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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喝酒的韩国人

刚到韩国,中文系教授热情地请吃饭、喝酒,同去的还有本系的年轻老师、研究生等。听教授们说中国话,长辈一般嘘寒问暖,心里顿时觉得亲切,忘记了是在异国他乡。韩国饭菜虽然不大习惯,却没什么不方便,初来乍到,反而觉得新鲜,十分精致干净,绿色天然,有益健康。

教授让喝酒,只好随着喝一点儿。韩国人讲究礼仪,喝酒时有很多规矩。教授微微侧身饮酒,年轻人则要把身子转向一旁,右手执杯,左手手掌附在酒杯后面,遮挡一下,一饮而尽。不能正对着别人饮酒,这是尊重别人,讲究礼仪的表现。学其他年轻韩国人的做法,我找机会给教授倒酒,表示尊重、感谢的心情。教授也给我倒酒,我连忙谦让、阻挡,觉得担当不起,诚惶诚恐。教授一定要倒酒,解释说:“在韩国不能给自己倒酒,显得没有朋友,不和别人交往似的。要让别人给你倒酒,大家才更高兴。”留心观察,果然如此。我本来酒量不大,不是喜欢喝酒的人,这儿讲究又多,后来就倒一杯放在面前应个景,看其他人兴高采烈地喝酒了。

真是兴高采烈地喝酒!韩国人喜欢喝酒,一杯接一杯,轻松自在,活泼快乐,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不断。有时会唱起歌,手舞足蹈起来,似乎沉浸在一种忘我的气氛里面。有几次只和两三位教授一块儿吃饭,他们也喝得兴致勃勃,怡然自得,很享受的样子。好像一端起酒杯来,便进入到陶然忘情的状态中。

韩国人一般喝烧酒,装在绿莹莹的玻璃瓶中,看上去春意盎然,让人不由地喜欢。烧酒一般是19度,不像中国白酒度数高,那么辣,那么冲,当然也不是那么香。我不大喝酒,但不禁觉得有趣:有这样的酒?中国的白酒种类繁多,低度酒一般是38度,还有五六十度的高度酒,那才够劲呢!当然不只是刺激,还要真正懂得其中好处。中国留学生大都能喝一两瓶烧酒,有的更多。不过他们不喜欢烧酒,“都是酒精兑水,有什么好喝的?喝少了没感觉,喝多了头疼。哪能和中国的酒相比?”有的留学生特意从中国带白酒来,当礼物送给韩国老师。刚来韩国时,我自己也买点儿烧酒喝,觉得新鲜,很快就觉得没什么滋味,后来放在一边,老长时间想不起来喝。

除了烧酒,韩国还有清酒,也装在漂亮的玻璃瓶里,很清新可爱的感觉。也是度数低,喝一点儿,没感觉,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大概我本来就不常喝酒,不懂得喝酒吧。在商场里,也有各种葡萄酒、威士忌等,都是从西方国家进口的,价格比较贵。也有啤酒,不同的品牌、种类。世界各地啤酒的味道大概都差不多吧,喝起来还顺口,和在中国时一样。后来买几罐啤酒放在寝室里,想起来时便喝几杯,换换感觉,消消愁闷,放松放松,晕乎乎的容易入睡,忘记了自己是“独在异乡为异客”。韩国还有米酒。有一次学生自己开运动会,我去观看,有个学生拎着比平常矿泉水瓶子大一些的塑料瓶,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液体,像米汤一样,这便是米酒了。开运动会时,学生自己弄来炉灶、平底锅,煎拌有韭菜、鱿鱼的面饼吃,我想,这米酒既是酒,也是汤了。

韩国学生喜欢喝酒。上课时问他们平时喜欢做什么,几个男同学、女同学都高兴地说:“喝酒!”正好这一段时间流行“吃炸鸡,喝啤酒”,他们都知道中国有青岛啤酒,就像知道北京烤鸭一样。作为山东人,我当然感觉骄傲。

韩国学生集体活动多,经常在一块儿吃饭、唱歌、跳舞,喝酒自然少不了。在校园外城市街道上散步,常常听到一些酒店里人声喧哗,欢笑声不断,一会儿传出众人合唱的歌声,然后是一阵更热闹的欢声笑语。吃过饭后,他们常再去唱歌,换个地方,换种方式,继续放松、快乐。唱歌时喝点儿可乐、果汁,也可以喝杯啤酒,润润嗓子,提提精神,唱得更开心。唱完歌后已是深夜,他们甚至还要再去酒吧待一会儿,还要再喝点儿酒。除了大家一起的集体活动,韩国学生也经常或自己,或约上三两个朋友,到酒店里面去喝一杯。“白天努力学习,压力大,只好晚上去放松放松啊!”一个学生对我说。有一次晚上去看他们开学迎新生的文艺演出,结束时快11点了,想赶紧回寝室休息。遇到一名熟悉的韩国中文系同学,对我说:“老师好,真是辛苦了,一块儿去喝一杯吧!”“太晚了,要休息了。”我说。“不晚,这个时候才正好去喝酒呢!”学生说。可不是?校门对面的许多酒店里灯火通明,路上人影憧憧,大家都正要去喝一杯呢!

学校是社会的一个缩影,韩国人这种喜欢喝酒的风气可见一斑。社会上各个公司的员工也常常聚在一起喝酒联欢,唱歌跳舞,交流感情,增进团结,缓解压力,调节身心,提高工作效率。每年公司迎来送往的时候,特别是年末期间,这样的活动更多,酒店人满为患,常常要提前一两个月预订,才能保证有位子。和学生相比,这些人喝起酒来,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曾看到一个报道,韩国是世界上人均消费酒精饮料最多的国家,原来不相信,觉得山东人、中国北方地区的人能喝酒,有的外国人如德国人、俄罗斯人等也能喝酒。韩国人讲究礼仪,而“酒能乱性”,让人晕头转向,韩国人对酒应该“敬而远之”吧。现在看来,韩国人工作压力大,要缓解要释放,这讲究礼仪大概也会造成一种压力,需要放松的,所以喝酒才喝得更厉害。

一个中国留学生对我说:“韩国人喜欢喝酒,就着几个爆米花,也能喝一瓶烧酒呢!”大概有点儿夸张。不过看到街头商贩喝酒的情形,真差不多。夜幕降临,街灯亮起来,两三个人坐下来吃饭,看见烧酒瓶子摆在面前,还有几个小盒子,里面是饭菜。小盒子看不上眼,没多少饭菜吧,就看到烧酒瓶子。一个男的,两个女的,都在喝酒,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用什么来下酒?吃的是腌萝卜,或者就是泡菜!那才好呢,辣对辣,就是刺激,就是不怕辣。就在同一个地方,有一次看到一个男的躺在路边,身边倒着几个烧酒瓶子。摆的摊子还没收好呢,大概就喝醉了,已沉酣入黑甜乡中。

上汉语会话课,谈到中国、韩国文化不同,一个韩国同学这样说:“老师,韩国人喝酒和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要品酒,韩国人只是为了刺激,有喝醉的感觉就好了。”我不禁吃了一惊,简直难以置信。刚开始时我还以为他中文不熟练,可能词不达意,便问道:“咦?你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明白。”同学又说了一遍,一个字不差,我有点儿目瞪口呆。“是这个样子。”另一个韩国同学说。

我这才慢慢缓过神儿来,想一想,稍稍点点头,似乎恍然醒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