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双玉臂,累累斑驳着伤痕。
蔓柳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真的不知道那些弯弯曲曲的伤疤是怎样留下来的,甚至,那时尔真也许还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啊!
“你……你不恨他么?”
“恨?我为什么要恨他?”尔真眼里蕴着泪,唇角却分明含着笑。
“他在我身上留下一道伤疤,他的心里就要多出三条口子,大少奶奶,你说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让人去恨他?”
“何况,我若是恨他,就不会自己再去弄伤自己了……”
蔓柳听得脸上一呆,脑中电光火石般滑过一个念头,难道尔真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南宫邺!?
这句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而尔真也只是淡淡的落下衣袖,走到门边。
临去时,她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南宫府的二位爷,各有个的伤心事,世间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爱吧……”
蔓柳心中一晃,那南宫煜呢?他又有什么伤心事?是栾小姐?
他刚才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冷静?甚至不用问就已经相信了自己?
南宫邺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吧?哥哥那么有本事,而他却是个多愁多病身。所以他才会调戏自己?处处把他和哥哥去比较?
若是这样,也不怪老夫人会对这个庶出的大少不冷不热了。
可是,他既然暗中和他水火不容,又为什么偏偏在一场疯狂之后要留下他?
他和他,又会说些什么呢?
到了午后,南宫煜来了。
“吃了吗?”他闷闷的问了一句,阴晴不定的脸上也不见得有什么表情。
蔓柳错开他的目光,只顾低头转着手里的金钗,“大爷呢?”
“刚才在老二的房里用了一些。”
这话刚刚答完,南宫煜心中就好一阵的后悔。她明明是怕了自己去逼问她,所以才故意装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甚至是一句话就把主动权转到了她那里,倒好像是她有话要问自己一般。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的?
心中不觉有气,可又架不住好奇,定定的锁住她的双眸,淡淡的问了句,“你也不好奇老二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蔓柳心中一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含笑答道:“大爷要说的自然会说,蔓柳心中无鬼,所以无论二爷说了什么,也不会害怕的。”
“哼!好一副伶牙俐齿!”他冷笑着,“你当真什么都不怕?”
蔓柳有些吃不过他的目光,硬着头皮答道:“大爷想让蔓柳怕什么?”
“我问你,今儿一早你为什么去了明园?”
“在这里呆着闷了!”她索性胡搅蛮缠,甚至撅起了嘴儿。
“哦?闷了?”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刁蛮样,心中却不由软软一动。
“你想出去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明园?”
蔓柳不答,却把指甲儿咬在嘴中,用两片贝齿轻轻的噬着。
他暗自气结,却不愿发出来,他要看她还能怎么装下去。
“还有,你就真的不问我为什么信你?”
这句她倒是会答,连忙放下手指,“蔓柳是大爷的妻,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爷难道会听妾的一句私言,而不听自己妻子的?何况二爷身子正在病中,蔓柳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打上门去吧?”
“哦?”他还是冷笑,“那这句你刚才在明园时怎么不说出来?”
蔓柳一窒,她总不能说自己当时已经完全被面具人的事情吓懵了吧?
急切中她正想着托词,却不防突然发现他眼中的笑意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是啊!他为什么不发怒?那晚在佛堂,他只为南宫邺凑到自己跟前就勃然大怒。何况自己这次闯下那么大的一场祸事,他竟然还这么冷静?
难道南宫邺真的对他承认了曾经轻薄过自己,所以他才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故意在逗/弄自己一样??
“怎么?你答不出?”他笑得更冷,也更诡异。
“我……我被吓住了!”她只能接着装下去。
“哼!我原来就说过你胆子大的很,这就被吓住了?”
蔓柳气得攥紧了拳头,索性别过头去。
灯影下,他望着她含怨薄怒的模样,不知不觉中竟然痴了。
两人这么默默了半晌之后,蔓柳终于是按捺不住,回头冷笑了一声,“怎么?大爷还不走?那要不要蔓柳让芷香进来铺床?”
“哦?你赶我走?”他拧起了斜斜的眉。
“蔓柳不敢,这是大爷的房,大爷几时来几时走,自然看大爷的喜好。不过大爷向来是夜不归宿惯了的,想来不习惯连着在骊园里睡两晚吧?”
“你倒是识趣。”他闻出了醋意,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辩解,就真的转过身子要出去。
“你!”蔓柳气得暗自跺脚,“你真的要走!?”
“怎么?”他回头,眼眉中满是邪邪的笑,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样子,“你不想我走?”
“你……”她气得几乎呕血,竟然连想都没有想,抓住桌上的梳妆盒就要丢出去。
“哈哈哈,明儿一早我再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小楼里的蔓柳高举着梳妆盒却生生的定住!
他,竟然说要带自己出府走走?
骊园的一角,隐在暗中的窗帘缓缓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