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是流行全国的民间器乐曲,常以唢呐主奏,锣鼓配合。但在旋律、结构与使用乐器等方面,各地不尽相同。许多传统戏曲剧种如昆剧、京剧等戏剧音乐中常用之于“吹台”(幕前曲)或为将军上场、摆阵出征、升帐等场面伴奏;在传统的民间节日或喜庆场合,民间艺人们也常常吹奏此曲,以增添节日气氛。
《将军令》有很多种,苏南吹打(流行于江苏南部的苏州、无锡、宜兴一带的民间吹打乐,又名十番锣鼓)中粗吹锣鼓曲,洞经音乐(流行于云南汉族、白族、纳西族群众中的一种民间音乐),琵琶大曲(分《汉将军令》《满将军令》两种),山东鼓吹,浙江温州唢呐,土家族五支家伙(流行于湘西土家族的民间吹打乐),四川扬琴曲,浙江筝曲中都有《将军令》。
其中有三种最具有特色和代表性:
《将军令》(十番)——来自十番锣鼓,常用于戏曲演出之前(闹场),音乐雄伟、豪迈,像是凯旋的军队。上海民族乐团的《将军令》就是以此为基础进行整理、改编的。
《将军令》(弦索)——来自琶琶独奏曲,其特点是绵延不断的四连音(十六分音符),音乐肃穆,有情有景,像是行进中的军队。
《将军令》(扬琴)——来自四川的琴书(曲艺),音调独特,像是将军升帐、辕门点将。
上述三种《将军令》也可分别称之为“凯旋《将军令》”、“行军《将军令》”、“辕门《将军令》”。
由上海民族乐团整理、改编的《将军令》,曲调富有气派,威武雄壮。速度多变,时而慢起,时而渐快,节奏时散时整,音乐跌宕起伏。乐曲还运用“借字”手法(“借”前段音乐的“清角”音fa作为后段音乐的“宫”音do)转换宫调,以取得调性色彩的变化对比。上海民族乐团在整理、改编时,一方面对原曲的结构作了精简和删节,同时为了表现内容的需要,新加了一首曲牌。乐队编制扩大了,除了原来的唢呐吹奏以外,增加了笛、笙、号筒、先锋等民间乐器,打击乐器新增了定音的十面锣和低音大锣,因而乐队的色彩变化更加丰富,表现力也加强了。
上海民族乐团整理、改编的《将军令》共分七段、三大部分。
第一,前奏部分(锣鼓段):第一段是前奏。散板起,金鼓齐鸣。同匡—|同匡匡|同同同|匡匡匡|,上长尖的号角声以引出主体。号筒、先锋的号角和大鼓、海锣声交替出现;继而鼓号齐鸣,乐声大振,随后“吹”与“打”高奏,营造出庄严而隆重的气氛,犹如千军万马簇拥主帅胜利归来。
第二,主体部分(唢呐曲牌):第二至六段是主体部分。第二段、第三段由慢渐快;第四段复慢;第五段转快,旋律奏延长音,打击乐奏三通鼓与之呼应;第六段更快,情绪欢快。主体部分运用不同音乐材料、宫调、配器和奏法,使音乐有对比地展开。辉煌洪亮的大唢呐、振奋人心的锣鼓齐奏,威武雄壮的旋律、倏忽多变的速度、时散时整的节奏……音浪迭起,此起彼伏,在我们面前呈现出一幅雄伟的场面,显示出一种宏大的气魄。
在这一部分中,改编者运用各种对比手法以塑造威武雄壮的将士形象和表现人们欢庆胜利的欢乐之情。
在配器时,把乐队分成“粗吹锣鼓”和“细吹锣鼓”两组,并作出种种变化,使音色和力度富有层次和对比;在表演上,充分发挥唢呐不断连奏的循环换气法与笛、笙的断奏法相对比,打击乐器则以闷击和放音相对比。在速度处理上,注意快与慢的对比,并经常在乐段末作减慢处理。当音乐呈现结束感时,又紧接渐快或回到原速的处理,使音乐波澜起伏,具有新的推动力。节奏的整与散、句式长与短的对比取得了很好的音乐效果。如谱中E段之三通鼓出现的三次长音,民间艺人称之为“浪尖”,比喻它如海浪一样涌来。这些长音是句末结音的扩充,它与前后的D段和F段的对比很鲜明。
在这一部分中,另一个重要的对比手法是“借字”以转换宫调,常以清角为宫转入上四度宫调系统,使音乐一直保持着明亮的色彩、宏伟的气势与新鲜感。
第三,尾奏部分(锣鼓段):第七段是收尾。由《急急风》《求头》和《七记音》组成。情绪更趋热烈,音乐复散,与首部呼应,号角齐鸣,锣鼓喧天——在异常热烈欢腾的高潮中为我们展示出一幅欢庆胜利的大场面。
另外,四川扬琴曲《将军令》,也流传较广、影响较大。
四川扬琴曲《将军令》原是“四川扬琴” (曲艺的一种)的开场音乐,由李德才和李德元传谱,李小元和项祖华整理。
乐曲表现古代将军升帐时的威严庄重、出征时的矫健轻捷、战斗时的激烈紧张。共分四段:散板、慢板、快板和急板。
第一,散板引子,琴声模拟古代战争作战前擂鼓三通强而有力的鼓点节奏,由慢而快,阵阵频催,渲染了战斗即将开始的紧张气氛。
第二,慢板段,庄严稳重的旋律,采用“句句双”式的重复旋法,并用左手琴竹“弹轮”技法奏出颇有力度的轮音,加之常出现低八度音的衬托,更显示出旋律所蕴藏的内在力量,恰似将军升帐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情形。
第三,快板段,是第二段的变奏,主要采用快速的十六分音符节奏,拍子中的强音位置(每拍的第一音、第三音)常用重棰子叩击琴弦以加强力度,表现将士们浩浩荡荡,雄姿英发的情景。
第四,急板段,用板式变奏的技法将第二段旋律成倍紧缩,变4/4拍为2/4拍,连续不断的十六分音符节奏,使旋律无停顿地进行,气势紧迫。扬琴在击弦后余音很长,这样,前面旋律余音与后面击发的乐音混相交响,音响宏大,振奋人心,具有强烈的音乐效果。
传统器乐曲牌《将军令》最早以工尺谱“六字调”(l=F)记谱,旋律很“怪”,演唱起来不大入调。杨荫浏先生在他整理刻印的《将军令》乐谱的附录文字部分有这样一段话:“无锡民间艺人之间,流传此曲之传谱,均大同小异,但无人能唱。向来传授,多半凭唢呐上之音仿效。据朱勤甫言,前辈艺人,亦多如此。”为什么呢?因为用“六字调”记写“正宫调”的旋律,虽然记的是“六字调” (1=F),但其演奏效果是“正宫调”(1=G)——记谱比实际音高了大二度,工尺谱中没有与之相适应的临时升降音记号,唱起来便很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