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骊园。
房里亮着灯火,南宫煜坐在桌旁,默默的看着她进来。
“你去了明园?”
残香顿住,双目无神的看着他。
今晚他没有喝酒,笔直的身躯挺立着,只有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
残香没有答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窸窣轻响的衣裙从他的身旁滑过,一抹残香淡淡的散开。
她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空中越来越明的月儿,突然冷冷的问道:“原来二爷心中爱着的那个女人就是苏家的小姐,是大爷的前妻?”
南宫煜身躯一震,双目中射出一道不可置信的目光!
“谁?是谁告诉你的!?”
“谁说的有什么关系吗?”残香麻木的笑了笑,“而且我还知道大爷为什么会那么激烈的反对二爷娶妻了,二爷是有病的对吧?心病……”
南宫煜的手微微一抖,“是尔真!是尔真告诉你的!?”
残香不答,轻轻的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知道他不爱她却还是要嫁给他?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幸福,却还是要做他的新娘?”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南宫煜。
南宫煜答不上来。
他微微皱着眉,凝神思索这句话里的意思。
残香隔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也是痴了,这话又怎么能问大爷?大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自然不会知道一个女人心里那些古怪的念头。”
南宫煜摇头,竭力的抛开心中的杂念。
“我问你,那日在家宴中雅夫人说要和你一起给老二做媒,你事先知道吗?”
残香心中微微一动,回过头来望着他。
此时他的脸色是凝重的,眼里冷冷的光芒流动。
“大爷为什么这么问?”
“以你的聪明你会看不出来吗?老二这次娶妻,就有了掌管南宫的条件,若是他自己的本意也就罢了,可要是有旁人在一旁挑拨……”
“原来大爷心里一直念着的是这件事情!”残香冷冷一笑,“男人就是男人,大爷就是大爷!”
“够了!”他像是突然被激怒,猛地站起身子。
“我说过,这如果是老二的本意也就罢了,可我绝不能容忍有人在我们兄弟间插一脚,何况那个人很可能就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警觉的顿住,残香心中一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找出藏在南宫府的黑手,栾雪萍、李嫂、小蝶、崔实……还有他以前的妻子,也许都是被他害死的!
甚至还有自己……
眼前不由滑过雅夫人那亲切含笑的双眸,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终于答道:“我事前不知,不过二爷也许早就知道了,因为他曾经暗示过我……”
“老二早就知道了?”南宫煜眉头紧锁,脸色终于镀上了一层惊恐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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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婚日。
虽说尔真一直住在南宫府里,自然也没什么迎亲的排场。但在老夫人的刻意安排下,这场婚礼办的奢华隆重。
整个江南的官吏、富商、有名望的氏族,只要能来的,都来了。
彩楼花轿从尔真的住处抬出,一路上的园门、围栏全部拆掉。
十来个脚夫的肩扛脚踩,外加喧天的鼓乐,一直抬到了南宫府的正厅处。
厅里院外由上千盏红灯照着,簇拥着南宫府一派喜气洋洋。
穿着嫁衣,头顶鸳鸯巾的新娘被喜娘牵着,从花轿上下来。用一根红绸引着,递到南宫邺的手中。
然后就是司仪的贺词,新人拜天地、拜高堂。
宾客们簇拥在大厅和院落中,一个个乐呵呵的看着一对佳人,虽说没有人大声喧哗,可人人的眼中都是幸福的、称羡的。
老夫人多年的心愿一朝了结,更是喜的心花怒放。等到新娘拜过了她这个高堂之后,她乐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塞了过去。
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那红包上写着的字:“金票十万”!
这一下子立时惹得贺喜的宾客齐声的惊呼。
一个丫鬟,能做了南宫府二少奶奶,那该是多大的福分?
谁不知道二少貌比潘安,风流无双,又素来最得老夫人的喜欢。
这世上哪一个女子若能嫁给他做妻子,那只怕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
宾客们心中这样想,嘴里这样说,只有残香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心中越来越觉得恐慌、悲哀……
大礼落幕,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去了新房,喜宴开始。
大家虽然都没有看到新娘子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但南宫邺却是高兴的,甚至是兴奋的。
他不住的穿梭在宾客间,殷勤相待,酒到杯干。
十来杯酒下来,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映着一抹朱红,立时让宾客们又是好一阵子的夸赞。
这一天,江南的名厨几乎都到了南宫府里,喜宴上用的酒水、佳肴自然是不用说的,流水般的端上去。
主人招待的隆重,客人们吃得开心,这一餐喜宴,足足喝到日落西山,才渐渐到了高/潮。
“二爷!你若是再喝下去,只怕连新娘子的床都爬不上去啰!”人丛中不是是谁取笑了一声,立时惹来一阵哄笑。
南宫邺微醉的笑了笑,朝那人抬起酒杯正要答话。
突然间,从内堂里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
“不好了!二少奶奶上吊了!!”
南宫邺脸色骤然变成一片死灰!
握在手里的酒杯,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