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问明了甘露偷偷哭泣的原因,心中愈发悲凉。
她虽是个孤苦的妾,可尚且有家人可以思念,那自己呢?却连个思念的人儿也不知在何方。
心中这样一想,她更是觉得甘露性子柔弱,楚楚可怜。
缓缓上前一步,牵着她的小手柔声说道:“妹妹,你也别太过哀伤了。
若是你真的想家,大可和大爷说一声,或者你自己回家省亲,或者将父母接过来住上一段时日。”
甘露心中恍惚,她哪里想到残香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对自己。
心中更是苦得难受,抹着泪答道:“大少奶奶,甘露……甘露没有那份福气的……”
残香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拿定了主意,微笑着问道:“妹妹的家在哪里?”
甘露微微一愣,迟疑的答道:“在柳城……”
“哦!”残香点头,“那也不算多远的,这样吧,今夜残香做个主,明日就派人去柳城一趟,将妹妹的父母都接到扬州来。若是他们住不惯南宫府,那就在外面买栋别院,妹妹要是想他们了,就可以时常的去看看。”
谁知这句话刚刚说完,甘露立时摇起手来,“不!大少奶奶,这……这可真是使不得的。甘露的娘亲多年前就病故了,家中只有一个父亲,也是体弱多病,他受不了路上的颠簸。再说……再说大少奶奶的这份恩情,甘露……甘露也消受不起啊!”
残香见她这样说,也不便勉强了。不过她心里已经想好了,说什么也得和南宫煜或是老夫人说声,让甘露能回柳城一趟。
当下她不再说什么,又软语的安慰了甘露一番。
甘露惊魂初定,连看着残香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感激,最后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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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香回到骊园里,对着那间稍显冷清的屋子,心中又来来回回纠葛着温婉的蹊跷,又念着甘露的可怜。
一宿无话。
等到第二日的天明,她还在迷迷糊糊梦中的时候,突然间门外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拍门声。
厢房里的翠芙连忙去开门,就听见门外有个丫鬟急急的说着,“快!快请大少奶奶快些起来,王嬷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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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死了。死状奇惨无比。
整个人被一根绳索套着脖子,挂在了后花园的一棵梅树上。
她身上只穿着一条贴身的亵衣,外加一块白布连头带脚的从头上套下去,倒像是给什么人披麻戴孝一样!
她是被活活的吊死,眼鼻乌黑自是不必说的,连嘴里的舌头都吐出来了,还是那种墨黑的炭色。
死人原本是不会说话的,可是那颗梅树上,却被人写了几个朱红的大字——“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在这几个血淋淋的大字下,王嬷嬷挂在树上犹如一片枯萎的干叶。
谁也不知道,她是自杀,还是被什么冤魂索去了性命!
等到残香赶到后花园的时候,她的尸首已经被人放下来了,就那么直直的挺在地上,身上盖了块芦席。
和上一回丫鬟小蝶淹死时不同的是,花园里只有南宫府的主子和几个贴身的丫鬟,另外就是韩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守在外围。
南宫煜正躬身蹲在柳树旁,细细的看了看地上是否有脚印,又伸出一只手指刮过了树上那几个朱红的大字。
跟着回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是血!”
这两个字一出口,满园的人都惊得哆嗦了一下。
夏园的丫鬟小梅更是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颤抖的伸出手来指着那几个血字。
“是大姨奶奶,是大姨奶奶的字,她……她回来找王嬷嬷索命了!”
她尖叫着还未说完,一旁的胡氏心中一惊,立时像饿虎一般重重的一掌甩过去!
“贱/丫头,你胡说什么!?”
可怜小梅被打得眼前一花,重重的摔倒在地。
此时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小梅和胡氏的身上。
南宫煜自然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大妾是如何死的,眼中一道凌厉的目光闪过,先看了一眼唇角有些微微颤抖的老夫人一眼,这才落到了小梅身上。
“你说……那是李氏的字?”
小梅早被那一巴掌打醒,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哪里敢答?
只能捂着嘴巴不住的摇头,“不……不,大爷,是奴婢瞎说,是奴婢瞎说……”
这时的老夫人,早已像是坐在了火药桶上,哪里受得了一丝一毫的刺激!
眼珠一瞪,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瞎说么?那就把她的舌头割下来!看她下次还敢不敢瞎说!”
这一句话说完,胡氏还没来得及求饶,守在身后的韩管家眉脚一挑,两个家丁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上来,要把小梅拖出去。
地上跟着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和挣扎。
一旁的雅夫人看不下去,悄悄的拽了一下老夫人的袖口,胆战心惊的说道:“老夫人,这个丫头也是给吓晕了头,姑且饶了她这一回吧……”
老夫人心中是又怕又怒,竟连一贯冷冷的风范也忘了,嘴唇气得乌青,猛地一声怒吼,“饶!?这些该死的丫头下人,一个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现在不过是死了一个王嬷嬷,难道就是什么冤魂索命么!?那个冤魂在哪?她要是敢出来,就照着我来就是!我倒要看看,是她硬,还是我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