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尔铁塔在银幕上摇来晃去,巴黎街头灰暗的墙壁似乎马上就要倾倒,凄凉的街景把观众带入一种沉闷的氛围中。
在巴黎的一所学校里,老师正以填鸭式的教学方法向学生授课,他不但要求同学们死记硬背课文,还强迫他们抄写黑板上的笔记。稍有不驯,即加以处罚。同学们对此异常反感,他们在下面悄悄地做着各种小动作以示反抗。老师背过脸在黑板上写字时,他们在下面传看一张身穿泳装的女性照片。正当照片传到安托万·杜瓦内尔手中时,被老师发现了,他当即被轰出教室。课间休息,老师也不准他和同学们一起到操场上去玩耍,让他一人留在教室里反省。他不服气,就在墙上写了一首讽刺诗。与老师的粗暴行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学校的门楣上竟醒目地写着:自由、平等、博爱。
安托万在学校里受罚,回到家里也并不轻松,因为他没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他母亲是个风流人物,他就是她和别的男人鬼混的结果。怀了安托万后,他母亲曾经想做流产,在祖母的劝说下,才把孩子留下来。迫不得已,她与并不真心相爱的杜瓦内尔先生结了婚。这样,安托万的存在就成了她的累赘。安托万在8岁之前,一直由祖母照管,祖母去世后,母亲才不得不把他领回来。继父待他稍好于母亲,但也谈不上爱。继父是个懦夫,对杜瓦内尔太太的放荡行为只能置若罔闻,听之任之。
安托万一家三口住在一间非常拥挤、狭小的公寓里,连他做功课用的桌子都没有,只能挤占饭桌的一角写作业。晚上睡觉,他也没有固定的床位,天天打地铺睡在过道里。母亲只要求他得好分数,却根本不考虑为他创造良好的环境。安托万放学回家后,首先要承担生火、倒垃圾、摆盘子等家务,然后才能做功课。他在父母面前,总是面带惧色,不敢言笑。父母一不在家,他就无拘无束,既敢偷拿家里的钱,还敢坐在母亲的梳妆台前摆弄她的香水和化妆用品。
安托万和志趣相投的密友雷内都很讨厌那个刻板严厉的学校。清晨,两人拿着书包从家里出来相遇后,商妥一起逃学。他们把书包藏匿起来,就去尽情玩耍:逛街,看电影,到游乐场玩大转筒。此时,他俩显得如此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可就在他们得意之际,安托万看到母亲正和一个男人在树下亲吻。顿时,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心慌意乱地躲闪到另一条路上去。
逃学一天,怎样才能蒙混过老师的质询呢?安托万回到家后,马上按照雷内的主意抄写起请假条来。他模仿母亲的笔体一连写了几张,都写不像,只好把这些废纸揉成一团投到壁炉中烧掉。恰巧父亲回来了,当父亲问起他今天的学习情况时,他搪塞地说还不错。接着就去帮助父亲做饭。
放荡不羁的母亲深更半夜才回家,她踮着脚迈过睡在地板上的安托万,一进卧室就和父亲大吵起来。安托万佯装睡觉,耳闻目睹了这一切,心绪十分烦乱。
第二天,安托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上学,一进校门,就被老师像猫抓老鼠似的一把抓住,厉声质问昨天为什么没上学?他没好气地回答说:“妈妈死了。”
安托万离家上学后,有个同学受老师之托到家里询问安托万逃学之事。他的父母得知此事后,随即赶到学校。正在授课的老师一见他母亲,不禁大吃一惊,随后把安托万所说的谎言和盘托出,并把安托万叫出教室。他父亲不由分说,举手就向刚刚走到教室门口的安托万狠狠揍去。安托万含泪走回教室。
老师、家长的粗暴行为加剧了安托万的逆反心理。这个桀骜不驯的孩子怀着既悲愤又害怕的心情离家出走了。他一人流落街头,晚上便栖身在雷内帮他找到的一家印刷厂的角落里。早上起来,他饥肠辘辘,看到送奶工把牛奶放到别人家门口离去时,就慌慌张张地溜过去,趁四周无人,偷了一瓶奶,匆匆躲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喝下去,随手把奶瓶扔进下水道。他到街头花坛的淤水中洗了几下沾上奶迹的手和脸,就上学去了。
当他母亲发现他留下的出走信后,十分内疚,来学校找他,并把他领回家,给他洗澡,劝他好好读书,并许愿说,如果得了好分数,就给奖品。
安托万虽然厌恶课堂学习,却酷爱巴尔扎克的小说。晚上,当他倾心阅读巴尔扎克的《上帝研究》一文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一个临终老头站起来,他的脸上闪烁着火的光芒,微微地笑了……第二天的作文课,老师要求同学写一篇自己亲身经历或目击的事。他凭着昨天读书的灵感,写下《祖父之死》一文。
放学回家后,他发现了一张巴尔扎克的肖像,就小心翼翼地把它别在储物架的帘上,并在像前点燃一枝蜡烛,以示崇敬。他万万没有料到,在他离去吃饭的一瞬间,蜡烛竟引起了一场大火。他遭到父亲的痛斥,这回母亲却采取了迥然不同的态度,她过来劝说,并提议去看电影。
在另一次作文课上,安托万因抄袭巴尔扎克的作品被老师推出教室,雷内站起来为他辩解,也被强行赶出。
在街上,安托万告诉雷内说自己不能再回家了,雷内就把他带到自己家来。雷内的家虽然阔绰,但并不和谐。父母之间从不见面,来去匆匆,只把家当作旅馆。雷内也是得不到家庭温暖的孩子。雷内偷了母亲的钱,母亲回家取钱,未找到,很不高兴地走了。父亲来家吃午饭,雷内趁父亲不注意,把餐桌上的食品偷了一些给藏在家中的安托万吃。雷内还故意把闹钟拨快,让父亲赶快去上班。接着,他们又到店里去偷闹钟;趁下班之机,到安托万父亲所在的办公大楼去偷打字机。他们吃力地抱着沉甸甸的打字机在街上寻找买主。因警察的巡视,打字机的交易未能做成,只好物归原主。不巧的是,他们抱着打字机刚进大楼,就被值班人员抓获。安托万的父亲得知情况来到大楼后,不问青红皂白,抓着安托万的脖领就把他扭送到警察局。经过一番审讯之后,他又坐上带栅栏的囚车,同妓女和其他成人犯为伍,穿过繁华的巴黎市区,被押送到少管所。
少管所里非人性的教育比学校更是变本加厉。一次,他未等吹哨就先吃饭,看守见状给了他一耳光。心理分析医生来访,他尽管倾吐衷肠,但他未能得到什么慰藉和帮助。他的好朋友雷内来看他,看守不允许他们见面。他的母亲来探监,留下的竟是“我们可以把你领回去,但我们忍受不了邻居的议论”等冷冰冰的话语。人世间到处没有温暖,绝望的安托万只有逃跑一条路。在足球场上,他乘人不备,偷偷溜掉。他跑向围墙,从一个洞里钻出去。他继续向前跑,穿过树林,越过田野,滑下陡坡,一直跑到茫茫的大海边。他中法蹚着海水,浪花拍击着他的双腿,他突然转身向岸边走来,以一种神秘莫测的面部表情久久地凝视着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