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和周牧音还有章米他们又组建了一支老年人乐队,曲风完全不是老年人该听的轻音乐类型,他们搞的是摇滚乐,这几个老家伙不甘寂寞,在养老院里也没人敢管他们,或者说没人能管得了,章米身为一个前精神科医师听的音乐也算对得起他的那份工作,从死亡金属到哥特金属再到清新的英式摇滚和后朋克,他几乎都有所涉猎,他可是他们乐队名副其实的主唱,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们想让躺在床上的彭宇也加入他们的乐队。
而彭宇对此无动于衷。
那时,陆飞给他引以为傲的飞鸽起了一个文雅的名字,用了短篇小说大师莫泊桑的名字命名这只鸽子,他说是因为莫泊桑的一篇小说特别吸引他,他们那时的课本中就有,不过当时那篇小说只是作为课外阅读内容,很多同学都没看过,就是那篇《漂亮朋友》的节选内容,他说那是他看过的最让他澎湃的伟大的小说。
于是,他就给那只鸽子取了一个昵称,叫莫莫。
莫莫就停在易闻希家的阳台上,“咕咕”地叫着,脑袋来回摆动着,她拿着一些玉米粒和面包屑放在它旁边,莫莫就开始啄食起来,饶有兴致,她这时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上面写着“一个小时之后,楼下见,不见不散。”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确定老爸不在,要是被老爸发现就糟了,他正在做晚饭,他赶忙找来纸笔写道“没问题”便把纸条绑在莫莫的腿上,等它又吃了一会食物,才把它抱起来,亲了一下之后双手一松,莫莫就振翅飞翔起来,她看着它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夕阳在它翅膀的上下运动中闪耀着光辉,天空那几朵火烧云映衬着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也想拥有一双翅膀,看看这里的蓝天和白云,看看那里的青草和山川,看看这城市的样子,莫莫带着她的信飞向远方,对她和陆飞来说那曾是很遥远的距离,陆飞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才能到她家楼下。
这段距离在日后成了陆飞无法跨越的障碍。
陆飞来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正站在阳台上等他出现,她跟他挥手示意让他等会,她转身和老爸打了招呼说要下去买冰棍,老爸还塞给她一块钱。等她到了楼下,陆飞就站在那里,皮肤黑黑的,眼睛大而有神,闪着光,如果夕阳看到他的眼睛一定会不好意思再赖在天上不西落,那时候她看到的陆飞是最单纯善良的模样。
易闻希捏着裙角说:“我只有十多分钟的时间, 我跟我老爸说下来买冰棍的。”
“哦,足够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别的事情,在家里挺无聊的,我这边有个亲戚,刚好顺路,走吧,和你去买冰棍。”他说完就掏出一元的硬币放在拇指上,轻轻一弹,那枚硬币就旋转着升了空。
她低着头跟在陆飞身后,行走在巷子里,眼睛不自主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大爷大妈,他们都坐在小马扎上摇着扇子聊着家常,偶尔声音会抬得很高,或者笑声很大,她就会想他们是不是在说她和陆飞,但是她和陆飞之间又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去嚼舌根的,于是就抬头挺胸往前走,而她身前的陆飞什么都不怕,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傻笑着迈着流星大步,等他们来到张大爷的冰柜前时各自挑了一根冰棍握在手里,易闻希一边舔着一边往回走,陆飞没有和他并肩走,跟在易闻希身后,傻笑着,冰棍也不吃。
“有什么好笑的?”她忍不住问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吃冰棍的样子很好看。”
易闻希的脸瞬间就红涨起来,像是有人拿着气筒往她嘴里打气,这是第一次有男孩子当着她的面夸她好看。
“哦,对了,老师布置的作文你写了没?”陆飞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还没写,关于长大后的理想,我还没想好长大要干什么呢。”
“嘿嘿,我想好了。”
“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飞笑着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易闻易眼睛一转,“你要是不告诉我啊,就别想再传纸条了。”
“那好,那好……”陆飞深呼吸一口气,“我的理想就是和你在一起。”
陆飞像是等待死刑的犯人,心狂跳着,等着易闻希说话。
“耍流氓,我跟你爸妈说去。”
“……我早就没爸妈了。”陆飞低下了头。
易闻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尴尬的氛围让空气凝滞起来,像是被手中冰棍的寒气冻结了,她赶忙把冰棍塞进自己嘴里使劲吸吮着,这样就不用说话了,她的腿也像是绑着两个大铅球,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没关系的,虽然没有爸妈,可我一样很开心。”陆飞又傻笑了起来,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自责而已。
“你不会真要那么写吧?”易闻希试探着问。
“为什么不?”陆飞摸着后脑勺。
“你傻呀?写出来,老师肯定找你谈话,说你耍流氓,说不定就把你送进公安局了。”
“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陆飞傻笑着。
“不行,这要是被全班同学知道了,你让我怎么见人呀,你要真写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好吧,我就换个理想,但是之前那个理想我偷偷放在心里,早晚要写的。”
“嗯,这就好了。”易闻希松了口气,点头赞同。
他们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她家楼下,她跟他挥挥手再见,他却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冰棍递给他,“喏,趁着还没化掉快吃吧,这是给你留的。”她愣着没动,他就抓过她的手,把冰棍塞进她手里,转身前又咧嘴傻笑了一下,向着那条小巷跑了起来,他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跑得特别快,可她拿着冰棍还站在原地,脑子里都是他傻笑的样子,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把手中的冰棍举起来挡在眼睛和夕阳之间,那冰棍变得火红透明起来,她也笑了起来。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写字台前,久久不能忘记陆飞那双有神的眼睛,那眼睛像是在她的心里点亮的两根蜡烛一样,火苗在跳跃着,舞蹈着,她想着他的手握住她手的那个瞬间,她的胸口一起一伏,心跳得也快,像是发动机,可是她又联想到彭宇的眼睛,她搞不清哪一双眼睛更吸引她,她站起身一下子扑到了床上,两条腿上下踢着床,脑袋一片混乱。
那时候,这对易闻希来说是个二选一的单项选择题。
她摊开自己的本子准备写自己的理想,可她觉得她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不像她的同位李小萌,李小萌就只是想成为一名护士,也不像坐在她左边的张颖长大后想考博士,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想做什么都割舍不下,这让她很苦恼,于是,她想究竟能不能有一个理想就可以包括所有她想去做的事情呢?她在那盏台灯下思考着,夜悄悄地来了,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不要什么。
当彭宇坐在台灯旁拿起一支笔打算写《我的理想》时,他不知道他该把什么当做自己的理想,他觉得一个孩子在高中就能决定长大后能做什么的话,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还天天抱怨不停,他当然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长大,或许这个长大的过程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一眨眼就长大了,可理想这种事情他觉得仅仅限于口头上,仅仅是一个形容词,有也好,没有也没啥大不了,在彭宇的世界里没有一个老师会知道他远比其他同龄人要早熟,他只是觉得既然允许一部分人有理想,也得允许另一部分人没有理想。
彭宇喜欢以长大后的口吻来记述他现在的日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平淡地对待现在发生的一切,正如古人所云,莲花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所以对于他现在的高中时期,他只有用成人的眼光来记述这段时光,才会看上去那么美,距离产生美这句话一点没错,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他想等他长大后,像他的父母一样,面对生活中诸多烦恼的时候,他最怀念的一定是他的青春期。
他想他们班上的同学会有什么理想呢?成为某行业的佼佼者?读博士?赚大钱?当宇航员?而他是这样理解理想的,理想就是最想做却做不成的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这样去想,他只是觉得至少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吧。
有人站起来说要当科学家造宇宙飞船遨游太空,有人接着站起来说要当法官审判坏人维护正义维护世界和平,同学们继续前赴后继地站起来说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彭宇也在思考自己该怎么说,想了半天他觉得就找个简单的事来做吧,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是关键,他在那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但他如果真这么写了,老师肯定觉得他没出息,不上进,长大后可能连个媳妇都讨不到,这样写也一定会引起老师对他父母的兴趣,一定会让他回家叫家长来,这样就会搞的自己非常狼狈和被动,其实他父母就是很普通的人,他爸爸有一个非常大的书柜,至少他在其他朋友家里都没看到那种大书柜,里面什么书都有,在书橱的最上方有一本叫做《生理卫生》的非常厚的书,那时彭宇就算是踩着凳子都够不到的,他非常好奇那么厚的书里到底讲了什么,他急切地盼望着自己长大,仿佛这就是他长大后的理想。
可他还是要写一篇《我的理想》来交作业,于是他打算这样写,他的理想是做一名侠客,伸张正义,惩恶扬善,惩处那些坏人,帮助那些好人。动笔之前他忽然笑了起来,他想到了今天还有件很开心的事情令他难忘,他今天帮着易闻希传纸条给陆飞,这件事让周牧音和章米很羡慕,这样他就更有炫耀的资本了,因为他对易闻希来说很重要,不然传纸条这种秘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通过第三者的,没错。
彭宇写的时候又想到了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章米和周牧音在操场的角落打闹,他俩打闹特别有看头,因为他们喜欢模仿“街头霸王”里的动作,嘴里还要模仿游戏人物的说话,游戏里有个独眼龙,国籍是泰国,经常在发气功波的时候喊着“来个,来个”至于来个什么并不重要,但是章米就喜欢往里面加入自己的想象,他经常喊着“来个泡泡糖”,(这算是最早期的自我萌发的cosplay秀)然而周牧音也毫不示弱,立马冲上去揪住章米的校服,自己顺势往地上一趟,一只脚撑起章米的肚子,借着躺下的惯性一下子就把章米摔了出去,他们打得真是太投入了,连眼神都模仿的有模有样,令人叹服。他们就喜欢这么闹来闹去,而陆飞则蹲在篮球架下面看着他们打,一边看一边笑,他从来不和同学打闹,他都是打高年级的大哥哥们。
彭宇第一次见陆飞跟高年级的男生打架还是在冬天的时候,那时刚好放学,他们四个走出校门的时候,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和陆飞擦肩而过,高年级那个男生看陆飞比他矮半个头,就推了陆飞一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嫌他没长眼,陆飞只是笑笑站在原地盯着他,那个男生又推了他一把,陆飞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平衡,依然笑容可掬,当那个男生不知好歹地推他第三次的时候,陆飞顺着他的胳膊一低身子,左手抓住他的右臂,右手直接抄向他的右腋窝下方,右腿一抬便跨在了那个男生的右腿后方,肩膀轻轻一顶,那家伙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其他三人一看这场景二话没说,立刻扑上去压住那个高年级的男生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打嘴里还喊着,“让你狗眼看人低,让你有眼不识泰山。”
那时候,他们对古诗词倒背如流,天天都要背古文诗词,即便是打架也不忘发泄一下诗兴,古人云诗兴大发一点没错,一旦大发就不好收拾,他们一边打那个高年级男生一边背诵听起来特带劲的古诗词,像什么“一行白鹭上青天”“病树前头万木春”等等,结果那次把那个高年级的打得够呛,他家长都找到学校来了,本来是他们四个都要被记过处分,留校察看,结果是陆飞一个人顶下来了,他说是他先动的手,与他们没关系,他们三个一听留校察看就害怕了,可陆飞不怕,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失去,也就在那一刻,他们觉得陆飞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语文老师听说他们在打架的时候还背诵古诗词就特别懊恼,难道这古诗词里蕴含着暴力?难道这古诗词教坏了学生?前不久,当孩子们在网吧开始流连忘返时,便出现了学生杀死父母的事件,正常人都会考虑是不是网吧把孩子变坏了,但这两件事的区别在于,古诗词一定会流芳百世,而网吧一定会被勒令停业整顿,背上骂名。没有人能搞清楚这世界的规则究竟是如何编出来的,仔细想来还是原始社会好,裸奔都不是罪。
从那以后,学校里的高年级轻易不敢动他们,直到他们成为了高年级,可他们从来不欺负低年级的小朋友,歌里唱的好,“我们的祖国像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这都是说他们的小弟弟们和小妹妹们,当然他们臭不要脸地自以为他们也算是花朵。他们四人觉得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祖国的花朵们不受外人的欺负,即便是一些成年人。
他们那时喜欢打抱不平,图的就是一种他人对他们的敬仰。记得有天放学回家,在校门口,有个女生在和一个大人争吵,他们四个好奇便走过去看个究竟,主要是陆飞对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争吵比较感兴趣,他没经历过,等他们凑过去的时候,彭宇发觉不对劲,眼前这个大人貌似不是孩子的家属,那个女生一直在哭,喊着:“我不认识你。”而那个大人则笑着对周围好奇的人说:“瞧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不给买玩具就不认识我这当爹的了。”,然后他又对着孩子喊别闹了,要不然回家让她抄写课本,一听到抄写课本,那女生哭得更厉害了,那段时间恰逢他们这有流言传说人贩子经常骗学生去陌生的地方,然后杀掉取出内脏,卖器官,彭宇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个大人是不是人贩子,然后他就没忍住问了出来。
彭宇说:“喂喂,你是不是人贩子啊?”他这么一问把那家伙问愣了,围观的人们也愣了一下,随即那家伙哈哈大笑起来,说:“小朋友,这可不能开玩笑的,我是他爸,怎么能是人贩子呢?”彭宇指着那哭的女生也笑着说:“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吗?”那家伙说:“我当然知道,她叫周晓阳。”
“那你叫什么?”
“我叫周笠啊。”
“你撒谎,他爹才不叫周笠,我见过他爹,你是个人贩子,你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彭宇非常笃定地抬高了嗓门。
这时周围的家长一下子警惕起来,他们齐刷刷地直视着那个成年人,几个男家长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要动手,慢慢逼近那个人贩子大骗子,这时那个刚才还在哭闹的女生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阵势不知如何是好,当其中一个男家长揪起那个人贩子的衣领时,那个女生就又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爸爸,爸爸,不要打我爸爸啊。”
周围的人又愣住了,像是石化了一般,那个被彭宇称为人贩子的成年人立刻抱着女儿哄着:“好了,好了,没事,不哭了,给你买,这就买,瞧这事给闹的。”揪着他衣领那个叔叔表情极为尴尬,不知所措,连忙道歉,一边道歉一边瞅了彭宇一眼,他心里一定在痛骂彭宇,觉得彭宇把他给耍了,彭宇才是大骗子,瞧这阵势彭宇不溜都不行,他拉了拉其他三人,示意快跑,他们四个便悄悄挤出人群,那些大人们还在为刚才的事哄笑成一团,彼此间不停地解释,并唾弃彭宇是多么令人讨厌,现在的孩子说话没分寸等等之类,而彭宇则鄙视他们一点头脑都没有。
章米问他:“你搞什么飞机,怎么说胡话,还说认识那孩子的爸。”
彭宇说:“我那不是试探一下那家伙嘛,万一要真是人贩子怎么办,说不定刚才就救下一条鲜活的生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周牧音说:“还七级浮屠呢!连七层大楼你都盖不起来,我看你离《狼来了》那个故事不远了,看你下次说话谁还信。”
彭宇笑说:“你们信我就行呗。”
陆飞也跟着傻笑道:“没错,反正哥信你,哥挺你。”
从那以后,他们三人老喊彭宇狗头军师,虽然是在军师前面加了狗头二字,但是依然是对他智商的肯定,他很开心。
易闻希在听说彭宇干的这件事后笑得肚子疼,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老爸,她老爸不仅没有说彭宇做得不对,反而夸彭宇鬼机灵,易闻希从老爸口中听着他对彭宇的夸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很奇特,美滋滋的,就像是她多了一个亲人一样。
那天上语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把他们的作文都收了上去,她也不批改,而是一个个点名让同学们来台上朗诵别人的作文,每个同学读一篇别人的作文,供大家讨论,大家当场惊愕不已,陆飞羞愧地把头埋进了胳膊里,但是从他那表情上看起来似乎又蛮想让别人知道他写的内容,第一个被点名的就是彭宇,语文老师冷冷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篇作文,他读的是章米的作文《我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直到老去都还能在一起,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我没有远大的目标也没有遥不可及的梦想,我只是能在活着的日子里和你们在一起,我们五个人能肩并肩地走下去,这就是他我认为最开心的事,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为了这件事我可以不停地努力,什么都不怕,希望你们能见证此刻的豪言壮语,他日必定实现。
同学们不明所以,而朋友、陆飞、周牧音还有易闻希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都知道章米说的是他们五个。
语文老师捏着嗓子说:“这作文不合格,字数不符合要求,下一个。”
轮到易闻希的时候,她读的是陆飞的作文,题目是《我想成为你的那一朵云》。
我想成为天上的一朵云,即便我无家可归,那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云四海为家。我想成为水里的一朵云,即便那仅仅是我的影子,那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云可以变成雨滴。当我还是云朵的时候,是否注定要化作渺小的雨滴坠落人世间?当我成为雨滴的时候,能否再回到湛蓝的天空,哪怕是在夜晚回去也好,至少还有星空见证。
我知道我一旦成为了云就不能再握你的手,曾给你买冰棍都将成为最美的梦,可作为一朵云我却可以永远注视着你,陪伴着你,当你遇到危险我可以变成雨滴提醒你早点回家,当你烦闷的时候我可以在天上为你变成各种形状让你开心,我可以是你的小狗,我可以是你的洋娃娃,我可以是你的白鸽,自由翱翔,这就是云,自由的云,当你长大后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你故乡的那朵云,停留在那片天空,不离不弃,等你回来,等你抬头看我的时候,我则会变成渺小伤感的雨滴轻吻你的脸颊,转身化作你相思的泪。
我这朵云不求什么,更不为了什么,我的存在就是自然定律,就是世事无常,可能有天我被风吹走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就像我们某天不得不背井离乡,不得不做出违心的选择,可我们终究还是要绕回来的,我也一定会被风之子送回来,回到那个我们约定好的地方,因为我仅仅想成为你的那一朵云,即便是乌云,我也会忍住想念,不下雨。
当易闻希读完的时候,身后的语文老师已经泣不成声,易闻希没想到陆飞能写出这样的作文,当她双手颤抖放下那篇作文的时候,她看到彭宇捂着嘴在笑,她恍然大悟了什么,可突然又伤感起来,心想这要是彭宇亲自写的该有多好啊。
语文老师擦干了眼泪,清了清嗓子说:“陆飞,你站起来,说,这是谁写的?”
陆飞笑呵呵地站起来看着语文老师,大言不惭地说:“报告老师,我写的啊。”
语文老师推了下鼻梁上正在滑落的眼镜框说:“放屁!你当我白痴吗?你以前写的跟狗屎一样,忽然就写出这种让我落泪的东西来了?你是不是当我白痴?瞧不起我?”
陆飞说:“老师,我可以解释的,你看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这次诗兴大发,发挥超常了。”
“满嘴放屁!”语文老师把黑板擦拿起来卯足了力气举到半空,那架势像是标枪运动员,所有的同学都做出了往后躲的动作,所有同学像数十把拉满的弯弓,只听黑板擦和教桌碰撞出振聋发聩的一声巨响,同学们没人敢说一句话,陆飞也愣愣地站在那不敢动,大家从没见过语文老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再次声嘶力竭地喊着:“告诉我,到底是谁写的?”
万籁俱寂,只有下课铃声不识趣地叮铃铃响了起来,由于铃铛生锈,响起来的时候像是在打嗝,断断续续,刚要站起来的彭宇又坐了回去,逃过一劫。
年轻的时候,都有过理想,那时候在同学面前说出自己的理想只有一种作用,那就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因为当你说出一个毫不远大的理想时,比如只是想成为一名裁缝,大家一定会耻笑你的。
但是,有些人的理想看似渺小无趣却会在日后爆发出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