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惊,却掩饰笑道:“哪里有,想是近来被养胖了些,还不足两月呢。”
“哦,是吗?”她一脸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笑着转身朝身畔的东方道:“东方先生给安的胎,效果确实不错呢。”
我留意到东方千悦的脸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了异样,看着说话的崔绿珠,清秀眉宇不易察觉的微微皱起。
终于听到皇上对人吩咐道:“去将平姑姑带出来。”
发衫凌乱的平姑姑双目呆滞,口中喃喃,看起来疯得比上次更严重。
我心中的预感已经慢慢地被验证。
崔绿珠不悦地皱着眉,有几分胆怵地依在龙袍黄衫人的身畔。
平姑姑迟浊的目光扫到我身上,略有停顿,但最后还是移开,落在了白裙的女子身上。于是便又癫狂起来,拼命挣着被内侍扭牢的手,大喊道:“姑娘-—你不要跳水,不要……”
“老奴还要服侍你,姑娘老奴来救你——你不要死,二皇子他不会嫌弃你的,真的……”
有人去捂她的嘴,滚了泥灰的衣裳还湿,癫狂的妇人扑跪于地,死命地磕着头,在地板上氤开一片水湿。
她发力挣开手,爬到龙座中的南清夜跟前,伏在他脚下,拽着他的明黄袍角,哀哭得涕泪俱下:
“二皇子,你原谅绿芙姑娘吧,她是无辜的……老奴给你磕头,磕头……”
场面一时难控,竟然连南清夜亦没有阻止,只是面色如纸般分外苍白脆薄,木偶般任她拽着衣角。我紧紧地掐着手掌,一言不发地看着。
一声娇叱,崔绿珠伸指向殿中宫人道:“还不把这疯子拖下去,竟敢斗胆犯上,快快打入死牢!”
“慢着!”
到底是东方千悦不忍,他走过去喝开正欲捆绑平姑姑的宫人,轻轻拍着的背,从怀里拿出一小瓶不知什么药,扭开在她鼻端晃了一下,原本癫狂啼哭的人便顿时安静下来,接着身子也软了下来。
东方向周围宫人道:“麻烦将她送回绿芙园。”
“哟,想必这位就是鼎鼎盛名的东方先生,果真好气派。竟连皇上的主都做了?”女子脆嫩的声音带着讥讽。
东方千悦并不理会,只是微微笑着,藏敛起眉目间的哀恸和追忆。倒是我忍不住冷嘲道:“崔姑娘敢以这样的口气对皇上的老师说话,不知凭的是什么身份。”
崔绿珠虽然气愤,看了我一眼却不敢说什么。
东方千悦向皇上告退,却被拦住。
南清夜忽然失了所有的隐忍和沉静,澈瞳有火焰漫起,竟甚为慌惑地握住东方的衣袖:“像不像?先生,她像不像?朕觉得……绿……她又回来了。”
洁白的指尖终于无力垂下,东方千悦摇摇头,对皇上轻轻说了句:“谁也不能代替她。”
南清夜惨笑:“到底是朕负了她,害了她。”
这一辈子该怎么偿还呢。
欠了你一生。
绿芙,绿珠……
我无声退出,因为明白,在那个金碧辉煌的殿宇内,没有我的方寸之地。
我不曾参与的过往前尘,我无力握住的爱人之心。
我心心念念以为不弃不离的一生爱人,或许从来只是将我当做了一抹自旧尘中款款走来的伊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