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残香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依旧在南宫府里,过着这一生中算得上最安宁、最祥和甚至是最幸福的日子。
自从警告了南宫晴之后,南宫府里一片平静。
虽说南宫煜似乎逗留在骊园的时间越来越少,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可是残香心中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只有错儿。
似乎每天只要看到他的一张小脸,自己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哀伤。
有时她甚至在幻想着,如果能找到娘亲,自己带着错儿和她一起生活,那么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
至于对南宫煜和南宫府的仇恨,也许真的就能放下了……
这一日的午后,残香在房中哄着错儿睡觉,久未露面的南宫邺竟然出现了!
他的病像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说面容还有些憔悴,眼眸中还是带着那一抹软软的哀伤,可他毕竟是能重新站起来了。
他就站在门外,无声无息,甚至连残香都没有察觉。
“这就是你的侄子吧?怪不府中有人说你待他比得上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残香那时脸上是真情流露的,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怔怔的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她才定下神来。
“是二爷。”
“对,是我!”
南宫邺微微点头,他的脸上麻木的没有一丝表情。
残香自然第一个想起了尔真,心中莫名的一揪。
看着怀里的错儿已经渐渐睡得沉了,她俯身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榻上,这才望着南宫邺问道:“二爷来找我,可是有事?”
南宫邺像是在想着什么,突然间答道:“嫂嫂陪我去院中走走吧。”
残香默然点头,去门外吩咐了甄嫂一句,这就跟在他的身后走进花园。
午后的花园,阳光依旧狠辣,四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残香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地上透过树叶落下的斑驳光影,神情渐渐有些恍惚。
再抬头时,突然发现他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了那口枯井边!
南宫邺微微抬眸,望着眼前被巨石封住的枯井,再到一旁被蔓藤环绕的木屋。
他的唇角突然勾出一抹冷笑,却带着苦涩的味道。
“大哥最近一直都在骊园里吧?”
残香微微一愣,她决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提到了南宫煜。
“是……”她迟疑的点头,注意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二爷最近都没有和大爷说话吗?”
南宫邺摇头,“他是他,我是我,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残香心中凄婉,不论怎么说,这一对兄弟都是在自己的面前一步一步走向决裂的!
南宫邺像是没有察觉她的难过,突然微微的笑了笑。
“嫂嫂该知道这里埋着两个女人吧?”
残香娇躯一震,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栾雪萍是死在这口枯进里的,而一旁的木屋,则“埋葬”着一年前的自己!
世事无常,南宫煜究竟爱的是自己?还是栾雪萍?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还需要答案吗?或者说,自己还应该再去想这个问题吗?
耳畔这时又传来南宫邺轻声的问,“嫂嫂在想什么?”
残香摇头,勉强笑着问道:“二爷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南宫邺默然不答,缓缓走近木屋,抬起一只手,轻轻擦过屋外那些翠绿的蔓藤,唇边终于滑过一抹涩然的轻笑。
他像是自言自语,轻轻说道:“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甚至觉得这里很虚伪。他那么恶毒险恶的对待一个女人,到最后却说自己是爱她的,还造了这间屋子去怀念她。这是不是很可笑?很虚伪的一件事情?”
听着这些话,残香心中自然别样伤怀。
是啊!现在在自己的心里,南宫煜还是那个虚伪阴险可笑的小人么?
他难道不是爱着自己的吗?
南宫邺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又继续说道:“我以前骂他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以为那都是轻的,他其实早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也赎不回他做的那些事情!可是现在……我却突然明白了,你一直在伤害一个人,可是等到她真的离开了你,你才会觉得她原来是那么好,自己原来是那么的爱她……”
残香费力的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这才明白过来。
“二爷说的是尔真姑娘?”
南宫邺悲怆一笑,“是,其实我也和大哥一样,原来不懂什么叫爱,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这话说完之后,他缓缓回过头来。
残香清晰的看到他亮如星辰般的双眼中的泪痕。
“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的待尔真,看看……能不能再把她找回来……”
他留下这句话之后,就悄然的离去了。
而残香震在当场,久久也不曾移动一下,她在想着一个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难道南宫煜也是这样?当年栾雪萍死的时候,边儿曾经说过他有多么的悲痛,几乎要跳到井里去。
那他对她是爱么?还是隐隐的觉得她很不同,而且她的死,其实是他无法接受的一场“失败”?毕竟当年他一定设下了重重的防护去保护她,所以他才会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那自己呢?他对自己的感情,和栾雪萍会是一样的吗?
只是这个问题,她再也没有机会去问他了……
突然之间,南宫煜那双明亮邪笑的眸子从她的心头滑过,跟着有一个声音大喊了起来!
“不!绝不是那样!他一定是爱着你的!那晚在屋顶,他像是梦呓一样倾诉着他和你的过去,那时他的眼中是没有什么悔恨和负疚的,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痴情,那么的不舍!所以他才会珍藏你的那么多件“遗物”,却从来没有留下过栾雪萍的东西!苏蔓柳!他是爱你的!”
正在神情恍惚的一瞬间,花园外突然传来翠芙一声惊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