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豫我好爱你
“没有。”娜娜丽摇头，“我每天和Beata在一起，没有听到她有提起这些。”
“包括沐暖暖，也没有向你提起过？”
“沐暖暖”她一愣，“是谁？”
“没什么了。”瑞恩斯搁下了手中的笔，“你先出去吧。”
“是。”娜娜丽退出了房间。
瑞恩斯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画纸，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等到一叠全部看完后，他对着身旁的保镖，“把这些全部传真去北美，给尼克鲁那老家伙，然后把我的话告诉他，让他尽快给我一个答案。”
保镖接过画纸，利落的去办事了。
瑞恩斯这才懒洋洋地掏出了手机，翻看这储存在里面的照片，除了尚豫和Beata之外，这一次，却又多两个人，一个是沐暖暖，另一个，则是——林声涛。
照片是Beata在沐暖暖家过夜的拍摄，拍摄得很模糊，而且看得出拍摄者很小心，似乎深怕被什么发现了。
“林声涛，有点意思，之前都不曾注意过他。另外……Beata，你和沐暖暖的关系，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好，只是好到什么成都呢，我还真的挺好奇的……”
对着屏幕，他喃喃自语着，仿佛是在对着亲密无比的情人耳鬓厮磨，说着最亲密的情话……
叶欣婕发现，对于尚豫这样的男人来说，如果一旦对某个人用起心来的话，可以让人感觉到无微不至。有人说过，时间是最好的磨砺石，少年时候的他，彬彬有礼，尽管雅气，但那份疏离依然显露于外，而如今的他，那份高傲的疏离已埋藏于内，只有当他想要给你看的时候，才会显露，而如果他不想让你看的话……那么他会让你觉得，他是最体贴的情人。
这是一处S市的高档居住地，在如今房价高得离谱的情况下，要在这里买一间公寓，都要动辄上千万，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开一家私人诊所。
至少，叶欣婕绝对没有想到过这里还有这样一家诊所，而庭院中，花卉盆栽相映成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大的太阳伞插着，下面这是白色的躺椅和圆桌，颇有几分度假村的味道。
对上叶欣婕有些疑惑的目光，尚豫笑笑，温和的解释道，“这是房老的爱好，但凡有什么事儿想要求他，只要能送上他喜欢的花卉盆栽，就能成事儿了。”
“这里真是诊所？”
“房老是中央那边的老军医了，以前给不少首长都看过病，S市是他的的老家，退下来后，他就回到这里，在这里开了诊所，如果不是熟人的话，还真进不了这里。”他带着她穿过庭院，显然是熟门熟路了。
叶欣婕正想再问点什么，却突然听到了一道爽朗的老人声音响起。
“哈哈，还真是难得，豫小子，你居然会带个女娃子过来我这老家伙的诊所。”
她抬头，定睛望去，只见一个70来岁模样的老者，穿着浅色的T恤和宽松的五分裤，脚下踩着一双凉拖，笑眯眯的眉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和蔼老人，唯一有些不同的，或许就是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就算是随意的站姿，都能看出一股军人的味儿。
“想着很久没见您老人家了，特意来瞧瞧你。前些日子，我拖人送来的盆景您老还喜欢吗？”尚豫自自然然的走上前，含笑着打着招呼。
“那盆栽可不好弄啊，花了你不少心思吧！”房老呵呵笑着，带着二人进房内，“说吧，我可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带着女娃子来我这里。”说完这话，还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起了叶欣婕。
尚豫大方默认，而后点了点叶欣婕的膝盖，“我这位朋友，似乎膝盖有些病痛，所以希望房老帮忙瞧瞧。”
“就这点小病？”房老显然有些意外。
“您老瞧一瞧，我才会放心些。”尚豫道。
房老若有所思地着尚豫，片刻后，才呵呵一笑，“那好，我就来看看。”说完，便抓起叶欣婕的手腕，搭起了脉。
只一会儿，房老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松开了手指，他叹了一口气，“你这女娃子，体内寒气重啊！你的膝盖风湿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吧。”
只这么一句话，便足以让叶欣婕相信眼前的这一位老中医了，“是啊，在美国的时候也看了不少医生了，不过总没什么效果。
“那些西医学哪有中医学来得博大精通，要调理风湿病痛，中药调理是最适合的。”房老冷哼了一声道，随即又道，“我还要再给你具体检查一下，你这风湿痛是几岁开始的？家族里有这方面的遗传吗？”
“我是前几年去海上玩的时候，不幸遇到了海难，等我被人救起的时候，膝盖以下部位已经在海水中浸泡了两天。”她说着一贯以来对外的说辞，事实上，却是那时候的车祸，她连人带车的落下了海，而幸运的是，她被弹出了车外，在海中半昏迷的飘浮了两天，才被人发现救起。在活下来的最初那个月，她几乎连下地都不能，每天晚上都因为膝盖中的刺痛而失眠。
房老看向叶欣婕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丝同情，“至少人还活着，就好。”
“是啊，我还活着。”她笑笑，能够活下来，比任何事儿都要幸运。
房老哈哈一笑，突然转头，拍了拍尚豫的肩膀，“豫小子，不错，这女娃子我喜欢，可比那些和你上八卦新闻的女人们好多了。”
叶欣婕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而尚豫却仍是一脸的镇定自若，只是问道“能治好吗？”
“有些麻烦，风湿这病，很难根治。”房老想了下又道，“我现在只能尽量用药要调理她的身子，先把她体内的寒气去去掉，至于她这风湿能缓解多少，还得看第一个疗程的效果而定。”
“那就劳烦房老了。”尚豫声音中，却是对房老的医术极有信心。
“唉，你也是的，早点定下来，别再让你爸操心了。”房老语重心长的道，他和尚父都是老一辈的革命家，两人自然交情不浅。
“我会的。”他带着浅浅的笑意说着，可是眸中的神色，却让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出于一种礼貌的回答。
房老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出了房间，去准备进一步检查的器械工具、房间内，只剩下了叶欣婕和尚豫两人。
“我倒不知道你的膝盖风湿居然那么严重，连房老都说有些麻烦。”低雅的声音淡淡的扬起，似乎还带着一种意料之外的语气。
叶欣婕抬头，望着尚豫，刻意用着轻描淡写的口吻道，“其实也就是在阴雨潮湿的天气才会痛一下而已。”
他走到她跟前，突兀地蹲下身子，手指覆盖上了她窄裙下的膝盖，像是在抚慰着最亲密的情人。
她倒抽一口气，膝盖上感受到的是他手指的温度，带着一些冰凉，又带着一丝暖意，就如同他当年给她的第一眼感觉似的那般矛盾，可是——却又让人觉得天经地义。
身子，没由来的颤栗了一下，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到他的声音如夜风般的扬起，“你说，身子浸在海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凝望这她的膝盖，神情是那么的专注，仿佛没有比这更吸引他的了。
“很冰冷的感觉。”她不由得回忆起了那时候落入海中那瞬间的感受，“海水的气压铺天盖地的灌来，那带着咸味的海水从不断的涌进身体里，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重，想把那些海水吐出来，却反而被更多的海水所淹没……”
他的身子猛然一颤，慢慢的直起腰，额前的刘海，在他的眸上形成了一片阴影。性感的薄唇一点一点的移近到了她的耳边，而他的手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总说，人在将死的时候，脑海中会闪过最在意的事，那时候的你，想的是什么呢？”华丽的声音，仿佛讲所有的磁性都织成了一张网，轻柔而细薄。
叶欣婕怔了一怔，那时候的她，想的是什么呢？是她和他在一起的两年多时间的点点滴滴，是他冰冰冷冷的最后对她说，他不爱她，还有——自己曾经用着生命保护他的时候，所说的话——“这下子，你该相信我的话了……我好像真的可以为你牺牲自己的性命……”
为他而死，她想，或许她真的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那时候，她还庆幸着，至少开着那辆车的人是自己，至少，落进海里的是自己，至少——他会是平安的。
而他呢，会为她而难过吗？或者，依然还是淡淡的表情？
那时候的她，一瞬间在脑海中想过了千百种可能，却唯独不曾想过，他会执着至此。
“我忘了。”她自嘲地一笑说道，“毕竟距离现在，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是么……”他的尾音，在她的耳边长长的划过，而他搭着她肩膀的手，却颤得更厉害了，“原来……时间是会让人忘却的……”
她扭头，想要去看清他的表情，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拥在了他的怀中。有力的双臂，把她抱得那么紧，紧到她的脊背都在隐隐作痛。而他的头，则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鼻尖抵着她的秀发。
“尚先生，你……”
“豫……喊我豫……”呢喃的声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豫，你先放开……”
“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他喃喃着，双手却把她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嵌进他的身体里，揉进他的骨血里。
身子在发颤，不，或者该说，发颤的是他的手，只是他把她抱得太紧，以至于让她有一种自己在发颤的错觉。
叶欣婕沉默了，任由尚豫这样抱着她，以一个男人所有的力气抱着她。然后她听到了他用着哭泣般的嗓音呢喃的说着，“为什么……你可以忘了，而我却忘不了呢……”
忘不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甚至于，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在知道婕汽车失事的那瞬间，他的手脚冰凉，心脏近乎停摆的滋味……
有些痛，原来叫做刻骨铭心，即使过了，醉了，麻痹了自己，可是只要想起，就依然会痛到彻骨，痛不欲生……
原来，忘了也是一种幸福……
叶欣婕忘了被尚豫抱了多久了，只知道后来每次去那间诊所复诊，都会迎来房老似笑非笑的促狭表情。或许，在房老看来，她之于尚豫，是特别的，可是她却明白，尚豫现在对她的那种依恋，无非是因为相同的声音。
若是没有了这声音，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吧。
正如以前的尚豫，从来都没有爱过叶欣婕一样。
现在的他，也没有爱过Beata！
这次的珠宝展，在S市的反响不错。叶欣婕也开始着手准备起了预定在珠宝展后举办的慈善义卖会。而尚豫自从被她退了花之后，就并未再送花或者其他什么礼物了，只是依然会邀请她一起吃饭，以及去房老那里定时就诊。
而每次，当他用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她的膝盖时，她都会没由来得一阵心惊，总怕他会发现什么。
“膝盖有好些吗？”结束了关于慈善会筹备的会议，尚豫喊住了正准备离开会议室的叶欣婕。
“好一些了，昨天下雨，膝盖感觉没以前痛得那么明显了。”叶欣婕手中夹着卷宗，礼貌地笑笑回答道。
“药呢，有定时吃吗？”
“有。”
“中药很苦吧。”
“还好。”
“Beata，你和我说话，一定非得这么生疏吗？”他走到她身边，两手撑着会议桌的桌沿，很自然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我以为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可是我并不这么以为。”他冲着她魅然一笑，“知道么，你总能看到我失态的一面。”
她哑然，仔细算算，似乎的确如此。
他呵着气，围绕在她的鼻尖，用着慵懒而磁性的声音道，“爱上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吗？”
“我想，并不困难。”她实话实说，年岁的增长，给他平添了成熟的魅力，比起当年的略微青涩，现在的他，更加圆滑，更令人难以琢磨，却也更对女人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既然如此，那么就爱上我吧，一点一点的爱上我，好么……”如同恶魔的诱惑，他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眼眸上像是蒙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透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叶欣婕硬生生的压住了舌头，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心神，“为什么不是你先爱上我呢？”为什么每次，都是需要她去追逐呢？
他怔了怔，眸光中的迷雾更甚，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是慢慢敛下，“那么你就努力让我先爱上你吧。不过，我爱上一个人，是需要对方以性命为赌注的，如果不是，那么我会很难爱上。你，会为了爱我，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唇是半启的，玫瑰的色泽，呈现着一种莹润的光泽，他挺直得鼻梁，令得那漂亮雅致的五官更加立体，饱满的额头，剔透的肌肤，透着一种无法泯灭的美，在会议室的灯光下，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如白莲般的淡雅风情，美丽，虚无，而又易碎。
一瞬间，叶欣婕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巨石压过，几乎喘不上气来。这熟悉的话，以前的她，曾经毫不犹豫的用行动做到了，而现在，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是已经下定决定不再爱他了么？不是已经决定彻底忘掉过去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说不出一个“不”字呢？
心，乱了……
直到次日的下午，叶欣婕把手中的慈善会清单表交给正在谈笑风生的尚豫时，仍然忍不住地看着他的侧面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