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现在回忆,当初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已经不记得,甚至忘记了当年那个人的姓名,忘记了她的模样,只记得当年疼过,也开心过。”
与初恋分手,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一道坎。我们都曾在深夜哭泣,我们都曾因为失去了内心的牵挂而迷茫无助。不过,幸运的是,大部分人都会越过这道坎,以各自的方式学会成长,以各自的方式进行疗伤。
十几岁时候的恋爱,什么都是原创的。
有时候,许多人怀念初恋,却不记得初恋对象的长相,隐约能想起那个人的模样,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生日、爱吃的零食,搜刮记忆的深处,却无从记得。大概,怀念初恋,不妨说是在怀念那时候年轻的自己。
记住,美好是因为美好的逝去,怀念是美好存在的载体。我们打不败的,与其说是时间,不如说是一个人的过去。
后来的恋爱,当他说“我带你去一个游乐园,我以前去过,很好玩的,摩天轮很高,很浪漫”的时候,我觉得他已经释然了。
除了和前女友一起去游乐园,你难道和一群哥们乘坐浪漫的摩天轮吗?
后来的恋爱,他小心翼翼,恨不得抹掉他所有的记忆,像是金凯瑞的电影,那个一天染一个颜色头发的凯特·温斯莱特,去做记忆消除手术。
无论过去的感情是如何收场,它始终存在,无法否认。但又好像无能为力,只能憋在心里,小心眼地想,如果我们分手了,你也会这样让下一个她吃醋吧。又觉得舒坦的是,好像自己身上,也有前任的影子,扯平。
于是,后来,越来越不敢轻易恋爱了,不想有那么多回忆,不想背太多包袱。
想法会长大,也会更替
老九是一个修飞机的。
我刚下飞机,老九正好收工,开车载我去市中心。
老九还有一个绰号,叫小僧,“一个入世的花和尚”,这是他的解释。至于为什么叫老九,我去他家吃晚饭,他爸爸告诉我,老九的诸多人生重大事件和“九”有关,这才叫老九。
他穿着工科男必备的格子衬衫,干净利落。他房间里有一个大书橱,里面有各种奇怪的书。
“我以前读过一本书,说的是一个学者采访了很多人,结果得出了一些理论。二十年后,重新找到那些人,再次采访,发现当时的那些理论都不正确了,关于幸福,每个人又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我不相信主义,但是,我相信时间。”他说。
在老九家,他的爸爸妈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云南当地菜。饭后,他爸爸神秘地从柜子里取出两瓶酒,一瓶是自家陈酿的梅子酒,另一瓶是珍贵的百年树皮酒。
微醺下,老九的爸妈和我谈论起了关于爱情的话题。
我问,在你们这个年纪还有爱情冲动吗?
老九的爸爸说:“爱情会贯穿人的一生,每个时期有每个时期爱情的样子,年轻人浪漫,看电影、送花送巧克力,吵架也是一种爱;结婚二三十年,我们中年人的爱情,比较含蓄,不会挽手,但是相处久了,对彼此的爱都潜移默化在生活的细节中;我们的父母,老年人的爱情,生病时,彼此相依为命,突然另一半去世,会觉得生命没有意义,爱情生在骨髓里面了,越来越深刻,不用嘴来表达。”
我问,在年轻的时候,选择太多,如何确定谁是那个相守一生的人?
老九爸爸说:“人的一生,诱惑你的东西太多了,但是,本质上和另外一个人也只是一样的生活。一辈子只和一个人携手到老,不会遗憾,顺其自然,会越来越好。”
我们会长大,会改变,在每一个阶段,我们要的东西会不一样。
其实,爱情也一样,爱情会长大,它的模样会随着我们的成长,也不断更替。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放下手头的工作
失恋后,该如何迅速摆脱悲伤状态,恢复正常?
至少,旅行不能算作疗伤的工具之一。
采访中遇到的每个失恋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告诉我,旅行只会让身体疲惫,内心的伤,仍然隐隐作痛。
豚豚的故事亦是如此。
见面那天,豚豚入职满一周年。
她从事咨询行业的工作,刚入职满一年,在这一年里,她有两百天都在出差,每天睡三四小时是常事,还要加班到凌晨,第二天还要赶飞机。太辛苦了。
总体来说,她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她可以去到不同的地方,接触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生活,吃不同的当地美食,这些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没法体验到的。
不久前,豚豚却失恋了,这让她一度难以释怀。刚分手那阵,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和男友还在一起,醒来发现只是个梦而已。那些天,她每天难以入睡,每隔一小时就会醒来,立刻去翻看手机,但是很遗憾,她一直没有收到男友的信息。一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到老家昆明。她爸爸安慰她说,孩子你别太伤心了,下一个,你会遇到更好的。
甚至妈妈对她说,“我嫁给你爸爸的时候,就是看他有房有钱,日子不也这么过来了吗,还过得挺好挺开心的,你现实一点吧!”
表面上她看起来好多了,但心里的痛苦只能默默地扛着,没有人,即使父母也帮不了她。
最难熬,感觉即将崩溃,她请了年假,一个人去了西藏。
失恋的感觉,如同死了一回。我问她分手的原因,她说是男友的前女友来找他,于是他们又复合了。他们以前不是因为感情不和,而是客观原因分手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捏着手臂,声音在颤抖。“一直和他说好要去西藏的,但是这一回,我还是自己去了,那是一个极致的、辽阔的地方。可是回来以后,我感觉我现在还是爱着他,放不下他,还是走不出来。”
那么,失恋了,该如何迅速摆脱悲伤困境呢?
换句话说,何必强迫自己?给一点时间,彻底沉沦悲伤,缅怀过去,大哭一场,然后转身,该干嘛干嘛,我们都很忙,要读书,要上班,要吃饭,要睡觉,要洗澡,要整理房间,要挤公交车,自然而然,当你不再惦记着“如何迅速摆脱失恋后的悲伤困境”这个问题时,你已然逐渐走出悲伤。
爱情是我们一起吃饭,吃很多很多顿饭
在乌鲁木齐,我和回族女孩小冉生活在一起。
她个子小小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全身上下都极有活力。
这个看起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和我坐在咖啡馆,聊起了她家里发生的事。
小冉的爸爸是汉族人,妈妈是回族人。
学医之后,回忆妈妈的死,她觉得可能与爸爸的家暴有关。
爸爸在外面东奔西跑,给人开车,平时不太能见到。有一段时间,他生了一场病,在家休养,由妈妈照顾。妈妈在医院当护士,养着一家人。
小时候,小冉特别恨爸爸,放学后不肯回家,从学校走回家只有一栋楼的距离,她总是背着书包,走得很慢很慢,不愿每次打开家门,见到吵架的景象。因为外婆家住得远,所以,小冉每次住在外婆家,感觉像是得救了。
“不用见到爸妈,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在打架了。”
有一回爸妈吵架,从家里吵到了外面,妈妈拉着小冉出门,打了车,要去外婆家,爸爸冲出来,一把拉出了妈妈,嘴里一股酒气。
妈妈去世以后,小冉跟着舅舅一家生活,再也不和爸爸联系。
直到高考的时候,在巨大的压力下,她给爸爸打了一通电话,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关心她,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从那之后,她和爸爸开始发短信,接着打电话,上了大学后,每个月见面两三次。
妈妈去世之后,爸爸不再开车,就在门口给人修自行车,也开过两年餐馆,生意一般。从哈密到乌鲁木齐的火车开通后,他又去开火车,生活好了起来。后来,爸爸找过三个女人,他很会说话,哄女人开心。
现在爸爸再婚,住的房子是妈妈医院单位分的,妈妈生前还清了所有贷款。
“现在,我和爸爸关系好了。我总是觉得是他杀了妈妈,可是他从没打过我,反而妈妈经常打我。和爸爸吵得最凶的时候,他对我吼:对啊,你妈妈就是被我害死了,你去告我啊!他这样说话,还是没有打我。”
“其实,妈妈生病那段日子,爸爸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感觉也没有那么坏。”
“爸爸知道年轻时犯的错误了,前一段时间,爸爸给妈妈上坟,看到妈妈的坟变小了,他去拉了一车石头,再垒上,当时他新交往的阿姨也在。他经常在阿姨面前说怀念妈妈,虽然妈妈和他了闹那么久,可两个人的感情还是有的。”
我问小冉,将来想找一个怎样的人?
她回答:“我究竟是回族人还是汉族人,这个问题让我很纠结。从小是外婆把我养大,我接受的是回族的家庭教育,我想,我不应该违背外婆的养育之恩,包括如果喜欢的人不是回族,我会不安。以前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现在想清楚爸爸妈妈之间的爱情,我才发现,两个不同民族的人结婚后,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
“未来,我会找一个回族人,可以一起吃上饭,吃很多很多顿饭。我想要的爱情,是经过相处,两个人彼此体谅,为对方考虑,并不是对方能力强,或者好看,而是真心关心你,了解你,给你陪伴,看你吃饭。”
爱情,是我们一起吃饭,吃很多很多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