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碎的真相
“啊……”乐萱被一阵冷水浇醒，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她房间的洗手间里，米皓正用蓬头往她的头上淋水。
“皓，你干什么！”乐萱推开他喊。
“赫走了这几天，你天天晚上喝醉，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丢人！”米皓生气地喊着，这是乐萱第一次看到温和的皓发脾气。她坐在池盆旁边，刚才的冷水浇醒了她，的确，这几天，她有些不理智，但这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赫的日子。
米皓蹲下来，双手把着她的肩膀说：“乐萱，我很庆幸，你是在赫走了之后，把这种感情释放出来，还好，我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你如果真的为了赫好，就忘记他，尽一个妹妹该有的本分。记住，你的伤心，只能是因为你送走了一个哥哥，而不是送走了一个恋人！”
乐萱迷离的眼神看着他，赫走的这几天，她心情不好，她只想喝酒，只想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可她只和闵善宇说了，为什么皓却一清二楚。
米皓神色凝重地说“对了，我和爸商量过了，我带你去美国留学，过了暑假，我们就能去，给你点时间，你准备一下吧。”说完，米皓站起来，走了出去，关上门，他靠在墙边，摘下眼镜，抬手捏着鼻梁，为刚才冲动的反应，感到懊悔。
台北中正区的一处高档住宅里，现在是一家私企财务的何太太下班回家，何美明天就放暑假了，她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想带女儿出去旅游，因为何美自从警察局回来，情绪还有些波动，她想带何美散散心。她走出电梯，还没到自家的门前，就听到了丈夫何大民的怒骂声。
他竟然回来了，何太太心中一惊，慌忙地用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去，何美正坐在沙发上哭着，何大民拿着沙发上的靠垫正要打她的头。
“何大民，你给我住手。”何太太鞋都来不及脱，冲上去双手支住丈夫的手。
“何大民，你怎么打孩子啊”何太太喊着。
“妈，爸要让我去给他抵债啊，妈，救救我……”何美恐惧地哭着对母亲说。
“抵债？你又输了？你不是去新加坡做生意吗？你又去赌啦？”何太太质问着丈夫。
“在新加坡遇到个朋友，就一起去澳门玩了。”何大民看到她，稍微收敛一点，把靠垫扔在沙发上。
“你又输了多少？致于让女儿抵债吗？”何太太努力平复着心情问。
“这次让人家下黑手了，输了两百万。”
“两百万台币？”
“美元。”
“两百万美元？何大民，你是不是人啊，输这么多！我们卖房子卖地也还不起啊”何太太怒气冲天地推他一下。
“对啊，所以人家开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把小美送到他们在泰国芭堤雅的俱乐部，他们还多给我一百万呢？”
“你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往那种地方送呢。”
“不送她去，你让我拿什么去还钱啊？我养了她20年，已经够仁之义尽了，现在到了她该回报我的时候了。”何大民指着何美说。
“怎么说，孩子也叫了你20年的爸，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何太太歇斯底里地打着他喊。
“我亲生儿子都没保住，替别人养了20年孩子，你说她是你在孤儿院收养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和哪个男人生的野种，这笔帐我还一直没追究呢。我告诉你，过几天就来人接她了，你是要我这个老公还是要这个女儿，你想清楚！”何大民使劲一推何太太，走出去。
“妈……”何美去扶何太太，哭着问说：“妈，我真的是在孤儿院收养的吗？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你是妈的亲生女儿，你是，别听你爸乱说。”何太太哄着她说。
“妈，我不要去泰国，你救救我，你快想办法救我啊。”何美求着母亲。
“妈会想办法的，妈不会让他把你送到火坑里去的。”何太太紧紧地抱住女儿说，这个20年的秘密，她无法再保守下去了。
桃园机场，花枝招展的蔡老师数着同学们的人数，今天是暑假的第五天，他们班在校庆日的战利品，加德满都之旅，终于兑现了。闵善宇虽然转了班，但因为校庆****的出色表现和做出的贡献，蔡老师也把他邀请来，同学们拎着旅行包，拉着拖杆箱站在一起，少威帮老师统计着人数。
“咦……，雅希和乐萱呢？吴佳宜，早上出门前，你没联系乐萱啊？”蔡老师问她。
“她已经出门了啊。”吴佳宜说，早上她打电话联络过的，旁边的闵善宇看下手表，登机的时间快到了。
“她们来了。”叶子一指门口，只见，夏乐萱和金雅希走下来，米裕与米皓也从车里下来。
“哇，裕学长和皓学长也要去吗？”大家看着他俩手拿着提包，猜测着。
“我们来了。”夏乐萱笑说，闵善宇看她，要接过她手中的箱子，米皓却先伸手接过去，两人对视一眼。
“米裕，米皓，你们怎么来了，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蔡老师看着米裕问。
“我爸让我和皓，来给海鲜妹做护花使者。哲去新西兰拍外景了，否则，连他都来了。”米裕微笑着说。
“还有我好不好，你是我的护花使者。”金雅希掐他的胳膊一下，嗔怒地瞪他一眼。
“对，对，对，还有你，行了吧。”米裕伸手摸一下她的小脸说。
吴佳宜看到皓学长也去，心里兴奋起来，她咬下唇，脸上偷偷地浮笑。
“欢迎裕和皓加入我们，我们准备出发吧。”蔡老师笑说。
加德满都是一座拥有1000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素有“山中天堂”的美称。它以精美的建筑艺术、木石雕刻而成为尼泊尔古代文化的象征。乐萱向往那里古老而神秘的神圣，她想让那些传说中的神灵，将她的心灵重新洗涤，重新开始。
安检处，大家排队检票，闵善宇和米皓把乐萱夹在中间，前面还有四个人就到她了。
“乐萱小姐！等一下。”康秘书带着助理匆匆地跑过来喊。
“康秘书？发生什么事了？”米皓回身问他。
“哦，是这样，刘美娟女士有些不太舒服，请乐萱小姐回去一趟。”康秘书低声说。
“我妈怎么了。”乐萱心急地问“小姐，回去就知道了。”康秘书不想告诉她。
“我们一起回去吧。”米皓说。
“不，老爷说了，小事而已，两位少爷，你们先去加德满都，小姐的事办完了，老爷会派私人飞机送小姐去的。”康秘书说。
“哥，你们先去吧，我过两天会到的。”夏乐萱对米皓和米裕说“我的行李，你们先帮我拿去吧。”
“好吧，你要快点。”米皓对她说，看一眼康秘书。
“我们在加德满都等你喽！”米裕拍一下妹妹，闵善宇看她一眼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你们先去吧。”夏乐萱和同学们挥挥手，大家陆续走进安检口，没了身影。
“康秘书，我们走吧。”夏乐萱对康秘书说，听到妈妈有事，她心里十分着急。
康秘书开车并没有送乐萱回菜市场，而是带她回到了米家，万叔打开门，眼神充满同情地看一眼夏乐萱。
她走进去，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刘美娟竟和何太太坐在那里，何太太满脸愧疚，刘美娟泪流满面。
“妈……”夏乐萱轻唤，疑惑地看着刘美娟。
“乐萱……”刘美娟站起来抱住女儿，紧紧地抱着她说：“我可怜的孩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乐萱问着，何太太羞愧地低下头，乐萱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面的一份医学报告上。报告的首页写着DNA检验报告，她弯腰拿起来，随着翻开的纸页，她也联想到了这几天，米敖臣对她比以往冷淡了许多，常在书房里抽烟，看着她生母夏婉玉的照片发呆，更联想到了五天前，佣人在她床上捡起掉落的头发丝后，小心地收起来，看来，这一切都跟这份报告有关系。
前面漫长的文字和数字她都没有关心，视线落在了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上。
‘经过DNA比对，米敖臣不是夏乐萱生物学父亲，米敖臣是何美生物学父亲。’看到这一行字，乐萱体会到了五雷轰顶的含义，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刘美娟，心倏地向下坠落，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不是爸的女儿？那我是谁的女儿？”
刘美娟手捂着嘴，哭了起来，悲伤让她无法回答女儿的问题，何太太突然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在乐萱的脚下说：“对不起，这个错误是我一手造成的，20年前，是我在孤儿院把你和何美抱错了，是我把你当成了夏婉玉的女儿给了出去。”
夏乐萱踉跄地后退几步，报告书从指间滑落，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看着她最爱的妈妈，哽咽地说“妈，你也才知道吗，这是真的吗？”
刘美娟坚难地点点头。
夏乐萱看着何太太问：“那我又是谁的孩子啊？”
“我不知道，后来院里着了火，档案都烧没了，我不知道啊。”何太太流着眼泪说：“是我害了你们两个人，是我害了你们，求你原谅我。”
“爸呢……”乐萱看着周围说，转身向楼上跑去，她不相信，对她恩重如山的玉林爸爸，竟然不是她的亲舅舅，对她宠爱有加的米敖臣，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爸的亲生女儿，竟是刺伤她的何美。她加快脚步，跑到二楼米敖臣的房门外，她没有推开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何美哭诉的声音。
房间里，何美激动地哭喊着“爸，你是我的亲爸爸，你知道不知道，当你在警察局说要起诉我时，我是多么的绝望，你竟然这么狠心，为了一个冒牌的女儿，置亲生女儿的生死不顾啊。”
“我那时不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谁想到你们会被抱错。”米敖臣看她哭，心里纠结着，差一点，他一失手就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爸，你不能不认我，如果你不认我，我就会被那个赌鬼卖到泰国去了。”
“傻孩子，DNA报告都证实了，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能不要你不认你呢。”
“爸，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啊，我和你分开了20年，当你对冒牌的女儿好时，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亲生女儿在受多少苦啊。”何美的话，让米敖臣的眼睛湿润了。
冒牌女儿，何美说的这四个字，不就是在说她吗，而且，带着明显怨恨她的意思，乐萱使劲地推开了门，米敖臣和何美看到门口的乐萱。
“乐萱……”米敖臣没想到她会在门口。
“就是你，夏乐萱，你不光抢走我的善宇，你还抢走我的爸爸，我的哥哥，和我的一切，我恨你！”何美冲动地要扑过来打乐萱。
“我哪里有抢啊，当初是你养母犯的错，关我什么事啊。”夏乐萱也一时冲动，伸出手使劲一推何美。
“啊……”何美向后倒去，摔在地板上。
“你为什么推她？”米敖臣生气地抬起右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听到清脆的‘叭’的声音，米敖臣愣住了。
夏乐萱捂着脸，看着米敖臣，这一刻，他变的完全陌生，她哽咽地说：“你记不记得，第一次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说过，让你做DNA的，可是你没有做，如果那时候做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就不会让所有的人都跟着痛苦了。”
“乐萱……”米敖臣的眼中闪过心疼。
“爸，赶她走，赶她走。”何美站起来喊，伸手指着乐萱，仇视地看着她。
“你，先和你妈妈回去住几天，让我好好想想。”米敖臣看着她说。
乐萱看他一眼，暗然离去，她跑下楼，不顾刘美娟的呼喊，推开想拦着她的万叔，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着，任凭泪水冲洗着她的脸，许久，她跑到大街上，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走，那个何太太，亲手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的舅舅，舅妈，她的爸爸，哥哥，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何美的，就连她的名字，都是属于夏婉玉的女儿的，不是她的，她走的是何美应该走的路，过的是何美的应该过的生活。现在，她不知道她是谁，她在街上游荡着，从白天，到晚上，没有方向，漫无目标。
米赫，她想到了米赫，她们不是亲兄妹，她可以和赫在一起了，万幸，她还有赫。她慌忙地找到一处电话亭，拿出身上仅有的零币，拨通了米赫的手机，可是，那头却传来无情的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她才想起，皓说他到那边换了号码，她又拨通了米皓的手机。
“乐萱？你什么时候来啊”米皓温柔的声音，让她流下眼泪，听到电话那头，同学们欢笑的声音，她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打扰他们的好心情。
“皓，告诉我，赫在维也纳的电话好吗？”她努力地控制着哽咽的声音。
那一端，米皓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忘了他，他现在的心好不容易静下来，你不要再打扰他。”
“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他说说话。”
“乐萱，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我只想听听他的声音，告诉我好吗，我……”她话没有说完。
米皓在那头喊着：“喂，乐萱，你声音大一点，这里信号不好，要没信号了。”然后，电话那头再无声音，乐萱头靠在电话机上，眼泪流了下来。
童话里，灰姑娘脱下水晶鞋，虽然从公主又变回沾满灰尘的女孩，可她还有家，还有爸爸，继母，还有两个姐姐，起码，她还有个地方可以回去。而她脱下水晶鞋，却是一无所有，连走回去的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