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东方千悦的一身通透天水碧。
宫中都知天纯皇后身弱如柳,有妙手高士东方先生为皇后日常诊疗,偶尔往来,一般人也不敢多言什么。
只是宫中却有流言暗传,说正宫身怀龙孕,华初国皇脉昌隆有续。有这样的传言,我并不奇怪,听春心说采华如今常往婉香殿走动,只怕这贴身宫婢却不再贴心。
婉香殿的馨德昭仪,即便皇上到如今也未召她侍寝,但那样海棠花一般美丽张扬的女子,又有太后作后台,在后宫里自然是吸附了不少趋炎之人,这采华貌似忠厚讷言,实则心慧势利,这两日看她神色异样,偶尔头上还多一支令我眼生的珠簪。
眼看就是丽太妃的寿辰,皇上曾命我帮着恒王爷打点盛宴,我也稍稍往文心殿走了两回,陪丽太妃说了几次话,顺便送些稀罕好玩的东西与她。那南恒隐常在殿中,自然便多了在我眼前晃动的机会,我却有意无意总避着他。
仍旧是一袭玄墨色衫子,永远笔直的脊背,不紧不慢的步子,渺渺一目深光似笑而非,这一日竟来到我的殿里,说是带了恒王妃送我的礼物。
竟是恰巧皇上也在,便只好请他进来,那人噙了笑意,缓缓踱步进来。我正在沏茶,淡淡的香气泛起来,我听见他向清夜施礼,而南清夜的脸上却好似有了薄薄的忧郁,只是笑着:
“往后私下相处时,这些礼数就免了吧,太妃寿宴,皇兄可都打点好了?”
“万事俱备,多谢皇上隆恩。”南恒隐的语气仍旧是疏离,深亮的眸光看过来,我倒茶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这两日劳皇后娘娘费心了,母妃常在背后夸皇后娘娘呢。”
“恒王爷客气了。”我虽笑着,却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颤。
“王妃前些日子得了一些南绣,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却是江南精品,送于娘娘也算是聊慰乡情,这便非要臣赶着送过来,娘娘?”目光忽然幽幽扑朔,含笑的唇弧度弯起。
手中一烫,我哎呀一声,原来只顾着往杯里倒茶,那滚热的茶水已经溢了出来,溅在了手上。
南清夜忙将我拉至身侧,皱起好看的眉看着我的手指,轻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
我摇摇头,他却已经示意宫人过来收拾残局,自己拉起我的手指轻轻吹着凉气。
“还好,没有烫红。”南清夜的声音轻柔温暖,我脸上有些微热,稍稍垂首偏脸,却迎上一双冷冷的眸子。
并不带讽刺,却只是冰冷,冰冷地看着我,看着我们的恩爱怜惜。
暗暗瞪他一眼,自己则故作亲热地瞬时将身子依偎在了南清夜身边。只听一声沉郁笑声:
“听说皇后娘娘喜得龙孕,真是国之天幸,恭喜恭喜啊。”我的身子一僵,却还是勉强维持着乖巧笑容,只是紧紧攥住了南清夜明黄的绉纱袖摆。
“想必是讹传了,皇后只是胃寒之症,并非有孕。”明黄人影温暖薄逸,笑意寥寥。
“噢?原来竟是胃寒之症,那娘娘可要多加调养才是,近来好似清减了许多了。”言落,一双明利凤目澹光悠悠竟上下游移地打量着我。
我伸手抚上双颊,却是觉得当真有些凹减了,他倒是观察的仔细!还不都是你害得!我暗自腹诽,却只能轻笑道:
“胃口不好,自然会清瘦些,倒不碍事。”
三人在殿里坐着,日已过午,天光渐渐偏斜,透过窗的光线在他的华丽玄衣上镀了薄薄金光,那坐在余晖里的人便有些身影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