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悠悠回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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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黄河船歌

来到被誉为“塞上江南”的宁夏川,你不仅可以尽情地享受到传情逗趣的“花儿调”,还可以领略一番黄河岸边回族人民无拘无束、质朴豪放的黄河船歌。那歌调声回韵转,酣畅淋漓,雄浑壮阔,扣人心弦。多少年来,黄河儿女把自己最美好的生活情感,最优美的音乐旋律和最精萃的民族语调,融人一首首的黄河船歌之中。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出口成章,用动人的歌声、优美的旋律和含蓄的格调,调侃着自己丰富多彩的劳动生活,表达美好的愿望。

黄河船歌也叫黄河船夫号子,它包括船工推船下水、过滩扳船、逆水拉船时唱的不同内容的歌调。在波涛滚滚的黄河上劳作,难免枯燥无味,寂寞难耐,智慧的回族船工们常常以唱歌抒发胸臆,鼓舞斗志。俗话说:“歌儿不唱忘记多,大路不走草成窝。快刀不磨生黄锈,胸膛不挺背要驼。”像黄河船歌一类的劳动号子,在劳动生产中起到的积极作用,是其它任何艺术形式难以替代的。

宁夏的黄河水运,从清代起就很发达。清代平罗知县蒋延禄在《磴口春帆》中这样写道:“叶叶风帆塞上行,黄河渡口认归程。分明春水江南思,天际咿哑一橹声。”诗人寥寥几句就勾勒出一幅初春黄河渡口的繁忙景象。那时的交通工具除骆驼驮运、牛车拉运外,主要是靠木船航运。1958年包兰铁路正式通车,但交通运输条件远远满足不了社会经济发展的迫切需要,木船仍然起着其它运输工具所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别是内蒙古广大牧区若遇干旱年份,倘若没有宁夏的青草、蒲草、麦草、玉米的大力支持,造成的损失是不可想象的。而木船装草运粮,顺流而下,直达目的地,装卸十分方便,可及时准确地为灾区送去救灾物资。

宁夏的木材、小麦、大米、水果、大麻、布匹、青草等物品从宁夏中卫起运,途经中宁、仁存、横城、通贵、通昌、通伏、渠口、红崖子、礼和、石嘴山等渡口码头,航运到磴口以东的临河、陕坝等河套地区。内蒙古的骡马、羊只、皮毛、食盐、肉类、瓷器等由磴口码头起运,通过石嘴山码头进入宁夏沿黄河各个渡口。

一条大木船一般多由几家合伙使用,往返于黄河上下,近的十天半个月往返一趟,远的多在一个月左右方能返回家乡。通常7人拉一条大船,其中有一人掌舵看水,俗称“老艄公”,6个小工子拉索。从黄河解冻到秋末封河,黄河故道上始终是白帆点点,水鸟串飞,橹声阵阵,歌声如潮,好一派江山如画的迷人景象。待天寒地冻时,要把船拉在岸畔上,以免冻坏船板。第二年春天,河床解冻,大伙就忙着修补船只,也叫“练船”,严格整修之后再把船推到水里。由于开春黄河水位低,推船十分费劲,但是聪明的船工想出了很多巧妙的办法。他们在平地上像铺铁轨那样整齐地排放两行木棒,船底坐在上面,老艄公唱起铿锵有力的推船歌,大家随声附唱,边唱边推。推船下水往往需要三四十人,为了集中大家的注意力,把劲使在一处,老艄公唱一句,大家猛推一下。如流传在黄河岸边平罗县渠口乡的一首《推船歌》,优美动听:

哎!

众弟兄(哪),握紧绳(嗨哟),

脚根子要站稳(哟),

我喊一声鼓个劲(嗨哟),

看谁用力猛(哟),

劲大是英雄哪(嗨哟),

老龙就一溜风哪(嗨哟),

我们就安心(哟)!

船夫们的生活非常艰苦,“一把辣子一把盐,一碗养面打搅团”,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有时船正行驶,忽遭狂风暴雨或碰撞暗礁,或搁浅沙滩,便有生命危险。这样的生活,造就了船工们坚强刚毅的性格。木船如果搁了浅,船工们要一同下水用肩膀背扛,尽力将船挪出沙滩移入水区。在扛船时,要求老艄公和小工子的动作协调一致,劲往一处使,才能摆脱搁浅的困境,这需要老艄公具有非常娴熟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平罗县灵沙乡回族船工咏唱的一首扳船号子,就形象地表述了木船搁浅后船工们团结战斗的情景:

哎一嗨一哟,哎……

亲爱的多斯提(朋友),

大家团结一条心哎,

乜贴(意为举意)要虔诚哪,

偷懒要不得呀,

肩膀子用劲猛哟,

扳船乘顺风哪。

搁船出险境哟,

大家心也定呀!

哎——嗨——哟,

亲爱的多斯提哪,

大家一条心哟,

搁船出险境哟,

哎——嗨——嗨!

歌调短促有力,表现了船工们渴望平安顺利、祈求团圆幸福的殷切意愿。同时也刻画出朴素的集体主义精神。

木船行至磴口码头,卸下货物,稍歇一两日,即刻返航。返航时是逆水而行,险情多,路程远,老艄公一人掌舵,伫立船头,观水导航,6个船工袒露胸怀,拉纤拽索。河岸荆棘丛生,顽石绊足,泥陷双膝,他们的脚步必须协调一致,整齐而有节奏,这样大船才能轻快前进。这时老艄公会放声吟唱一段徐缓悠长、宏亮苍劲的拉船歌:

哎——

大家团结一条心(哟),

咱们就力(哎)量(者)大么(呀呼嗨)!

哎——

众弟兄(哟嗨哟),

弯腰合力起来么(呀呼嗨)!

哎——嗨——哟哎

风来了,快撑帆(呀),顺风拉船把路赶哪(呀呼嗨)!

哎——嗨——哟,嗨嗨,掌稳舵,用力拉(呀),

小心碰到石崖湾么(哎嗨)!

在长期艰苦的行船生涯中,由于航程远时间长,船夫们难免会出现孤独和惆怅的苦闷心境,自然会对家乡亲人产生无限的怀念之情,于是他们便用一些民间小调来打发寂寞困惑的日子。诸如《走西口》、《送情郎》、《王哥揽工》等,或唱一些内蒙古的“二人转”、宁夏的“数花”、甘肃的“眉户”和“乱弹”,青海的“花儿”等等,或趣味无穷,或催人泪下。有些民歌在众多省区广为流传,这不能不说是船夫们的莫大功绩。在众多的民歌小调中,以儿女情思为表现内容的占相当分量。如《走西口》中,丈夫出远门,爱妻如泣如诉的安慰、嘱托之语,情意绵绵,动人心弦。歌中有一段表达对心爱之人牵肠挂肚的惦念之情,歌日:

走路你要走大路,莫要走小路。

大路上的人儿多,拉话解忧愁。

坐船你要坐船后,莫要坐船头。

船头的风浪大,怕哥掉在河里头。

《绣荷包》中更有一段,描述了爱妻思念丈夫的真挚感情: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高,

春风摆动杨柳叶叶梢。

年年走口外,月月不回来,

捎书带信要个荷包戴。

荷包郎要戴,快快绣起来,

五色的花线就要到街前买。

黄河船歌不仅在现实生活中得以繁衍、传承、发扬,而且在一些文艺作品和文化娱乐活动中也相应地得到了表现。《旱船歌》就是宁夏农村春节社火表演时的传统唱段:

大河船来小河船,铁锚收起九连环。

船走中间风摆浪,吓得船姐心胆寒。

船姐儿把心放宽,艄公给你把船扳。

划一浆来又一浆,再划一浆船靠岸。

正月十五、二十三,黄河又漂两只船。

船外有水船里干,舱里又坐小金莲。

小金莲儿赛貂婵,弯弯眉毛白净脸。

小哥划船渡金莲,送回金莲把婚完。

生动、传情的歌唱,诙谐、风趣的表演,仿佛把人带到了黄河岸边那温馨甜美的田园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