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表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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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窦初开(2)

写完后我读了一遍,有点失望。这一篇拿来糊弄人行吗?但我又不甘心,就把诗稿架到钢琴上,弹钢琴,弹抒情曲子,边弹边读这首诗。慢慢找回点自我感觉,又觉得这诗能用。于是一遍一遍朗诵,居然开始臭美。正弹着,门突然开了,探进半个身子。我定睛一看,是杜方君。她看到是我,于是进来。她穿一条纯白裤子和蓝色碎花吊带,可能刚洗过澡,头发散着。

“原来你在弹琴。”杜方君笑着说。有点意外的神情,重音落在“你”字。

“哦,你好。我……弹琴……”我居然手足无措。

“嘴里还念东西?”

“我瞎写的东西。过两天演节目想搞个集体朗诵,所以……”我尴尬地说。

“哦,我看看行吗?”杜方君笑笑,找把椅子坐我边上。

我交给她,心里顿时紧张,觉得自己写的是垃圾,见不得人。

她看完后说:“还行。但是……”

我本来就心虚,她这么一但是我更虚,都快虚脱了。我忽然觉得碰上了大师,连忙问:“那你给我指点指点,我一定好好修改。”

“有些地方转得有点生硬。比如你感到自己天天在长大,后面接所以爱笑、爱哭、爱跑,有点牵强。另外,雪花漫天飞舞,她晶莹,她剔透,她秀美,这三个形容词用得有点一般,没有让人觉得特别,传达的感觉就弱化了。结尾意境也不够。不过整体看来挺好的,很适合朗诵。我只是随便提点意见,我是瞎说的。”杜方君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说得太对了!太一针见血了!谢谢,谢谢!”我突然觉得杜方君高出我一大截,我需仰望了。

“没有,我真瞎说的,你肯定也有你的想法。我喜欢钢琴,刚好路过听见有人弹琴,所以被吸引过来。”杜方君笑笑。坐得近了,看到她的牙齿洁白整齐。

“你牙真白!”我觉得这个感叹脱口而出实在太无机。

“谢谢。”杜方君想不到我突然说这个,差点愣住。

“但是……眼睛更好看,又黑又亮。”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夸人可真直白。”杜方君笑笑,“谢谢你。我还要去趟图书馆,先走了。”

“我该谢谢你,你还帮我修改了诗。”

“不客气。”说完她笑笑,转身走了。转身时头发甩过,留下淡淡发香。这个转身动作在我眼里成了洗发水广告的慢镜头。她的清纯的笑,也定格在我脑海里。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不见。

几天后,“献宝会”开幕。我发现这帮人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让我敬畏。而我只会写破诗。但让我意外的是居然也有人赏识我,觉得我那诗写得好。班上一个女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真诚地跟我说:“张毅,你写得真好,太有才了!”夸得我臊得慌。碰巧杜方君在边上,听见这话,她冲我挤眼睛笑,我立刻脸红。

一个书呆子来到白墙灰瓦小桥流水的地方,驻足桥上吟诗。吟诗的时候,一个娇弱含羞的美女出现,路过时回眸一笑,芳巾掉落在地,接下来就有故事发生。

杜方君就是这么为我准备的,她表演越剧清唱,仿佛真将我带入江南意境。她眉宇间随着旋律时而蹙眉,时而疏朗,举手投足轻盈而有板有眼。我在已经倾倒的基础上更加倾倒了,都快倒下了。一曲结束,众人鼓掌叫好。

终于集体朗诵了,没想到居然拿来压轴。钢琴伴奏是个音乐才子,父母都是音乐家,他也出落成小音乐家。曲都是他编的,编得真好,弹得更好。让我的诗也沾染了美。我们伴随琴声开始朗诵。虽然词句稚嫩,但这种稚嫩正像稚嫩的我们,满怀希望。台下各级师生也洋溢着微笑望着我们,像望着新生儿。

献完宝后,大家收拾东西。看到杜方君在喝水,连喝水都喝得那么美。我忍不住走上去问:“你怎么越剧唱得那么好?”

“外婆是唱戏的,我听多了就会了。”杜方君笑笑说。

我正想和她一起回宿舍楼,打算路上聊聊,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马宁打断。

“方方,走吧,吃夜宵去?张毅,你一起去吗?”

“哦,不了,你们去吧,我回宿舍了。”我想,三个人怕不太好。

我自己怅然若失地来到食堂,吃了晚饭。

回到宿舍,一推门,看见马俊正跪在地上擦地,把地板擦得光可鉴人。我抬起的一只脚悬在空中,不忍破坏他的成果:“你擦得也太干净了,我怎么踩啊!”

马俊吓了一跳:“你回来怎么没动静!吓死我了。快穿拖鞋,我给你拿,你拖鞋我也擦了。”

“天哪,你也太居家了,南方男人名不虚传。”我由衷感叹。

“以后要保持啊!”马俊不放心我。

“好好好,我一定配合。一会儿甄晓回来,你别吓着他。”

宿舍经马俊打扫,变得舒适起来。夜里躺在床板上闭上眼,觉得自己置身别墅。我常常如此遐想,想象自己很舒坦。儿时看《阿Q正传》,哈哈大笑,与很多人一样,觉得阿Q愚蠢至极,天天自欺欺人。现在我有了不同想法,觉得阿Q的“精神胜利法”真是伟大发明。尤其看到不少心胸狭窄,遇事想不开的人,觉得心理医生真该推广这项发明。干吗这么自虐?用“精神胜利法”战胜郁闷,多好。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离大师不远了,开始飘飘然。

“张毅,咱们明天上街买衣服吧。”马俊的声音,打断我的大师梦。

“好啊,买衣服,我也没穿衣服。不是,没衣服穿了。”我还没回过神。

“叫上俩女生一起去。”马俊居然出这么好的主意。

“好好好。叫谁呢?”我脑子率先想到杜方君和马宁。

“杜方君和马宁怎么样?”马俊不假思索说。

真是志趣相投的好同志。“好好好。那你给她们打电话。她俩一个宿舍。”我把具体工作推给他。

马俊下地开灯拨电话,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我都没听清说什么。说完他关灯上床,恢复原状,说:“她们同意了。”

“那甄晓呢?”我说。此时甄晓正在床上鼾声大作。

“咱不告诉他。多一个人多没意思。”马俊在黑暗里说道。

我在心里默默赞美马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