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夫人说错了话,房里气氛渐渐的有些压抑。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大小姐来了。”
残香微微一愣,绝没有想过她会出现。
只见对面门帘轻响,南宫晴缓缓的走了进来。
这个南宫府的大小姐,向来深居简出,寻常在府里都难得见到她一面,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鸡蛋里挑骨头的面孔。
这次竟然踏进骊园,就连南宫煜都有些微微的错愕了。
残香对她,原本就说不上什么喜欢,甚至带着深深的厌恶。
这回她进来之后,脸上倒带着淡淡的笑。
“嫂子,娘听说你把厉爷的孩子抱回来了,所以要我来看看。”
残香连忙笑着站了起来,“怎么连婆婆都知道了?可是有时候孩子哭闹扰了婆婆的清修?”
“嫂子说的哪儿的话。”南宫晴轻轻一转目光,望着榻上的错儿。
脸上的笑意好歹显得真诚了一些,素手入怀,掏出了一只翠绿的玉佛,压在错儿身旁的小衣服下面。
“错儿乖,这是老夫人赏你的。”
残香连忙道了谢,她挨得南宫晴最近,抬眼突然发现她的脸色是苍白的,眼眶四周似乎也有些青黑,就像是没有休息好一般。
“咦,大小姐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还是病了?”
南宫晴的脸色立刻变了一下,跟着斜了斜唇角,淡淡的答道:“嫂嫂看错了吧?我向来是这个样子的,没什么休息不好的时候。”
这话说完之后,她明显有些厌烦了,竟然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掉头就走了出去。
“这个大小姐果然是好大的架子,也算是孤僻嚣张的可以了!”
残香心中一阵冷笑,不再去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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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府因为错儿的出现,倒显得特别融洽了起来。
雅夫人和甘露自然是天天要来一次的,就连南宫煜对错儿的感情,也日渐加深。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自己对女儿都未曾这么亲热过,可对厉江流的儿子,倒觉得特别的亲切?
他一面厌恶憎恨这种感觉,一面又天天的去骊园。
仿佛只要一见到那个肉乎乎的小人儿,他就会暂时放下一切心中的杂念。
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酸楚悔恨,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常常会对着错儿发呆,有时甚至一呆就呆上半个时辰,连话都不说一句。
对这一切,残香自然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她那冰冷坚硬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软化,有时她会觉得这是个梦境,自己带着错儿和南宫煜这般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生活在一起。
忘记所有的仇恨,忘记他欠她所有的债,忘记南宫府里暗藏的那只黑手……
如果这个梦,永远也不会醒来那该有多好?
可是,厉江流一定会有回来的那一天,到了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这一天的早晨,南宫煜突然问道:“错儿来了已经有五六天了吧?”
残香正在出神,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微微犹豫,终于说道:“我们带他出去转转吧,听说市井里有不少杂耍的艺人,只怕他还没有见过。”
残香一愣,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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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的市井间,果然是一派热闹繁华。
残香跟着南宫煜,身后是甄嫂抱着错儿,然后是翠芙和冷杀。
在旁人的眼中,只怕这是哪个大富家的少爷少奶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游。
男的冷俊傲然,女的艳丽中带着出尘,让人不敢逼视,果然是郎才女貌,绝配佳偶!
身后的下人固然穿着绫罗绸缎,那个小少爷更是一脸的福相。
任谁看了,只怕都要赞一声:“好一个幸福的一家人!”
只是谁又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这样幸福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不过这一天,他们自然是开心欢乐的,而且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欢乐。
南宫煜脸色始终是缓和的,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一个江湖卖艺的班子正在舞弄些刀枪棍棒的花架子。
这要在平日,他是绝对不会看一眼的。
可今天,他却一时兴起,竟然把错儿抱了过去,端端正正的站在圈子的最里面。
错儿虽说什么也不懂,可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还有只猴子上下的蹿蹦,早就瞪直了眼睛。
看到后来,人从中发出一阵轰然的喝彩声,他也不害怕,竟然学着大人的样儿拍起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来!
错儿乐了,南宫煜冷俊的脸上自然也多了一份微笑,二话没说就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金子,随手丢进圈里。
杂耍的班主哪见过这么豪爽的出手,连忙笑眯眯的过来行了个礼。
“小的谢大爷赏赐!这是贵府的公子吧?果然一看就和大爷还有那位奶奶一般的眉眼,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将来不是武状元,也是个大学士!说不定还能封王拜侯呢!”
这本是一句讨彩头的话,南宫煜脸色却突然变得苍白,一声不吭的抱着错儿就闪出了人丛!
残香心中一苦,追身跟了过去。
正在这时,街角的一辆马车上,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