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煜望着羽背影渐渐消失,突然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突然回头,望着不远处的摘星楼。
在二楼临窗的长廊处,一条红色的身影一划而过。
他的唇角勾出一个惨然的冷笑,缓缓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他没有留意到的是,这时摘星楼的楼下,一辆四帘紧闭的马车正静悄悄的停在黑暗之中。
一个俊俏的丫鬟,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哎!我一直以为南宫大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谁知只有短短的一年,就落魄成了这样,相比起来,还是那个厉江流要厉害的多!”
“哎……素梅,你又知道什么?”车帘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冷叹。
“伤心人不管做过些什么,总是有可怜之处的。”
“南宫大爷可怜吗?”素梅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姐,你不要忘了一句老话,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的六任妻子,个个死于非命,要说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素梅是绝不会相信的!”
车中的少女没有答话,隔了半响突然轻轻的念了一句:“南宫府、南宫煜,蜀中厉家、厉江流……扬州城只怕是永远也没有宁日了!”
素梅一愣,像是没有听懂,“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微微摇头,不去答她,转而问道:“他们说的婚期是在什么时候?”
素梅皱眉想了一会,答道:“十日后啊,那个厉江流好大的口气,还说什么彩凤楼船呢!难道蜀中的人都不会走路,只会坐船的?”
少女又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像是有些不悦。
“素梅,祸从口出,你跟着我,就该多听多看少说,这话我不知道教了你多少遍,你都不记得吗?”
素梅吓得吐了吐舌头,“素梅下次不敢了。”
少女这才有些兴致索然的懒懒说道:“行了,咱们回去吧。十日后你记得备一份厚礼,送到南宫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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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天刚蒙蒙亮。
扬州城外的大江上,三条披红挂彩的楼船停在港口。
正中最大一条楼船的船头处,悬着一只通体黄金打造的硕大彩凤!
绣了一个“厉”字的大旗拴在桅杆上,迎风飘展!
扬州城的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个个看直了眼睛,聚在港口不住的朝着大旗和彩凤楼船指指点点。
辰时吉时一过,一声震天动地的喜炮声在大江上炸响!
跟着一排穿着红裙的少女,手里拎着装满了花瓣的竹篮,从彩凤楼船上下来,不住的向天空中抛洒。
“吉时到!江南南宫府、蜀中厉家共结连理,普天同贺,起花轿!!”
悠扬的大喊声从船中响起,跟着一顶巨型的花轿,被十六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举着,一步一步走下楼船!
人丛中立刻传来一阵惊叹:“啊!原来南宫府又要迎亲了?这是大爷还是二爷?”
“自然是大爷啦!哎,没想到这竟然是五年里的第七任大少奶奶!”
“哇!蜀中厉家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大的手笔?这……这送一个亲,得要花多少银子啊?”
“银子?哼!就是金子也买不来吧?你老兄只怕还不知道,这厉府的小姐过门,嫁妆就是咱们扬州城十八处顶顶有名老字号的铺面!那可是万金也买不来的啊!”
“哎!听说蜀中厉家是开金山发家的,后来平乱驱夷,皇帝都褒奖了的,全天下只有他一家人能穿黄袍,这厉家的小姐一定也是仙女下凡,南宫大少真是天大的福气!”
“是啊!要说南宫府的那个诅咒,是绝对不会在厉小姐的身上应验的!厉小姐大富大贵,什么邪气都不会沾!”
“这一年来南宫府的生意渐渐有些没落,可这厉家小姐一过门,哈哈……好日子就来了!”
街道两旁的百姓不住的议论,花轿之后又走出了十二对金童玉女,手里托着一只只的锦盒,盒子里放着的是一片片薄金打造的金叶。
花轿在前面走着,后面的金叶随手就像不要钱一般向道路两旁撒去,人从中立刻发出一片惊呼,哪里还顾得上议论,纷纷打破了头去抢!
跟着又是一个嘹亮的声音大喊:“今日是我厉府千金过门之日,扬州城所有的酒楼饭馆已经全部被包下了,各位乡亲进门只要对着南宫府的方向说一句吉利话,就可免费饱餐一顿!”
话音未落,外面的混乱和赞叹声,穿透了喜炮锣鼓的喧闹,传入花轿。
轿中的少女,依旧是那身嫣红的吉服,金线玉珠坠边的鸳鸯巾下,艳红的朱唇紧紧的抿着,始终一动不动!
轿外的声音她自然能听得见,这和一年前的那些刺耳的议论声比起来,犹如天上地下!
同入的是一个府门,同嫁的是一个男人,却有了这么大的区别!
巨型花轿在扬州满城百姓的尾随中,渐渐抬到南宫府门前。
门外扎了喜棚,几十个官吏富商早就恭候在一旁,领头的,赫然是江浙巡抚,一品的封疆大吏!
原本骑着骏马隐在队伍最后的厉江流这时拍马走到花轿前面。
拱手等在路旁的巡抚连忙上前,低低的耳语了一句:“厉兄,肃王也来了,带着圣旨,说是怕人多眼杂,就在府内等候了。”
厉江流脸色不变,唇角勾出一个冷傲的笑意,这才翻身下马,将手微微一摆,“进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