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哭闹声渐渐消止,南宫煜终于将疯狂中的吴氏抚慰的安静下来。
不再狂躁的吴氏,安静的靠在榻上,像是极倦极倦。
她轻轻握着南宫煜的手,弱弱的问道:“柳儿她不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对么?她坠江是个意外,对么?”
南宫煜脸白如纸,竭力的从唇间挤出一丝微笑。
“娘!柳儿不是不知廉耻的女人,那些都是她们冤枉她的!她落江是个意外,孩儿没有拉住她!是孩儿对不起你!”
“不!”吴氏淡淡的笑了笑,“你很好,你一定对柳儿很好,我有这样的女婿,也放心了……”
她怔怔的说完这句,想是再也没什么力气了,轻轻阖上双目睡了过去。
南宫煜这才放心的从榻旁站起,缓缓回身。
这时的残香,双眸含着泪光,双唇哆嗦,一动不动的看着榻上已睡熟的娘亲。
娘亲这反常的举动,就象一柄钢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窝!
娘亲这是怎么了?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疯了?
不!不!决不!!娘亲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疯掉!?
苏府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把娘亲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你很好奇对么?”南宫煜完全误解了她脸上惊恐无助的表情,唇角涩然一笑。
“你这么聪明,也该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不错,她就是我上一任妻子苏蔓柳的母亲,苏门吴氏!”
残香肩头重重一缩!
“她……她是苏小姐的母亲?所以你才叫她娘?”
南宫煜微微一笑,“是,其实我也不打算瞒着你,她就是我从苏府大火那晚救出来的人!我欠她女儿的一条命,更欠她一个交代!”
残香极力的忍住心中的纠葛,淡淡问道:“哦?那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象是疯了一样?”
南宫煜缓缓摇头,“出去说吧,这些事情,我总要在我死之前说给一个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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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香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来到院中。
这时夜空中已经露出了一抹皎皎的月色,四面都是一团无声的寂静。
她的心中却激动的难以平复,望着身前不远处他微微有些轻颤的背影,冷冷的问道:“大爷要说什么,残香在听着。”
南宫煜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用一把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答道:“其实你也该听说了,一年多前,蔓柳落江,那时我自知对不起她,心中悔恨的几乎要醉死在酒中!南宫府家大业大,这些年连着死了六房妻室,外人虽然不敢说什么,可是苏老爷和苏府的二娘却不答应了。他们原本不过是想逼着南宫府掏出些银子来堵住他们的嘴。可是老夫人却重重的将他们喝骂羞辱了一番,又拿出了李檀写下的什么字据,说蔓柳是和他有了奸情,在败露后才羞愤投江自尽的!苏老爷和苏二娘自然不是老夫人的对手,三言两语之下就被打出了南宫府。当时所有人都是在看笑话的,只有我知道,蔓柳是被冤枉的!因为冤枉蔓柳有私情,又在背后演了这一出戏的人就是我!”
残香娇躯一颤,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他做的一切!
南宫煜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回眸,冷俊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重重的忧伤。
“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了吧?不错,若说我对蔓柳做的恶事,只怕是坠入十八层地狱也是洗不清的!不过你不要问我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明白。”
残香怔怔的点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忍住没有落下泪来。
其实这个原因,她早已知道了。
“苏老爷回府之后,紧闭四门,那时我还在酒楼上醉生梦死,是羽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大惊之下第一个反应就是怕蔓柳的娘亲接受不了,所以心急如焚的等到夜里,才偷偷的潜入苏府,结果在你那天吊祭的那个小院里,我才看到了什么叫人心的狠毒!”
听他咬牙切齿的说到这里,残香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
“那天夜里,苏老爷大概是因为在南宫府折了面子,又羞又怒,苏二娘就更不好惹了,蔓柳的娘亲被他们回府后当着撒气筒一顿羞辱臭骂,一个母亲,又哪里能经受的了自己女儿是个红杏出墙的荡/妇这样的说法?她百般不信,可是懦弱善良的性子又让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的哭泣。到了夜里的时候,她哭得不行了,想去江边找女儿,苏老爷又不准任何人出门。她悲痛欲绝,又觉得没了什么念想,只能用剪刀剪下腰带,要吊死自己……”
“啊……”在南宫煜酸楚的声音中,残香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要上吊寻死,吓得一声惊叫。
南宫煜微微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不过还好,她被人发现救了下来。可这一下子,却把苏老爷和苏二娘惹急了!在他们的眼里,是她生下了一个替苏府抹黑的女儿,现在又不知廉耻的要死在苏府里,还要再给他们抹一把黑!苏二娘气得指使家丁将她一顿毒打,苏老爷在一旁看着,嘴里还在不住的喝骂!整整一府的丫鬟下人,没有一个不在指指戳戳!还有那个苏府的什么狗屁少爷,那个畜生竟然亲自动手,要把一条蛇塞到她的嘴里!蔓柳的娘亲又惊又怕,其实她的性子柔弱,就是受点折磨和刁难也一直忍着,可是现在是苏老爷亲口在骂自己的女儿,她如何能忍得下去?苏少爷还要上来折磨,她一怒之下竟然一把抓住了地上的剪刀,一下子刺伤了那畜生的手臂!那时的她,手里握着剪刀,一副拼命的样子,四面的人自然谁都不敢上前!到最后还是苏府的那个老匹夫恨她伤了自己的儿子,又欺她一直在自己的淫威下,他亲手拿过家丁手中的棍棒,一股怨气都发泄在他结发妻子的身上。他走过去,一面咒骂,一面举起棍棒要打,那时我才刚刚赶到,正要扑下去阻止,蔓柳的母亲竟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刀刺了过去,扎死了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