑶。”

做不成新欢,因为输给了旧爱。周笙笙看起来很不甘心,“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呢?声音、小动作、眼神儿都有股媚劲?谈香水?去星巴克?爱好八卦?走路全部打车?自恋且快乐?”

许柏林避重就轻地说:“希望我没有耽误你太久。”

“可我想去见见她。”周笙笙有点小固执。

“何必呢?我喜欢的别人未必会喜欢。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许柏林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想知道,在你眼里最好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听完这句话,许柏林转过脸去,他不和她纠缠了,没有必要。现在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安静地等一阵子,等两个人都冷静了,也就好说话了。

可是顾轻瑶在哪里呢?

关于她,他没有担心过会有一天找不到她。就算他找不到,阿满也是能找到的。阿满有很多的时间联系旧朋友,他就是一活通讯录。

已经有很久没有和阿满联系了。他过得好吗?

我知道自己是在体验一种滋味。许柏林对自己说。爱一个人,被一个人爱;思念一个人,以及,被另一个思念。如果回到少年时,可以独自去南方,走路穿帅气的鞋子,包包可以是最轻量的那种,什么都不会成为负累。那个时候可以把眼泪全部送给爱情,那个时候可以把想念分给无数个人,写过信的笔友,通过电话的陌生人,以及在邻座坐着的漂亮姑娘。一个擦身,一个眼神,都是不被误解的快乐。可以活得没心没肺,可以打电动打到天明,带一点困意走在凌晨五点半的大街上,喝一碗豆浆,然后翻身睡过去。那时候四百块可以旅行很久,敢带着它去闯另一个城市,甚至可以去任何一家漂亮的店面,好的坏的养眼的实用的,都可以挨个挑选,不喜欢的可以抛它一个白眼,而如今,带四千块都不敢独自去闯荡,要有一张备用的信用卡,要有一些可以依靠的朋友。因为一夜之间可以把钱花得一分不剩,在店里要看营业员的眼色,唯唯喏喏活得很不快乐。

这是年代的成长,生活的希望与绝望。

安全感变成一种稀有的心理感觉,太多的人活得很忐忑。想去热爱,却慢慢地,放轻了脚步。

“你为什么要去成全顾轻瑶呢?”有朋友想得很不理解。“没有几个人,可以要求身边那个人完完全全地爱自己。做爱的时候很多想象自己的伴侣就是饭岛爱或者武滕兰,同样吃饭的时候她对你微笑是因为透过你的身子她看到对面的帅哥所以不经意间欢喜了表情。”

许柏林笑笑。“是有这样的,可是,那不是我。有多少缘分,才做多久情人。我从来都不想骗自己。”

朋友不置可否。

顾轻瑶,我想对你说的是,我不期待感情有多长时间的保质期。一分一秒,一世套牢,回忆起过去,还会有淡淡惆怅的记忆,那些记忆是生命里遗失的美好,是我给不了你的骄傲。懂得侧耳倾听,知道保守秘密,把一封信可以写成一生的想念,牵手一生,狂奔一路。一张卡可以杀尽骨子里蠢蠢欲动的爱情小兽。我爱过你的那些年,贫穷度日地那些天,用力地攒生活,用双手去感知未来,终敌不过一座大山的突如其来。在花旗银行仅适用于外币的ATM机前,Van的活期账户里有70万美元。我没有羡慕过他,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你说你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稍稍地弯了一下腰,于是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出来,还有什么可以PK的,我觉得生命给我了最大的幻觉与阴影。我对自己说,如果爱,就放弃。牵手好似情侣,眉一皱,头一点,分手是我唱完的最后一支我爱你。我不想我回忆往事的时候责怪我自己拖累了你,我不想你看我的时候觉得我处处比不过他,我不想听你心底隐隐的叹息,不想看你对我失望的那种表情。所以对你说再见,对自己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