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劫枭带着皇后、幽贵妃、诺妃为小皇子足月筹备宴席,大宴群臣却又生疑难。小皇子已然足月却还未取名字。通常名字都是由额娘来定,现下彗妃已成了疯妇,这小皇子名字的问题的确令劫枭头痛。
“小皇子的名字究竟由谁来定,又定为什么好呢?”劫枭心中为难,实不知该请教于谁。以前后宫之事,事无大小,但凡请教彗雪,定会问出个所以然来。现在……
皇后笑道:“幽贵妃是小皇子的亲姨娘,当然应由幽若来定。”其实皇后心中疑惑实多----“彗雪发疯”这总不会是个巧合吧。这始作俑者不是依诺便是幽若。从受益而言,当然是幽若,可皇后实在想不通这个年方十八的女子怎会有如此手段。若说是曾经颠覆后宫,令人闻之后怕的诺妃倒一切不足为奇了。
幽若明眸一闪,“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天下子女皆是皇后娘娘的孩儿。我这个姨娘再亲却也亲不过皇额娘啊。况且若姐姐精神恢复,知道是皇后娘娘为爱儿取名,心中也一定是万分欢喜。幽若在此代姐姐先谢过皇后姐姐。”
劫枭也点头称赞幽若言语在理。
皇后却心生惧意,暗道:“这个幽若曾以一个‘拈花一笑万江横’惊绝四方。本宫堂堂一劫枭城的国母为小皇子起名,若不如几盘点心,岂不……”
“王,依诺拙见,不知可否说出来供皇后和贵妃雅证。”依诺的容颜也不似当初那般美艳,但声音仍是少女银铃般悦耳。
劫枭大悦,“依诺的文采王是晓得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依诺都是精通的。依诺这样说是自谦了。”
幽若应和着,“诺姐姐要为小皇子起名,幽若哪有雅正的本领。”
皇后倒是脸色一变,“那就由妹妹来命名吧。”
依诺也不惧色,笑颜以对,“王认为‘枕寒’这个名字如何?”
“枕寒……枕寒……好名字。”劫枭低喃道。
幽若大叹,“姐姐果然是才女。枕寒、枕寒,确是好名字,取自温庭筠的《更漏子》。如果能‘枕’尽天下‘寒’,必能君临天下。”
“是啊!君……”劫枭顿住了,一想到爱子双目失明,何以临天下啊!“枕寒没有这个福气……连王也庇佑不了……”
幽若忙说:“是幽若口误,一时……”
“无碍,无碍。是王……唉。小皇子便定名枕寒。皇后,幽若,你们认为呢?”劫枭凄然地说。
皇后冷冷地说:“谁人敢反驳诺妹妹啊。本宫也喜欢这个名字便是。”
幽若再不言语,心中念道:“皇后不愧是皇后。谁掌管凤印谁才有这股摄人的 霸气。战场上你义薄云天,大义凛然;在这六宫之中却是卑鄙无耻,诡计多端。哼!那就让我们斗到底,看看谁才是后宫枭雄!”
劫枭对皇后的话很不满意,又想起幽若说的……心中一寒,“最近,后宫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从雯儿自溢到彗雪发疯。王觉得可能是王疏于祭天。故王决定明日去郊外祖坛拜祭。希望可以求得天下太平,不要再生事端。”
“王这一去要多久?”皇后忙问。祭祖通常都是为王者一个人去,不能携带女眷。
劫枭沉思片刻,方道:“三个月左右。皇后不必忧心,此期间奏折本王会 在郊外批阅,绝不会误了国事。”
“王心系百姓,又体恤后宫,实为万民之福,臣妾等人的大幸啊。”依诺说。
劫枭微一起身,“为王如何,还不是庇护不了自己的孩儿……”劫枭一甩长袍,叹气离去。
“王这一走便是三个月,本宫不希望后宫再生事!”皇后见劫枭走远,厉声呵道。
幽若长裙及地,轻蔑地看了看皇后和依诺 ,“那就要看谁的造化大了!”
伊人倩影,可回首,谈笑是非……谁言尽,个中因由……
君王远赴,怎忘却,少妇情痴……终会了,心灰意冷时……
“断浪,断浪,你这个狗奴才死到哪里去了!”幽若胡乱甩动衣袖,满屋子瓷器坠地的声音,清脆入耳。
侍女上前阻着幽若,“贵妃娘娘息怒啊!奴婢马上去找他回来。”
“不必了”,幽若坐在铜镜前,执起木梳梳理着碧丝般的长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来,为本宫梳一个发髻。本宫要去向皇后请安。”
侍女瞧着幽若的笑十分胆怯,却又不敢不依,只得颤抖着接过梳子,为幽若梳起发髻来。
忽然门外走进一个侍卫,躬身下跪,“贵妃娘娘吉祥,皇后娘娘有请”。
“下去吧,本宫也正要去向她请安”,幽若一摆手,极不耐烦地对侍女说:“梳快一点,梳好之后再为本宫找一件衣服……”幽若眉间一挑……
……
“幽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幽若上身是件银白色上衫,及地的长裙却是紫黑色。两个颜色相互映衬,煞是好看。
皇后却大为不悦,这后宫之中有一些颜色是避讳的,比如黑色。还有一些初入宫的贵人喜欢附和妃嫔,总要穿一些艳丽的颜色。而一向红衣加身的皇后对颜色是十分注意的。她喜欢女眷以绿色,黄色,蓝色系衬托她的高贵,而眼前的女子以暗色系在向她示威。堂堂一个国母,竟被颜色打击住了。
“起来”,皇后一甩手,不表露心中的不满。
幽若拿捏得十分准确,她料定如此以颜色威胁皇后必有作用,既而又说:“皇后急诏幽若,不知何事?”
皇后不禁一顿,细端幽若不由得脊背一凉。这女子的气魄竟犹胜数年前的依诺。不识礼数地称她‘皇后’,与依诺又是何其相似啊!谁人也未料到,劫枭不在,幽若竟有如此胆识与皇后相较。
“妹妹的服饰好别致啊,”未免尴尬,皇后失行开口,“不知产自何处?”
幽若淡淡地说:“产自苏州,是幽若特意请工匠制作的,早知道皇后喜欢,幽若也为您 定做一套了。”
皇后见她言语不留情面,也出言讽刺,“本宫看来不过尔尔,倒像 一颗陨落的流星……”
“流星怎样”,幽若笑着起身,“只要在天空一日,便是最耀眼的一颗星!旁的无可比拟!总好过有一些人落而不起,孤独终老……”
“最耀眼的星,哼,只怕太阳一出,万星尽失光亮!到时候本宫看你有什么本事东山再起!”皇后不顾身份,竟大声呵斥。
“劳皇后忧心。幽若有没有这个本事皇后可以擦亮眼睛瞧个清楚,”幽若避开这个话题,“皇后急诏幽若,只怕不是为了衣服的事吧。”
皇后闻之转怒为喜,“妹妹所言甚是。本宫问你,你灼华宫中可有一个太监叫断浪?”
幽若心中明白一两分,却仍是面不改色。“是有此人。皇后提这个奴才做什么?”
“妹妹恐怕有所不知,今日那太监大胆来找本宫,叫本宫好生为难。”皇后揣测着幽若焦虑的心情,“那奴才求本宫将一个女眷许给他,只求本宫应允。”
幽若向左右使了眼色,众侍婢退下, 偌大的寝宫之内只有幽若与皇后二人。两人对视良久,互相估量。
“他来找过你了?”幽若试探地问。
皇后一拂长袖,“宫中女眷配婚,哪一件不经由本宫?小到宫女出嫁大到妃嫔晋升,没有本宫的一颔首只怕王也不敢妄为!”
幽若冷静说:“不知那狗奴才以何污言秽语玷污皇后的尊耳?”
皇后得意至极,笑曰:“断浪想要本宫将怜心许给他。幽若,你说本宫是应还是不应?”
“当然不应!”幽若猛一拂袖,“断浪命贱,怎么配得上皇后贴心侍婢怜心姑娘。”
皇后倒不以为然,“怜心倒欣然得很。自古以来,将宫女许给公公大多悲剧收场,却难得有情人,本宫瞧那断浪生得俊朗,虽为公公,但也是怜心所选。”
幽若心受重创,自那****获悉断浪与怜心对食一事便心中恼火,与断浪大发脾气,并意欲毁了他的脸,终是一念之仁没有下手。
“那皇后应允了?”幽若心念一动。
皇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小小一个太监大胆来要人,也忒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和他不肖的主子一样令人生厌!”
幽若反倒长舒一口气,“皇后明鉴。那幽若来要回这色胆包天的小厮,皇后恐怕 没有异议吧?”
“不妥,”皇后低声说,“他为了娶到怜心,不惜出卖自己的主子。用他主子的秘密换一个对食妻房,不知妹妹认为值是不值?”
幽若怒斥,“本宫有什么秘密!哪个奴才不喜欢非议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