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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兵起三国正端午

方涂就这般在屈尚武府中住了数月,每日便教习那孩子读书习字。

一日屈兴楚去看那孩子,却正巧撞上了方涂,随后便缠着要方涂一起教她。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调也。兴楚,你来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方涂问道。

“夫子的意思是说,人要有松柏这样坚韧的品格,要能够经受严酷的考验。”屈兴楚一脸自信地大声答道。

她是很怕生的性格,但一旦熟悉起来,便活泼得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方涂满意地点点头,这两个弟子教起来确实让他很是省心,那孩子是天资聪慧,一点就通,而屈兴楚则是学得认真。

说实在的,若是方涂真想要杀屈尚武,以方涂如今的力气,恐怕也只是一拳的事。

但方涂总感觉那声音要自己接下这个委托肯定是另有深意,而且让方涂毫无来由地去杀一个人,方涂也难以下得去手。

就这么一转眼间,便已经到了屈平的忌日。

对于屈府而言,这可是一年之中堪比祭祀天地的大事,就连方涂路上所遇见的仆从,这些日子也显得匆忙了许多。

屈尚武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他既要接待楚地各个势力陆续到来的使者,又要安排祭典的各项事宜,就连方涂每日都未必能够见到屈尚武。

这一日,端午已至。

一大早,整个屈府连带着楚地各个势力的宾客都是倾巢而出。方涂来到前院的时候,顿时便看到了诸多熟悉之人。

“余先生也来了。”范统眼尖,看到方涂到来,立刻便喊了出来。

方涂笑笑,走到一众门客身旁。他这些日子倒是清闲,而这些门客则累得近乎虚脱,屈尚武也不会白白养一群闲人,如今便是用上他们的时候。

“诸位最近辛苦了。”方涂笑着说道。

“也不是第一年了,大伙都快习惯了。”卢清文说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顿时引起笑声一片。

方涂环视一周,并没有见到自己两个学生的身影。屈兴楚是女眷,自然不便外出,而那孩子,若他的身份真如方涂所猜测的那般,倒也的确不能现身。

正当此时,莫庄却是带着项威走了过来。

前些日子,项威也练到了食量大增的境界,屈尚武自然不会亏待了这孩子,每日大鱼大肉,应有尽有。

如今的项威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骨瘦如柴的样子,那妇人几次来屈府看望项威,都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项威见过各位叔叔。”项威方一过来,便向着方凃等人一一行礼,显得颇为乖巧,倒像个文静的小女孩。

“不用这么客气。”方凃摸了摸项威的脑袋,这习惯是他穿越之前便有的,虽然心中也知道不好,却一直管不住自己的手。

“如今项威有多少斤的力气了?”方凃向莫庄问道。

“前两天刚有五百斤了。”莫庄下意识地答道,随即便反应过来,“没想到余先生还懂习武之事。”

“我在项伯父府上住着的时候,也曾了解了个大概。”方凃点点头。

“余叔叔,你说的项伯父是谁啊?”此时项威却忽地开口道。

方凃这才想起身旁的项威与项家可是有着不浅的联系,也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开导,项威已经不再憎恨将自己父亲赶出去的项家。

方凃解释道:“我说的项伯父是项田,他是项家分支的人,去魏国当了将军,如今衣锦还乡,就连项家都要讨好他。”

“这么厉害!”项威面露向往之色,在他的观念之中,项家还是一个庞然大物。

“你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以后不会比你这伯公弱的。”方凃这般说着,当年莫庄的父亲若非面对的乃是东方皇,以他一流高手的实力加上霜无剑,也不会那么不堪。

这边正聊着,今日的正主总算是现身了。屈尚武此刻一身缟素,神情哀怆,向着面前的众人缓缓说道:“昔日大楚危亡,先父为将,距今已十五年。”

全场肃然,本是文人,却为国征战,虽败,犹荣。

“十三年前,郢都城破,先父自沉于汨罗江,与楚同葬。”

屈尚武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响,让众人又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对于楚人而言最为黑暗的时代。

“感谢诸位今日前来祭奠先父,现在还请诸位移步汨罗江。”

汨罗江畔,众人到时,已有不少百姓在自发地祭奠屈平。见到屈尚武到来,江畔的百姓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屈尚武走上前,转身向着众多祭奠屈平的百姓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替先父谢谢诸位了。”

一片掌声过后,屈尚武继续说道:“如今大魏侵吞各国,统御四方。我楚地之民,受魏人剥削,久矣。”

方凃一愣,屈尚武这番话的含义可非同寻常,几乎已是赤裸裸地在向大魏宣战。

虽说早已知晓屈尚武的确有起兵的打算,但最近屈尚武可丝毫没有向方凃透露过这方面的消息。

再看向一旁的莫庄和众门客,也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方凃皱眉,若是屈尚武真就这样草率地起兵,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手下这点兵力,都不需要大魏的百战精锐出动,单是在楚地的驻军也未必能够胜过。

“前日燕赵两地的义士派来密使,邀请屈某一同起兵。屈某犹记先父复楚之志,有此良机,不敢懈怠。”屈尚武继续说道。

方凃又是一阵愕然,此事他同样未曾听到半点风声,屈尚武究竟在何时接见的燕赵密使,他也一无所知。

“如今燕赵两地的义士已经起兵,想必消息不日便会传来。楚地之民,不弱于人,如今大魏气数已尽,我等楚人自当奋起反抗,复兴我泱泱大楚。”

屈尚武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顿时便引来了周围的一片附和之声。

方凃目光扫过,这些附和的人之中既有楚地各个势力派来的代表,也有先前便在汨罗江畔的百姓。

屈尚武满意地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应。

楚地的各个势力自然不必多说,在起兵之事上他们可没少出力。而附和的百姓则是屈尚武先前便准备好的,这种时候可容不得任何纰漏。

事实也正如屈尚武所欲想的那般,在众多的附和声下,反对者的声音只会被越来越多的附和所淹没,而他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氛围。

眼看着时机合适,一个孩子被带到了屈尚武的身边。

方凃看去,顿时便心中一沉,这孩子,终究是被卷入到了这场纷争之中。

屈尚武转向那被方凃教导了数月的孩子,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面对君王时的三叩九拜之礼,“罪臣屈尚武恭迎楚王登基。”

那孩子犹自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求救般地看向方凃。

方凃心中一阵痛楚,原本应该在父母宠爱之下,天真无邪的孩子,为何要背起这样的重负,屈尚武,果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人畜无害。

“楚王在此,还不跪拜。”屈尚武向着身后的众人吼道。

只是一瞬间,方凃面前的人群,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大势所趋,无需多言。

只有方凃依旧站着,特立独行。尽管身旁跪倒的众人在无形之中向方凃释放着压力,方凃却置若罔闻。

“先生。”那孩子不知所措地喊着,方凃知晓他是在喊自己。

屈尚武此时开口圆场:“余先生乃王之师,特赐不跪。”

随即,屈尚武转向那孩子问道:“陛下,可否让诸臣平身?”

一阵沉默,屈尚武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问道。

“平……平身。”那孩子总算反应了过来,磕磕绊绊地说道,在场众人方才站起身来。

“父亲,你看到了么?楚国还有复兴之日,您的遗志,将由我们来继承。”面对着滔滔汨罗江水,屈尚武大声喊道,泪水顺着脸颊不自觉地滑落。

即便方凃,此刻也不禁心生激荡,此情此景,实在让人感同身受。家国兴衰,一直是仁人志士无法释怀之事。

“如今燕赵楚三地一同起兵,魏军定然分身乏术,我们一定要趁此机会,收复楚地。”

半晌之后,屈尚武平复了心情,擦去脸上未曾干透的泪水,转过身来,如此大声说道,顿时响应者众。

虽说大魏一直在试图同化各国的民众,但各国传承数百年遗留下来的痕迹又怎可能被大魏在短短十几二十年间尽数抹去。

就如同那曾经遍布楚地的神女庙昔日的辉煌,还遗留在无数楚人的心中。没有一两代人的时间,这样的印记根本无法从楚人的血脉之中割离开来。

楚地的各个势力看得也透彻,如今的楚人之中,屈尚武无疑是最适合引起楚人反抗之心的人选,毕竟屈平在楚人心中的地位至今无人可以替代。

一日之后,随着屈尚武起兵的消息传出,燕赵两地的消息也随之传来。平静了四年之后,这个世界终于再起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