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师给他的学生安排了一个作业:写一篇文章,批评他周围的人。第二天学生上交了作业,上面满是批评。有批评好朋友不够关心他的,有批评父母没有耐心的,有批评室友太愚蠢的……老师看完后微微一笑,告诉学生,这些被批评的人所有的缺点其实都在学生自己身上,这是一种投射。投射是心理学上的一个词语,意思是依据自己的需要和情绪的主观指向,将自己的特征转移到他人身上。学生们所批评的不够关心、没有耐心、愚蠢的,其实都是他们自己。
从出生后,我们就不断接受着各种不同的信息,包括各种教导和暗示。比如父母常常告诉我们一定要有同理心,要替他人着想,我们也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同时把自己一些真实的,不具同理心的一面隐藏起来。当我们看到没有同理心的人,他们实际上提醒了我们内在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于是我们会讨厌他们,对他们反感、没有耐心。因此,在我们对某一类的人或是他们的行为非常反感、看不顺眼的时候,实际上是一种自我的投射行为,也是一种逃避的策略。这种逃避策略就像一只对着镜子狂吠的小狗一样愚蠢,我们的不良情绪其实都是因自己而起。
电影《我们懂个X》就表达了这么一种观点:本身事物的发展是有多种可能性的,但是我们因为自我的投射行为而选择了其中的一种可能,于是事情就按照我们所投射的发生了。事情的结果实际上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无论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对事物严重悲观的人就像个倒霉蛋,总是遇到倒霉事;那些幸运的人似乎去菜市场买菜都有顺风车可搭;对世界充满戒心和警惕的人总是遇上居心叵测的陌生人……我们的命运就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这个道理与《吸引力法则》里所说的差不多:相同能量的事物会彼此吸引,我们周遭发生的事都是我们本身的能量吸引过来的。虽然说法各异,但这些其实都是自我投射的体现。
在我们敞开怀抱热情拥抱一个陌生的到访者时,那个本来想抢劫的到访者可能被你打动,于是改主意坐下来喝了杯茶就开心地离开了;而在我们怀着不信任的目光探出头上下打量门外的陌生人时,那位陌生人可能因为某种突然而起的念头而对你图谋不轨。这并不是要我们放松对危险的警惕,而是告诉我们,我们的看法是有可能决定事情的结果的。在你决定关上门的那一刻,你也就选择了把自己关在门外。
开始与真实的自己相处,矛盾就会消失不见
当你发现自己在认同某部分而排斥另一部分时,你就落入了心智的局限中。拒绝自己某部分的经验是不可能获得解脱的,因为期望和排斥正是不幸的根源。
——阿玛斯
没有听众的演讲者、失去了双手的钢琴家、失去了双腿的芭蕾演员、双耳失聪后的歌唱家、双目失明后的神枪手……这些让你想到了什么?悲惨、痛苦、悲哀、愤怒、渴望?一般来说,他们能够体会到的共同的情绪大概就是这些吧!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他们失去的那些吗?而他们到底失去了什么?
如果演讲者不依赖听众也能获得内心的喜悦,他会因为失去听众而变得情绪糟糕吗?同样,如果钢琴家不依赖双手、芭蕾演员不依赖双腿、歌唱家不依赖双耳、神枪手不依赖双眼,他们也都能够获得内心的喜悦。他们失去的只是他们依赖的刺激罢了。当我们识破刺激与依赖之间的关系,而且真实体验到这种依赖只会使心智变得愚蠢而迟钝后,我们的心智就可以从依赖中解脱。也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整个真相,才有自由可言。
真实的自己是不依赖任何外在刺激都能够获得喜悦的,在我们对自己有了期待和要求后,心里就产生了“实然”和“应然”的分别心。“实然”就是事物本身的样子,而“应然”则是你的期待和要求。两者只要产生,就一定是分裂的和有分别的,就一定会产生冲突与矛盾。此时,如果想去努力消除矛盾的存在,那么实际上我们就又制造了一种新的矛盾,同时加深了已有的矛盾。但如果我们只是观察这一切而不作任何思考和行动,我们就会发现生命的真相里根本没有矛盾与冲突。
我们喜欢拿“实然”和“应然”对比,尤其是在自己身上。我们不接受“真正的我”,而去追求那个“应该的我”,而这个“应该”其实是自己投射出来的标准。任何比较都会形成过去和当下的矛盾,任何比较都会掩盖我们的本性。只有停止比较,才能使我们的本性呈现;只有我们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本性,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喜悦。
不论内心深藏的是丑陋、残忍,还是恐惧、悲伤、焦虑、孤独,只要能彻底观察它,毫不分心,与它安然共处,我们就会袒露真实的自我,矛盾与冲突就会停止。
任何“应然”都是欲望的表现。欲望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其存在说明我们想要我们现在没有的东西。这并不意味我们必须毁掉欲望,或者压抑、控制、升华它,我们只需要单纯地观察欲望的本质,而不是欲望的对象。我们必须先认识欲望的本质,才能认清冲突与矛盾。我们的内心就是因为这些追逐快感和逃避痛苦的欲望,才不断陷入矛盾之中。
我们的心智里存在着太多的“应然”,给我们制造了太多与事实相反的情境。当我们知道如何与真实的自我相处时,那些“应然”也就销声匿迹了。
当每一刻的感受都成为选择,喜悦就重现了
如果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整个存在,用全部活力和生命力去聆听,那么这个聆听的行为本身就能带来内心的解放。
——克里希那穆提
我们的五官都在我们身体的表面,因为它们是感受外界信息的工具;而大脑在我们的头颅内,大部分人依然只把它用于外界的事情,而对我们的内心一无所知。我们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堆标签和概念,没有真实地感受它们,我们总需要从那些标签和概念中选择一种可能。而只要是有选择,就有了分别心,冲突和痛苦也就由此而生。那么我们怎么才能避免呢?当我们的感受只是感受,我们就不会面临选择。也就是说,当我们每一刻的感受都成为选择,我们就自然喜悦了。
有人看书时有过这样的体验,明明是非常常见的一个汉字,可是在那一刻我们觉得它陌生了,变得认不出这个字,只能看出它的形状、颜色,等等。这就是我们的大脑暂时抛却标签时的一种表现。在很短一段时间后,我们“认出”了它,然后这个词的意思等方面的信息就都出现了,我们再也不会感受它的形状和结构了。
面对一个老朋友或者一个敌人时,我们能够像看那个“陌生”的字一样去看待吗?那种不借助任何知识和任何联想的看,那种没有任何偏见、判断和形容词的看,那种全身心投入,没有自己存在的那种看。我们面对世间万物时,是不是也能这么看?当我们关注着一朵花儿或者满天繁星时,我们能不能不只是用眼睛和心智在看,而是完整地看到了一切?
当我们真正地全神贯注时,就不会有“我”的感受,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作为一个观察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专注,那一刹那,思考与记忆都毫无藏身之处。
观察者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全然的专注,这就是最高形式的智慧。这个时候的心智是完全寂静的,这种既无观察者也没有被观察者的彻底寂静,就是最高形式的爱。
我们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场景:在一个雨后宁静的早晨,我们独自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或者坐在不知名的小山顶上。世界上只有寂静的存在,没有狗吠,也没有车声,连鸟儿振翅的声音都听不见。我们的心完全沉静下来,在这种安宁的状态下,我们不会再把看到的美景诠释为思想,不会给任何眼中见到的事物贴上标签。我们心中不再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或标签,直接接触到了生命本身。
我们感受着全然的“实然”,感受与宇宙万物同为一体。而我们内在的所有感受,都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