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园,寂静无声。
刚才的风暴与咆哮,转眼间消失在一个女人绝望痛苦的泪水中。
尔真站在窗下,望着远方渐渐亮起的天空。
她已经这样整整站了一夜,虽说已经入夏,可她身子早已冷如碎冰!
身后的南宫邺,面色苍白。他整整守了她一夜,几乎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尔真轻轻的向外吐出一声叹息。
“二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当年奸/辱了大少奶奶的面具人其实就是大爷?而你,还是他的帮凶?”
身后,是一团让人窒息的沉默。
尔真的唇角终于滑过一抹苦笑,“是!是我问的笨了。其实事情有那么多的疑点,苏小姐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当时我就该猜到这背后一定是另有隐情的……”
南宫邺艰难回答:“是!不过这事中实在是有太多的诡异和黑暗,所以……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苏小姐还是死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么?”
又是如死的沉默……
一点冰凉的泪,从尔真原本干涩的的眼角流了出来。
跟着她却极快的笑着反手抹去泪,回过头来。
“二爷,是我不该问的。这是你们兄弟二人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再问,也是枉然,对么?”
南宫邺不知该怎么答她,他从未想过,此时见到她含泪而笑的模样,他的心会疼得这般难受!
自己,不是爱着蔓柳的么?为什么,对她也会这般的心疼?这般的不舍?
难道她和自己朝夕相伴的那十二年里,那些感情、那些亲昵,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渗入自己的身体?
他不知道!
唇角千难万难的笑笑,他走过去,试着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嘴里柔声说道:“尔真,你听我说,你若是恨我,我……我无话可说。婚事……婚事就算了吧,我自会和娘说,要是南宫府你不愿再留了,也尽可离开……”
尔真用力的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不……我这么爱你,又怎么会不嫁给你?其实我服侍你这十二年里,从来不敢想自己会做你的妻子,从来没有……我以为这一定是一个太遥不可及的梦,可现在,再过几天,这个梦就会变成现实,我又怎么可能亲手把这个梦捏碎!?我们女人,绝不会像你们男人那么心狠,我……做不到……”
她的目光是那么的轻柔,像是蕴着无穷的爱意。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虔诚,说的都是她心里最真的表白。
南宫邺在这一瞬间僵住,接着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会怪我?你还会做我的妻子?”
“当然!”尔真又柔柔的笑了笑,她的手,却在这时缓缓的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
她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轻声问道:“二爷,我只问你一句,其实你的心里,爱着的是苏小姐吧?”
南宫邺呆如木鸡,心中来回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摇头,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尔真却又笑了。
“我又问了一句傻话,如果二爷心里爱着的不是苏小姐,又怎么可能把她的画像藏在枕下?”
说完后她冷冷的垂下眸,不再去看他脸上如纸的苍白。
“天亮了,二爷一夜未睡,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后她从他的肩头轻轻滑过,正要出去。
南宫邺突然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尔真!你想错了!我……我也是爱你的!我原来不知道,可……可自从那天我发病后撕开你的衣裳,我……我就知道了!我也是爱你的!”
“也是?”尔真背着的身子终于重重的颤抖了一下,跟着唇角凄然一笑。
那只手,再一次从他的掌中滑落。
“二爷和尔真不一样,尔真这一生,都只会爱二爷一人。所以尔真一定会嫁给你!不过从今以后,你不能再碰尔真一下!因为在而真的心里,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二爷了……其实,你也和大爷一样的脏!你们的身子,你们的心,都脏到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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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邺和尔真的婚礼,在八日后举行,期间南宫邺半步没有离开过明园。
而南宫煜在那晚之后,把羽叫到了房中,说了半宿的话,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等到天明的时候他出门了,整整一天没有回来。
临到半夜才酩酊大醉的回府,他去了骊园,当时残香还未睡下,他径直而入,根本无视冷杀眼中的杀气。
进房之后,残香见他从未有过的醉态,吓了一跳,刚刚要问的时候,他却合身倒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那一夜,残香一夜未睡,她坐在床头,听着他不住的在梦中嘶喊一些人的名字。
有蔓柳,有娘亲,有南宫邺,有栾雪萍……
第二天的一早,他从梦中醒来,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出门。
夜里,还是大醉的回来,入骊园,倒头酣睡……
他醉了七天,残香也在床头守了他整整七个晚上。
直到大婚前的一个晚上,残香没有留在骊园,她去了明园。
明园里,张灯结彩,竖立着高高的一座喜台。
尔真独居的那座厢房,披红挂彩,无数的彩绸和红纸剪出的喜字,贴满了窗棂。
新娘子出嫁的前夜,她的房中原该是很热闹的。
可是从这间房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庆欢笑声传出来。
那里静的可怕,就像是空无一人。
残香隔着门站了许久,终于抬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