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北辰秋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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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萼梅1

“如果你能让他活下来,我愿用一切来交换。”

惊雷怒吼,狂风肆虐。檀木床上的少年猛然睁开双眸,脸上任然清晰地挂着晶莹的泪痕。紧闭的花雕木窗被暴雨狠狠击得啪啪直响。少年简略一披绣着雪白金钱绿萼梅的黑底金边外袍,提盏雕梅木边彩绘灯,不过半刻,湖边被雨水冲上些许泥泞的青石小径上便多了一顶油纸伞。那柔弱的小伞勉强在****中撑起一方小天地,却仍旧无法避免厌暴的雨水浸湿少年的衣襟,只见一点隐隐约约的零星亮光在雨夜里穿梭。

雨势愈发猛烈,而少年却全无返程之意,又是一阵狂风袭来,顽劣地抢走少年手中的油纸伞。路上泥泞作怪,少年便措不及防地跌入泥水中,那灯也滴溜溜滑出数米远,黑夜里唯一的光点也被雨水扑灭。

少年趴在地上任雨水绝情的冲刷,半晌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吃力地抓住小径两旁高及腰身的野草才不至于再次跌下。“呵……哈……”他似自嘲又似怜悯的发出一声叹息。继续前行,面对时不时的脚底打滑或一脚踩入泥坑,又时不时被带倒刺的野草划破手指也只能自认倒霉。

终于,他走进一座方亭,亭子滨水而建,不大却设计得十分精妙,四角的亭柱皆被雕为梅树造型,分别从四角延伸,直至亭顶交缠。四面木墙则刻上栩栩如生的金钱绿萼梅,与枝干一齐从墙面相交缠绕至亭顶。就连极大的木窗也被雕为精巧的五瓣梅状。小亭中央有一根直达亭顶的细小木柱,仅仅够让人以掌握住,上面被五处凹槽分为六截,没处凹槽都被红线层层叠叠地挂上些许不足半尺的小木条。

少年疲惫地拖着一身湿衣瘫在墙角,水滴顺衣角沥出,不出半会少年就栖身一湾“小湖”之中。他确实累了迷糊间一手盖住眼睑,颤着声道:“瑞霖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脸颊上闪过的水痕在此时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翌日清晨,仍是个阴雨天,好在雨水已无昨夜气势汹汹的架势,变为淅淅沥沥的雨丝。两个年少的修士便踩着身轻如燕的步伐在青石小径上疾行,两人以前以后,踩出朵朵水花,脚下带起的风惹得两边修长的野草连连弯腰。

“煊炀你快些,我昨天可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仙都偷偷藏回一袋七月糖,快点儿,要是被我哥清扫时发现可就惨了!”

“雷烨你个祖宗,别告诉我你传说中的宝地是萼芳亭,你吃熊心豹子胆啦!完了完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兄弟,这下不被兄长打死才怪。”

“怕什么,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今天又不是满月,你不说我不说,还怕别人知道?”

“雷烨!你这个……你……”

前面的少年转头做个鬼脸,“我什么我,咋俩偷鸡摸狗的事儿那么多,还差这一会?得了吧你,是兄弟就快些,别磨磨唧唧的。”说罢便加快了脚程。

“哼。”身后的人不满的闷哼,自知理亏的纪煊炀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紧跟身前这个从新将他戏耍到大的流氓直奔萼芳亭。

“嘿,我说什么来着,此时长辈夜巡未归,同辈还在训园晨训,更小的还趴在床上见周公呢。”雷烨边说着还边将双手抱拳在胸口处一锤,双眼眯成一条线,摇头晃脑的做出陶醉状。“走走走,煊炀我和你说,那七月糖呀可谓是汇聚了人间精华,那才是不折不扣的人间极品,七种口味,个个让你流连忘返。”

“得了,快点拿糖走人,萼芳亭可是禁地,要是被兄长发现咱俩逃了晨训还私闯禁地可有咋俩受的,那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纪煊炀皱着眉头道。

雷烨满不在乎的冲纪煊炀吐舌头,双手往胸前一抱,背对亭门一屁股撞开,脸上挂着纨绔子弟式的标准贱笑,大摇大摆地踱进亭内,屁股一扭,小腰一晃轻佻的一勾眉毛示意煊炀进来,同时嘴里还大言不惭地放声喊道“怂,真怂。他雷慕辰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在十年前只身一人单挑若千夜魔骑兵的不值一提的小小‘天下第一剑圣’吗,有多威风八面似的。”

“嘘,快别说了。”纪煊炀表情扭曲,仿佛见了鬼似的杵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手里焦急的重复意为禁言的手势,如有心细看还能发现他像老鼠见了猫般紧张,额角渗出些许汗珠,眼底溢出无法伪装的惶恐。

“唉,瞅你那怂样,是不还得说‘我纪煊炀是天下第二怂,绝无人敢称第一,。’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好怂怂,一个雷慕辰就给你吓成这样,以后可没姑娘看得上你。”

说罢,只见纪煊炀脸色更加难看,却仍恭恭敬敬双手抱拳,行姿势标准的抱拳礼,“慕辰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