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南宫府明园。
南宫煜缓缓走入,原本一片漆黑的卧房中突然燃起一盏灯火。
南宫邺坐在灯下,像早已等了许久。
“哥哥,你若是还想说我不该娶尔真的话,那你还是回去吧。”
南宫煜心头一震,缓缓摇头,“不,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会转变心意了。”
南宫邺淡淡一笑,“哥哥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来?”
南宫煜不答,缓缓闭上双眼,像是陷入回忆。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十三岁,你八岁,你娘把尔真送到明园,让她照顾你,那时她只有六岁。这十几年里,她伴我们兄弟的时间最长,我们也一向拿她当作妹妹。谁知转眼间,她就要成了我的弟妹……”
南宫邺面无表情,柔声问道:“怎么?哥哥不喜欢有这样一个弟妹吗?”
南宫煜猛地睁开双眼,“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爱她而娶她,还是为了别的!?”
南宫邺身子微微一晃,唇角却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邪笑,“哥哥以为有什么区别吗?”
“南宫邺!”南宫煜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跟着竭力的忍住,用力摇头,“我知道你心里还恨着我,可是……我已经错过一次,我不希望你再错!你的病还没有治好,尔真嫁给你,害的是她!害的是你自己!!”
“哈哈哈……”南宫邺厉声大笑,绝美的脸庞渐渐在笑声中狰狞的扭曲。
“我会害她?谁说我会害她?谁又说我的身子还没有好!?倒是哥哥你,你忘了一年前我是如何跪地求你的么?你忘了一年前蔓柳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么?堂堂南宫大少,却阴谋卑鄙如斯,若说错,那是你千错万错!!”
南宫煜面如死灰,在他的狂笑声中不住的退后!
他早知道他会说这些,可真要听到耳中,他还是抵不住心中撕裂般的剧痛!
南宫邺从椅中站起,步步紧逼,脸上早已镀上一层可怖的青灰。
“让我们来说说一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吧?那时南宫大少还活在丧妻之痛中,他一生唯一所爱的栾小姐死了,他却不足一年又娶了第六个老婆。那个苏府的小姐,和他无冤无仇,只为自己的爹爹要吃官司,才被迫嫁入府中。过门后的第一夜,她等不到自己的夫君,却惨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奸/辱!从此后她担惊受怕,自己的夫君避而不见,面具人却照样夜夜都来奸/淫!”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住,唇角诡异一笑,“哥哥,你说那个面具人会是谁?他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能在骊园里自由出入?甚至****了人家的老婆!?”
南宫煜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耳旁,南宫邺又冷冷的继续笑着。
“哥哥不知道吗?那我还是继续说吧。苏小姐的在府中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完。敬茶的那天她遭了婆婆的刁难,出来后又被自己的小叔轻薄。最恨的是,那小叔竟然还能时不时的说出些她和面具人之间的隐晦的描述。她的心中又惊又怕,最后还落得个勾引小叔的下场,险些被活活的打死。不过之后她的夫君终于回来了,他救了她。跟着日日百般刁难,时冷时热,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夫君只怕比那个面具人还要可恨!哥哥,你说是不是?”
“不!”南宫煜终于虚弱的张开唇,用力的摇头,“我……我不该那样……”
“不该?哥哥不该什么?”南宫邺嬉笑,宛如在说一个旁人的故事。
“哥哥是不该带着面具奸污嫂嫂?还是不该自以为是的处处冷落她,眼看着她陷入一个个的绝境都不伸手去拉她一把?”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团痛到哀死的泪光。
“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带着不人不鬼的面具,还要我帮你装模做样的演戏,你就是要旁人心中生疑,你好暗中找出藏在南宫府里的黑手!还有,你一直记着那条“子嗣无后,不得独掌南宫”的族规,所以你一心想要暗度陈仓,偷偷的让蔓柳怀孕!结果呢?那个苦命的女人怀了孩子,却以为是面具人的!你再百般的计划,找出了个什么旧情人李檀!你用一点臭钱就收买了他,让他跟着做你的傀儡,承认他才是真正的面具人!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简直比杀了蔓柳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不!”南宫煜听到这里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怒吼起来。
“我原本不想这样!可事情发生的太快!韩氏(原来的三妾韩乐瑶)死前说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主人,那个主人是我根本就不曾想过的!我控制不住事情的发展,只有用极端的方法才能保住蔓柳和孩子的性命!”
“哈哈……好一个控制不住!”南宫邺厉声大笑,“还是你南宫大少心毒如蛇,那时我跪地求你收手,你不听!结果如何?你装作李檀的模样去救蔓柳,她却还是眼睁睁的落入大江!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孽!!”
南宫邺越说越快,也越说越急,到了最后,完全是语无伦次的疯狂!
“现在,你还有脸来问我究竟爱不爱尔真么?不错,我就是要娶她,我就是要夺走你手里的一切!你可以用蔓柳来实现你的目的,我却不像你!就算我不爱尔真,但我娶了她就一定会给她幸福!而且,南宫府的一切也都要重回我的手中!而你,不过是个庶出!甚至连一个身份都不该有的野种!!”
话音未落,门外,“咣”的一声巨响。
尔真面如死灰,凄苦瞪大的眼中,满是不信、痛苦、绝望的泪水。
脚下,是她手里端着的一盆水,重重的脱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