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地库的铁门终于被打开了。
几十个家丁和丫鬟正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古董字画都搬了出来。
南宫煜拧着眉头,正在和韩管家小声的说着什么。
这时大家的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毕竟大厦将倾,累及无辜。何况就算是他们,谁又没在茂德钱庄里存着银子?
南宫煜听到身后的窸窣裙响,回过头去,一见是残香倒有些讶然。
“你怎么来了?”
残香抬眸,看着他眼中布满的血丝,心中柔柔的一动。
“我……我来看看,二爷呢?”
南宫煜苦笑,“老夫人晕过去了,老二在拙园里陪她。”
残香“哦”了一声,又默默了半晌,“地库里的东西都取出来了吗?”
南宫煜点头。
“那……够用吗?”
南宫煜点头,又摇头,“九天!不知道这九天里还会发生什么,目前是够用的。”
残香不知该说什么,正在这时,羽从院外急急的进来。
“大爷,不好了,钱庄门口闹起来了!来取银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南宫煜脸色一变,“我这就过去!”
说完后转身正要离开,残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间冒出一句,“大爷!我……我陪你过去!”
“你?”南宫煜怔住。
残香心中忐忑,其实她的心里倒是想见见那个神秘的老人。
现在找不到厉江流,她却一直有个疑惑,这样的事情不是厉江流做的,又会是谁呢?”
“大爷忘了残香原来在家中是做什么的吗?就连哥哥遇到生意上的问题,也常常要来问残香的。”
南宫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那好,你和我一起去吧。”
【】【】【】【】【】【】
出府之后,南宫煜却没有像往日那样骑马,反而和残香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眉宇间的忧色越来越重。
到了钱庄外,远远的就是一大群人挤在那里不住的骂娘,官府派来的兵丁哪里挡得住。
“嗨!大伙儿冲进去!奶奶的,动作这么慢,只怕是没银子了吧?”
“什么没银子?南宫府会没银子?不过那些银子都要先给那些大官还有那个瘸腿的老人,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得上我们这些百姓啊!”
“妈的!骗子南宫府!要他们还钱!要不然老子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那些怒骂和咆哮的声音传入车中,南宫煜的脸色又变了变。
“去,走后门!”
马车来到后门停下,残香跟着南宫煜一起进去,这时的客堂内,乱哄哄的吵成了一片。
胡掌柜出来接着,一脸焦急的说道:“大爷,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别处分号的银子没有一车到扬州的!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要不……要不随便找个理由上门板吧!”
“你敢!”南宫煜一声低吼,“钱庄关门,扬州城就要起民变!到时就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情了,是要死人的!很多人!”
胡掌柜被骂得脖子一缩,一眼看到他身后的残香。
南宫煜哪有心思再说什么,“是大少奶奶,她要来看看。”
胡掌柜连忙行礼,残香淡淡笑了笑,“胡掌柜多费心了,有大爷在,南宫府过得了这关的。”
这话说完,胡掌柜眼中射出讶然。他显然没有想到,面对着这么混乱的局面,一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还能说出这么淡定的话来。
这时南宫煜走进内室,身旁的小伙计取出账簿,让他细看。
他一面翻看,一面坚定的说道:“派出去报信的人应该早就到了,各个分号路途有远有近,再说运银子是大事,我已经在急信中写明了要他们小心谨慎,河北马队被劫的事情,绝不能再出现!所以我们再耐心等等,总之银子先给百姓发着,万万不能激起民变!”
胡掌柜默默的听着,眼中露出钦佩的目光。
这整整一个下午,南宫煜都留在钱庄里处理着事务,一个个的指令从他坚毅的唇中发出。
残香默默的在他身后站着,看着他如铁般刚强有力的身子就像是站立在疾风暴雨中一般,巍然不动。
她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其实一直到这时,她还在问自己,到底希望不希望南宫府就这么烟消云散呢?
外面的人群越堵越多,眼看着前面都招架不住了,南宫煜一声冷笑,对着羽问道:“知府呢?”
羽答道:“在对面茶楼。”
南宫煜点头,“去吧!”
羽转身出去。不多时后,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肃穆的锣鼓。
跟着就有人叫起来了,“呀!是官府的库银!官府把库银都存到钱庄里来了!”
“那咱们还急什么啊!我就说嘛,南宫府就是倒了,瘦死的骆驼还要比马大,还能少了咱们百姓的银子?”
“就是就是!不挤了!回去!”
一车车的银子从骡车上下来,整齐的搬进店内。
外面拥堵的人群终于散去,残香的眼中竟然惊喜的闪出几点泪花。
“大爷,这下好了吧?他们不会来了吧?”
“哼!”南宫煜苦笑了一声,“这只是第一天,再说官府的库银,到了夜里又会偷偷运回去的……”
残香心中骤然一凉,正在这时,从后门处突然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她一脸惊恐的冲进来,逢人就问:“大爷呢?大爷在哪?”
残香抬眸一看,惊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边儿。
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