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说完,房里再没了半点声音。
那一窝富商各怀鬼胎,眼睁睁看着桌上的银票,竟然没有一个敢上来拿的!
残香笑吟吟的站在一旁,那个肥胖的富商终于忍不住了,猛一跺足!
“娘的!是你们南宫府欠我们银子,我还不敢拿了吗?都闪开,大爷来拿!”
残香脸上的笑意顿时窒住,跟着幽幽冷冷的叹息了一声。
“可残香也该把丑话说在前面,如今残香的哥哥尚在京城,还不知道扬州发生的事情,等他知道了,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你们想南宫府明天倒?我厉残香就能让你们今晚回去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再说南宫府,明年江南盐运的差事下来,谁要想再厚着脸面求上门来要分一杯羹?那就是休想!”
说完一双妙目又瞟到肥胖富商的脸上,柔柔的说道:“这位爷,南宫府只怕欠您的最多,您快拿吧……”
“你……”肥胖富商的一只手,生生僵在空中,哪里还敢再往前伸一寸!
身后的富商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的惧意和慌乱。
白脸公子看不下去,咬牙问道:“大少奶奶,那周某再问你一句,厉江流厉爷真的会站在南宫府这边吗!?”
“周公子在说笑吧?”残香娥眉轻扬,讥笑的反问:“南宫府和厉家是姻亲,你周公子要是嫁了个唯一的妹妹出去,会不闻不问?”
“好!周某佩服,南宫府还出了这么一个女诸葛!”
周公子重重跺足,气急败坏的拱手拜道:“大少奶奶,咱们这就走了,今儿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说完后正要带头出去,残香又是一声冷笑,“周公子这就要走吗?南宫府的门,就容你们随意进出?”
周公子脸色一变,“大少奶奶,你还要怎样!?”
“南宫府的银票留下!”残香冷冷的吐出这一句,“胡掌柜用笔记下了,今日拿了你们多少,明年江南盐运的差事就分出多少出去!”
周公子眼中阴芒连闪,残香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和他对视。
隔了片刻后他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大少奶奶说的是,往年南宫府给了咱们多少照应?现在也该是咱们出一把力的时候了!”
说完后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管家连忙上前将手里的银票恭恭敬敬递到胡掌柜的手里。
残香到这时才软软的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残香就代夫家谢谢周公子了……”
周公子白皙的脸色涨得血红,再不说一句翻身“逃”了出去!
他这一走,房里剩下的人哪个还敢留下?一个个陪着小心的将银票留下,接过胡掌柜开出的字据,又是拱手又是道歉的散了个干净。
等到房里的富商都出去了,残香双脚一软,重重的瘫在椅中,到这时,她才觉得身后的衣裙早以被冷汗浸的透了。
胡掌柜一脸惊疑,“大少奶奶,大爷……大爷真的在府里和肃王特使谈明年盐运的事情?”
残香的唇角滑过一个苦笑,“哪有什么肃王特使,那不过是骗他们的……”
“啊……”胡掌柜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脸苍白的残香。
这时,他才明白,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能做一个男人都做不了的事情!
残香歇了片刻,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对他说道:“胡掌柜,快去,快去路口,我让那十八家字号将所有的现银都提出来了,车上插着厉家的旗号,你在前门把银车接进来!”
胡掌柜一脸惊喜,连忙答应了一声,急急的跑了出去。
到这时,窗外的日光终于透过窗棂,照到残香的脸上。
那是一抹说不出的倦意和凄凉。
冷杀在身后默默的看着,终于摇头轻声问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残香轻轻合上眼帘,一滴冰冷的泪水从细长翘起的眼睫下滚落出来。
“冷杀,你知道么?其实我也才刚刚明白,原来我也欠了大爷的。他救了我的娘亲,我却误会了他这么久。原来这场仇恨,我根本就不该报的……”
门外,一阵喧天的惊呼声传来!
“咦!是蜀中厉家来存银子了!这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怎么回事?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不是厉家的小姐么?这天下间,就算是皇帝下了圣旨,只怕也搬不动两家巨富!”
“别吵了!河北南宫府的分号运银子进来了!我儿子刚才在城门口外看到了!好多银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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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府外,残香一直到日落的时分才一身疲惫的从车上下来。
门外站着的人,翘首企盼,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是尔真!
“姐姐!你……你可回来了!”
她一看到残香下车,就惊呼的扑过去,将残香早就冻得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残香吓了一跳,“妹妹,你怎么哭了?可是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尔真用力的摇头,眼中含着泪笑了起来。
“钱庄的消息中午传到府里,我……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姐姐……尔真以前那么说你……真的,真的是对不住!”
“傻妹妹……”残香的眼中一酸,轻轻的摇头,“你在说什么啊!其实,若不是你,也许我也不会是今天的自己……”
是啊!到这时,她才变回了当初的那个苏蔓柳,而不是心中只有恨意的厉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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