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莫庄收下项威,顿时心情大好。
“恭喜老莫收此佳徒。”方凃和屈尚武也纷纷祝贺道。
“不过这孩子家中似乎与项家有什么纠葛。”
方才项威提及项家时的神情屈尚武也看在眼中,便唤来一个仆从,让他去将项威的父母带来。
不过片刻功夫,那仆从便带着一个颇为年轻的妇人匆匆赶来。
“可是威儿惹了什么麻烦,还请屈公子看在孩子年幼,饶了他吧。”那妇人方一过来,便直接跪在屈尚武的面前,把几人都是吓了一跳。
“夫人快快请起,你恐怕是误会了。”屈尚武做了个搀扶的动作,但那妇人依旧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娘,我没犯错。”站在莫庄身旁的项威也是开口道,跑上前将自己的母亲扶了起来。
此刻方凃总算看清了那妇人的面容,的确是年轻至极,恐怕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放在现代,如此年纪能有这么大孩子的,可是少之又少。
“项威根骨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料子。这位莫庄是吴越出身的剑客,要收项威为徒,并不是项威惹了什么麻烦。”屈尚武解释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听闻此言,那妇人顿时面色一变,并没有如几人想象中的那般惊喜。
“还请屈公子放过我家威儿吧,威儿已经是我们家的独苗了,若是他再出了什么意外,我夫君一脉就要断后了。”那妇人再次跪下,哭诉道。
屈尚武闻言一愣,他原本还想着为何项威的父亲不来,却让一个妇人家前来,现在才明白过来,项威的父亲恐怕已经过世了。
但与此同时,屈尚武又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莫庄是要教项威习武,又并非要项威送死,为何这妇人会如此抵触?
“夫人,虽说江湖上的确是凶险了些,但项威在我府中习武,又无需去江湖上闯荡,何来的意外之说?”屈尚武问道。
那妇人并不解释,依旧跪在地上,不断恳求着屈尚武放过他们娘俩。
见状,屈尚武心中也有些不悦,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此刻方凃开口道:“听说你们家与项家有什么恩怨,夫人能否告知一二,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中调解一番。”
方凃这番话无疑戳到了妇人的痛点,妇人转过头,向着项威呵斥道:“威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跟项家没有任何关系。”
见那妇人有些激动,方凃连忙劝道:“夫人,你先冷静一来,我们都并非项家之人,也同样不会畏惧项家。只要在屈公子府中,项家绝不可能对项威如何。”
那妇人转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颓然道:“我并不是担心项家如何,但我夫君死时的模样我还记得。我是不会原谅项家,也不会让威儿习武的。”
“那可以先说说你们与项家的恩怨吗?”方凃问道。
那妇人一阵沉默,足足过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
“我的夫君项肖,曾是项家主家之人。”那妇人开口,第一句话便让方凃几人吃了一惊。
方凃回想着项田提及过的项家之人,很快便想起了这项肖是何人。
算起来,那个项家的习武奇才项习还要叫项肖一声二叔,他的父亲与项肖乃是亲生兄弟。
当年项肖年幼之时,也曾是项家之中最被看好的后辈。项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在二十岁便有了二流高手的实力。
如此年轻便有了这样的成就,项肖日后突破到一流高手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然而,年轻的项肖外出游历江湖,却在一次切磋之中重伤了一个大势力的传人。
那势力之中有宗师坐镇,与永梦楼属于同一层次,根本不是项家所能抗衡的。
在那大势力的逼迫之下,项肖的父亲,也就是项家的家主,不得已将项肖逐出项家,并废去了项肖一身武艺。
被逐出项家之后的项肖带着妻儿来到了汨罗江畔居住,但对往事一直无法释怀,最后郁郁而终。
此时那妇人一番诉说,与方凃在项田处所听闻的也并无不同。但此事真的怪不得项家,有宗师坐镇的势力,也的确有着如此霸道的资本。
“夫人,真正害死你夫君的,不是项家,而是弱小。”此时方凃缓缓开口道,“弱小者唯有任人摆布,就如你夫君,抑或是项家。”
“老莫是不弱于你夫君的高手,更有着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的霜无剑。若是你的孩子能够达到一流境界,手持霜无剑,一人便能够横扫项家。”
方凃的声音逐渐提高,继续说道:“若是到了宗师境界,当年那个逼迫项家的大势力,也未必是项威的对手。”
很显然,方凃的这番话说动了那妇人。说到底,这妇人不过是怕自己的孩子会重蹈他父亲当年的覆辙,才不愿让孩子习武。
送走了那妇人之后,方凃等人总算松了口气。这收徒倒没有花太大的功夫,反倒是说服这妇人着实不易。
“对了,余先生,我这里有个孩子想要学文,不知余先生可否教授那孩子一段日子。当然,若是余先生想离去,也随时可以。”此时屈尚武开口道。
这话自然正中方凃下怀,方凃答道:“屈公子待我不薄,我正感觉无以为报。既然屈公子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余某怎敢拒绝。”
“那便劳烦余先生随我去一趟了。”屈尚武这般说着,便邀请方凃一同前往。
方凃不禁有些不解,能够让屈尚武亲自来请自己教导的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而屈尚武自己似乎还没有子嗣。
在屈尚武这设计得如同迷宫一般的府邸中转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二人总算在一处单独隔开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屈尚武敲了敲院门,片刻之后便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妪打开了院门。
“是屈公子啊,快请进来。”那老妪开口道,听她话语中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屈尚武府中的下人。
二人走到院内,便看到屋前的石阶上坐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正手持一卷竹简看得入神。
方凃走上前去,却见这孩子看的乃是一卷易经,而且正是一直传承到现代的周易一卷。
这易经可不同于寻常典籍,最是晦涩难懂,而且涉及甚广。别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童,就算方凃也不敢说能够看懂。
“孩子,这易经你看得懂么?”方凃开口问道。
那孩子正看得入神,忽地听闻有人打扰,惊得手中竹简都掉到了地上。
将地上的易经捡起,那孩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看不懂。”
方凃哑然失笑,“看不懂也正常,这本就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看的。”
“叔叔便是屈大哥请来的先生么?”那孩子倒也机灵,此时已经猜到了几分方凃的来意。
“正是。”
此时屈尚武也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这位余先生可是难得的大才,比你屈大哥要强多了,你可要跟着先生好好学。”
“恩,我会的。”那孩子乖巧地点点头。
“余先生,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不过还请余先生不要太过严厉。”屈尚武转向方凃说道。
方凃答应一声,心中却在暗自思索,这孩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啊。
屈尚武离去之后,方凃随着那孩子在一旁的石阶坐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屈大哥说我的名字不能对别人说。”那孩子怯生生地说道。
方凃听那孩子这样说,心中也大致猜到了几分,并不追问,转而问道:“那你今年多大了?”
孩子掰了半天指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八岁了。”
方凃笑笑,继续问道:“如今都读了些什么书?”
“只有这一卷。”那孩子挥了挥手中的那卷易经,回答道。
方凃点了点头,这易经也不知是谁给这孩子的。但才开始读书习字的孩子显然不需要这易经,方凃便打算去屈尚武府中取一点适合打基础的典籍。
方凃找到屈尚武,跟他提及了此事。屈尚武立刻便答应了下来,让一个仆从带着方凃去了他府中藏书的地方。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方凃依旧是被屈尚武府内藏书的数量所惊到,这堆积如同小山一般的各类典籍,恐怕已经不逊于魏王宫。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思来想去,方凃还是选了记录儒家先圣孔夫子言行的论语,即便在这个世界,论语作为孩子的启蒙读物依旧不错。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那孩子跟着方凃复述了一遍,“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孔夫子的意思是,学到知识后常常温习,不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情吗?”方凃解释道,“学习可不是一蹴而就之事,若是不及时温习,过个几日恐怕就会把学来的都忘了。”
那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恩,先生,我会的。”
方凃抬头看了看天色,“那我明日再来的时候,可要考校考校你温习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