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见老夫人的目光猛地望了过来,也不慌乱,微笑着把那盏茶放到了桌上。
“婆婆,残香有个毛病,是喝不得凉茶的,要是喝了就一定会闹肚子,所以这杯茶还是续了热水再喝吧。”
这话说完,胡氏气得七窍生烟,老夫人倒是冷冷的笑了,“喝不得凉茶就喝不得吧,总不能为了一杯茶弄坏了身子。”
说完之后望向胡氏,淡淡的说道:“既然大少奶奶已经接了你的茶,那你就起来吧。”
胡氏又羞又怒,从地上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狂浪的大笑声,“我的嫂子在哪?邺来迟了,一定要自罚三杯!”
残香心中一动,抬头看着门外,只见一身嫩黄长袍的南宫邺脚步虚浮的撞了进来。
往昔清秀俊美的脸庞这时却苍白得让人心碎,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是散乱的。
他的手里端着一壶酒,一只玉杯,跌跌撞撞的站稳身子。
细长的双目从残香的脸上一扫而过,微微一窒,跟着却满不在乎的大笑了起来。
“这位就是哥哥才娶过门的嫂嫂吧?南宫邺来迟一步,昨晚就没有喝到哥哥和嫂嫂的喜酒,真是罪过罪过!”
说着就冲残香长身一揖,脚下却又是一个不稳,险些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残香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如潘安再世、邪魅撩人的南宫邺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一旁站着的尔真见他就要摔倒,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忙伸出手去扶他。
嘴里低低的说了一句,“二爷,老夫人和雅夫人都在呢,您怎么一大早就醉成了这样?”
“醉?哈哈哈,尔真,你看我真的是醉了吗?”南宫邺嘴里大笑,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尔真,连看也不看自己的母亲一眼,抬手就往酒杯里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嫂嫂,昨天是你的大喜之日,邺却没有出现,想来嫂嫂的心里一定是怪罪的,来来来,邺自罚三杯!”
说着举起杯中的酒就要往嘴里倒!
“邺儿!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一声怒喝,重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被推开的尔真又扑过去,带着哭腔的大喊着:“二爷!你……你不能再喝了!”
随着她这一扑,南宫邺手里的酒杯坠地,“叮”的碎成了几片。
南宫邺又是用力一推,尔真站立不稳,摔到一边。
“母亲大人!您觉得邺是在做什么?难道连一杯喜酒邺也不能喝吗?”
南宫邺摇晃的站稳身子,一道凌厉的目光从乱发间射了出来。
老夫人被他邪冷如冰的目光逼着,脸上的薄怒突然软了下来,双目中缓缓流露出一抹只有慈母才有的痛楚。
“邺儿,你醉了,你要是天天都这么喝,你的身子又怎么能吃得消?”
“醉?哈哈哈……”南宫邺又是状若疯狂的大笑,低头看着洒了一地的酒渍,渐渐的,红了眼睛。
“大哥娶了新人,谁又记得旧人在哭?这酒洒了也好,正好能祭奠泉下的蔓柳,让她走的不那么凄苦……”
话音未落,人人脸上变色,残香更是娇躯一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府里的人,难道还有人这样的记得自己?而且这个人,还偏偏是数次调戏了自己的南宫邺!
老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恨铁不成钢的痛苦,重重的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畜生!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难道你要活活气死你娘么!!”
“啪!”一声脆响!
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南宫邺的脸上。
他没有躲开,反而抬起一双如火般卷着红芒的眸子,冷冷的扫过房里的每一个人。
接着猛地一伸手指,直直的指到残香的鼻尖!
“大少奶奶,哈哈哈!南宫府的第七任大少奶奶!你的命……又能活过几天?”
这话堪堪说完,他的脸色骤然变得一片死灰,跟着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轰然的倒在地上!
“邺儿!”老夫人瞬间惊得魂飞天外!
“二爷!”尔真哭喊着猛扑过去!
哭喊声一起,房里瞬间乱作了一团!
只有残香依旧一动不动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南宫邺。
她的心,疼得猛缩了一下。
这样的画面,该是她最想看到的吧?可是,为什么第一个倒下去的人,却是南宫邺?
【】【】【】【】【】【】
一场敬茶的风波,竟然就这样收场。
南宫邺旧病复发,被抬回了明园,老夫人跟着又气又心疼,竟然也犯了眩晕。南宫府里鸡飞狗跳,乱作了一团。
只有南宫煜,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残香回到骊园,小楼里服侍的丫鬟下人,包括冷杀,都是厉府里带出来的人。
南宫府就算再乱,他们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残香坐在窗下,木木的发愣。
然后秋香端上午饭,她收拾了心神,浑然无事的洗脸,用饭。
吃完之后,她拿了本书,坐在窗下随看随翻,可看了还没有几页,心头却越来越乱了。
抬头,对着秋香问道:“二爷如何了?”
秋香早就探听清楚了情况,连忙答道:“已经没事了,听说是个姓陆的大夫来瞧过了,又用了药,现在正睡着。”
残香点头,又问:“府里的人呢?”
“都在拙园里陪着老夫人。”秋香顿了一顿,又说道:“原本明园里还有几个人的,不过二爷清醒过来之后就都被骂走了,现在明园谁都不准进去。”
残香默默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然勾出了一个冷笑。
“去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