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煜拂袖下楼,身后温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一声娇呼,“大爷请留步!”
残香的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大爷,既然温小姐还有话要和你说,残香就先回了。”
说完后也不理会南宫煜的表情,转身急急的下楼去了。
南宫煜一时有些气恼,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到温婉的脸上。
“温小姐要南宫煜留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温婉望着他冷冰冰的站在楼梯口上,黑色的劲服衬着英姿挺拔的身躯,略带白皙的脸庞上是刀刻一般冷傲不羁的线条,深邃的双眸间射出明亮的溢彩,可又偏偏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就是这一点哀愁,足以让她娇躯一颤,不由自主的说道:“南宫大哥,婉儿这一去,万水千山,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挂念么?”
南宫煜见她突然改了称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况且她说得郑重,他也不好再不闻不问。
一道剑眉斜斜的拧住,“你……究竟要去哪里?”
“湘西……”
“湘西?”南宫煜微微一愣,“那里是不毛之地,又多毒瘴,你为什么要去哪?”
温婉轻轻咬唇,终究是不愿说出来,怕给他添了负担。
“是……那里是很辛苦,可是婉儿有些事情要办,所以不得不去那里。”
南宫煜见她不说,也不便再问下去,又想着自己要是再不快刀斩乱麻,可别误了人家姑娘的一世青春。
当下微微一笑,“婉儿,你要出那么远的门,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送你,你一路上多加小心,等到回扬州的时候,我一定摆一桌青梅酒宴,好好的给你洗尘。”
这一声“哥哥”,只把温婉听得几乎落下泪来。
她自小就尊了师父之命常常去南宫府接近他,那时他还是个只会顽皮生事的少年,府中除了南宫老爷和南宫邺,没有一个喜欢他的。
可就那样,他眼中野性桀骜的目光,却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牢牢的把她的心网在中央。
后来他命运多舛,却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出人头地,她的心里只有仰慕,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她的年岁渐渐大了,不好再出入南宫府,府中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只有耳闻,却不知真相。
等到他的妻子一个个离奇的死去,她从他那被怒火和仇恨强撑着的双眸中发现了蹊跷,再三的逼问,才知道他原来已经身中奇毒,最多活不过三十岁。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他的眼里有绝望,有愤怒,更有让人不忍目睹的心酸痛苦。
这一年里,她悉心的用琴音帮他压制毒素,翻遍医书,对佛许愿,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体内的毒越中越深,束手无措!
跟着师父学了旷世的医术又能怎样?就算自己对佛跪断双腿,就算师父以身试药,可这个男人也只能再活三年而已……
可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像是有些解脱?
他是想死么?等到死后,他就可以去找他的蔓柳?
那自己呢?又算什么?他的妹妹……一个知他必死却什么也做不了的妹妹!?
南宫煜在一旁眼看着她的眼眶红了一片,晶莹欲滴的泪水不住的在双眸中滚动。
他知道她也许会伤心,却没料到她会伤心成这幅模样。
“你……你怎么了?你若是不愿去,或是有什么事情我能代劳的,就说出来吧。”
温婉强忍泪水摇头,“不,不是不愿,婉儿只是有一句话要问大哥。”
“问我?问我什么?”
温婉轻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这话无论如何大哥都要如实的告诉婉儿,你究竟是不是老夫人亲生的?”
南宫煜眼中厉芒一闪,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就算是府中有人传说,那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她为何在临行前这么郑重的问自己?
他凝神思索,终究不愿骗她,“是!我本不是老夫人亲生。”
温婉心中一酸,怪不得他从小就遭人冷眼。
“那婉儿再问一句,大哥身上的毒,究竟是谁下的?”
话音未落,南宫煜脸色一白,这个问题,他就算是心里知道,也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
眉头用力的拧起,连声音也透着冷漠,“这是我的家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
说完后他再也不愿留下,转身欲走。
温婉看着他的背影,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折磨,猛地扑过去一下子在身后抱住了他!
“大哥!你别走!婉儿知道你是苦的!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佳人已逝,奈何空落泪……难道你的这些话,都要说给厉小姐听么?你现在又爱上了她么!?”
“够了!”南宫煜一声怒吼,如果她不是个女人,如果不是这一年来她对自己只有关心!
只是这一句话,足以让她血溅五步!
“温婉!我南宫煜爱过谁,不爱谁,又岂是旁人能管的!?”
怒吼之后,他微微用力,从温婉的双臂间挣脱出去,拂衣下楼。
站在温婉身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素梅那里还忍得住?
一声娇叱:“南宫煜!你究竟是不是人!?我家小姐去湘西那种穷山恶水之地,不顾性命的是为你寻药,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还要一再恶言伤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