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沧海嘴里狂叫,身后的金色面具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双如火的怒芒从面具后的眼窝中射出了,看着不远处乱发飞舞的老夫人。
“余氏,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娘!?”
话音刚落,老夫人手脚一颤,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副巨山一样的身躯。
“你……你是谁!?老身这一辈子害死的人多了!我哪知道你娘是谁!?”
身后厉沧海大叫:“孩儿,你还问那贱/人做什么!?摘下面具,杀光你面前的仇人!一个不留!”
金色面具人的身躯一晃,突然间转头望向南宫煜身旁的蔓柳,只见她不知从什么时候突然离开了南宫煜的身后,正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自己的面具上!
他也定定的望着她,却没有动弹。
“孩儿!你是不是又心软了!?”厉沧海又是一声嘶吼,“你忘了你母亲的血仇吗!?你忘了我们父子是如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逃到蜀中的么!?我们二十七年来等的就是今天,你还在犹豫什么!?摘下面具,让他们看到你的脸,那个老贱/人已经撑不住了!我们让她亲口说出当年作下的孽,再血洗了这里,为你娘亲报仇!”
面具人坚挺的身躯终于重重的哆嗦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轻一转,金色的面具分成两半,从他的眉心处脱落下来!
浓眉斜飞,鹰目勾鼻,长发垂肩,深邃的眼眸中又带着一抹从未出现过的忧伤!
厉江流!真的是厉江流!!
这一瞬间,蔓柳手脚一软,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那日在大江之上射了南宫煜一箭,又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一个人!
还有惨死的芷香,虽然他不承认,可也一定是他做的!
还有错儿!可怜的错儿!自己竟然这么信任他,把错儿留在了他的身边!
看到残香一脸惨白,几欲昏厥的模样,厉江流心中的酸楚、痛苦、悔恨自然无法说出。
不过现在,说一切,都已经太迟太迟了……
他缓缓的回头,眼中射出丝丝的杀气,望着身前现在是一脸惨白犹如见了鬼一般的老夫人。
微微咧唇,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血腥的惨笑,“余氏,你看清楚了,站在你身前的人,就是红玉的儿子,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姓南宫了,他姓厉,叫厉江流!”
“啊……不!”老夫人手脚一颤,宛如被抽断了身后的骨头!
“不可能,红玉死了,她的儿子也死在乱军中!她没有后人!她已经没有后人了!!”
“你怕了?”厉江流双拳紧握,嘴里森然的威胁,“要不要我再说出当年你做过些什么!让你的儿子、你的媳妇、让整个南宫府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他正要杀气腾腾的逼过去,身后,一直脸白如纸的南宫煜突然缓缓的踏上一步。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痴痴的张开了唇。
“哥哥……你是哥哥……你没有死……”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惊得全身一震,厉江流更是一脸惨白的回过头来,眼中杀气吞吐,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哥哥……”南宫煜又向前一步,虚弱的身躯竟像是被一阵风就能摧残,可依旧艰难的踏过去。
“我是红玉的儿子,那个在乱军中就已经怀上了的儿子,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在临死前才告诉我,我还有个哥哥,在四岁的时候就失散了,娘后来一直带着我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你说什么?红玉当时还怀着孕!?”
身后坐在椅中的厉沧海犹如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南宫煜的脸庞。
“不!不可能……红玉怎么可能还怀着一个孩子!再说……再说她已经恨死了南宫府了!又怎么可能还把你送回来!你若真是红玉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认贼做母!?不可能!”
这边厉沧海咬牙切齿的咒骂,那边是南宫煜和厉江流怔怔的对视,老夫人则一脸青紫,瘫在秋荷的怀中,几乎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而院中别的人,更是一脸吃惊的呆呆看着站在院中一动不动对视的两个男人。
就在这时,人群的角落中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冷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厉沧海,你错了,他们的确是亲生的一对兄弟!”
话音落,青衣的老尼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缓缓走了出来。
温婉脸上立刻划出一抹喜色,连忙奔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师父!南宫大哥已经没事了!你的故人也已经找到了,他姓厉,腿上受了重伤,是这个厉沧海吧?”
老尼微微一笑,面朝厉沧海合十拜了一下,“上将军,近三十年不见,当年公主托孤给你,你拼着一死将大公子救了出来,还给他今日的成就,清婉心中敬佩!”
“清婉!陆清婉……”等到厉沧海认清面前老尼的样子,突然呆呆的唤了一声,跟着一双满是皱纹的眼角拼命的眨了眨,竟然渗出了一滴老泪!
“我不是在做梦?你还活着?你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陆清婉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到院中两个同时诧异回头的男人身上。
“上将军这么多年一直保护这大公子,清婉找不到你们,却也在一直暗暗留意着二公子……”
“什么!?”厉沧海痴痴的一愣,转目望着一脸憔悴的南宫煜,“你说他真的是公主的儿子!?”
陆清婉缓缓点头,“是的!那日公主遭了陷害,在押解途中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孕,这些事情她自己不会告诉你,我却知道。后来我们失散,我四处找不到你和公主,又回了扬州,想偷偷杀了那个贱人为公主报仇,可是正好在府门外看到公主带着二公子回去……”
“不可能!”厉沧海猛地怪叫起来,“陆清婉你是不是疯了,公主绝不会回扬州,更不会回南宫府!”
陆清婉又一次轻轻摇了摇头,带着点点泪光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凄然的酸楚。
“上将军,你错了,其实我也错了,公主心里真正爱着的男人还是南宫煌,更何况,她还带着年幼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