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愤愤地盯着远去的两人,恰好这时冰依转过头来,看见她略微扭曲的表情,微微一怔。艾丽莎忽然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让人看在眼里极端的不爽,冰依心中冷笑,忽然一把勾住祈然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边。
祈然只觉刹那间有柔软温腻的肌肤隔着衣料贴在他手臂上,身体不由一僵,有种异样的情潮如电流般“嗤啦”响着窜遍他全身,随后充斥内心的是无比欣喜怜爱的柔软情怀。他不自觉伸手环住了那纤细的腰。
艾丽莎的笑容再挂不住,整个人都气得发白颤抖,冰依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眼中带着气死你不偿命的笑容,与祈然消失在门外。
留在原地的艾丽莎忽然眼神变得冰冷森寒,幽幽道:“我让你出得去,回不来!!”
两人走走停停看看,不时买些样式别致的小玩意或零食,冰依的嘴更是一刻都没停过。
初时还有些尴尬,冰依更是尽力与他保持着距离行走。可行到街道深处,人越来越多,祈然怕两人被挤散了,只得紧紧拽着她手臂,两人光顾着吃和躲避人群,渐渐竟也忘了尴尬。
冰依看他言笑自然,动作洒脱,心中暗道:不过是小小吵了一架,没道理他都不在意了,我还小心眼地在这斤斤计较啊!于是也放开了胸怀,任由他拉着边吃边玩。
只是脑中忽然闪过“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念头,忍不住为自己诡异的联想打了个寒战。
肚子七八分饱的时候,两人终于挤到了神坛前,冰依掂起脚向前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不由咋舌道:“真是比明星现场演唱会还火爆啊!”
只听身边一个女子娇叹道:“听说亚瑟大人是雅鲁帝国第一美男子,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见他一面!
另一女子尖叫着应道:“不止亚瑟大人,听说今日还有鹰王兰迪斯大人随行!”
“呀!”先前的女子惊叫道,“就是那全国最有魅力的男子鹰王……”
冰依略靠近祈然,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这是新王宣言会还是选美大赛?雅鲁帝国第一美男和最有魅力男子都出台了,你要不要上去竞选一下宇宙第一美男?”
想起几个时辰钱冰依正解释过何谓宇宙,祈然嗤一声笑了出来,身边那两个女子竟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亚瑟大人和鹰王岂是你们这等人……”
声音嘎然而止,两个女子目瞪口呆看着月光火光灯光下高贵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再发不出一点声音。看那架势真恨不得把眼珠也瞪出去粘在他身上。
“SHIT!”冰依嘴角抽搐,拽了下祈然袖子,当机立断:“我们闪!”
“闪?”祈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笨蛋,就是快逃!”冰依气极败坏道,“难道你真要上台去竞选啊?”
祈然强忍着笑,抱住她,运起内力,如游鱼般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片刻后一个纵身在某庄严肃穆的石像上飘然落下。
这里居高临下,离神坛又近,再加上隐于黑暗中不怕被人发现,实在是个观赏的好地点。两人说说笑笑,不时吃着路上买的零食,好不惬意。只是冰依和祈然若知道自己此刻所踏的石像是雅鲁帝国最神圣的守护兽像,不知会做何感想。
大概……会研究一下这是什么动物吧。
两人刚刚站定,祈然还在思索着为何自己的内力可以用了,身上的血蛊为何没有反噬。忽听下面有人大叫一声:“圣火燃起了!!”
两人正觉奇怪,忽然从神坛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有什么飞上天空,一个,两个……无数个,没过多久,天空被染成了五颜六色,绽放出各种绚烂的图案。
冰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惊叹道:“居然是烟花!!”
祈然转头看去,只见她那琥珀色的眼眸被烟花晃得晶亮剔透,白皙的脸上不知是映了红光,还是浮起了绯红,竟如银红羊脂玉般精致美好。唇角那一抹笑容,似真似幻,仿若染上了露珠的莲花,盈盈欲滴。
冰依看着天空闪烁绽放的美好,缓缓吐气吸气,嫣红的唇瓣轻轻蠕动:“真是好久没见过烟花了。真美……”
“是很美。”祈然跟着发出一声如梦幻似的感叹。冰依微笑侧头,忽觉唇上一热,温热轻柔如羽毛般的吻竟已落在她嘴角。
她仿佛一时被惊呆了,在这样美好的夜,美好的天空,美好的礼花绽放下,忘记了反抗,忘记了回应,只是那样静静地,呆呆地任由他的宠溺和温柔在体内蔓延。
祈然抓住她的双手,清凉滑腻,犹如最上好的美玉。他与她十指相扣,然后一分分一寸寸将她拉向自己,直到身体紧贴。
祈然的掌心温热微湿,再没有平日的清爽,这让冰依猛然意识到他在紧张,因他们的靠近和亲密而紧张。她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若水,轻轻地缓缓地在身体里流淌,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洗净化软。这一刻,她忽然再不想反抗逃避,哪怕有多少牵绊后怕等在前头,她也宁愿相信这一刻的温柔静谧能美到永恒。
祈然的唇抬起又落下,轻轻的,温柔的,却又深深的吻住眼前这个与他十指相扣的女子。纤小的身体紧贴着她,从开始的僵硬紧张,到后来的柔软发热。
那样细微却又真实的回应,那双磨娑着他掌心慢慢变热的小手,那种如水般乖顺相依的温柔,刹那间化作阵阵狂喜涌入他心底。
他仿如一个孩子,唇上轻柔吻着她,心底却在欣然地疯狂大叫:“她不讨厌我碰她,她不讨厌我!”
那是,只有在这样宁静美丽的夜空下才能感受到的爱意;那是,只有在这般十指相扣,交缠磨娑的时候才能有的心心相犀。
很久以后,当祈然想起那美丽的夜,绚烂的礼花,安静的神像,和相拥亲吻的青年男女,都会忍不住抱紧身边的妻子,欣然微笑。
Act 7.属于奴隶的印记
突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是一道如利刃般的寒光,忽地从天而降,就像有人从远处弯弓搭箭向他们发出的致命一击。千钧一发之际祈然将冰依轻轻一推,自己从怀中随手取出血箫,挡住了攻击。
手被震得微微发麻,脸上似乎溅到了几滴水。祈然更是心惊得发现,身边什么暗器箭矢也没留下。那么方才与血箫相碰发出叮当声的,又是什么?
他正准备跳下石像去找冰依,忽听有人大喊了一声:“有人在亵渎神像!”
只这一声又急又促的呼唤,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隐于黑暗中的石像边。愤怒的人群狂暴地挤过来,他们其实根本分不清要谴责的人是谁,只是盲目地暴动。
冰依原本在神像下等着祈然,谁知却被暴动的人群冲撞得头晕眼花,等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却发现早不知自己到了何方。
她苦笑着环视四周,只见这里虽不如广场前人头攒涌,却也是你来我往,在这样热闹的大街上找一个人,可不比大海捞针还痛苦?
于是冰依当机立断,先回客栈,一来祈然找不到自己自然会回去等,二来却是心底对艾丽莎那诡异的笑容隐隐有些不安。
抬起头,空中还能看到礼花,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冰依忽然很留恋方才,祈然与自己十指相扣,轻轻拥吻的一刻。
“夫妻吗?”冰依喃喃念了一句,“如果是真的……”
忽然身上一痛,冰依听人哎哟了一声,似是不专心走路的自己与人撞在了一起。她正要出口道歉,一个巴掌却狠狠甩了过来。
冰依连忙往旁边一闪,只见一个肥胖的男子正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甩空的手,随即脸上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你不想活了,赶撞本大爷!!”
冰依见他长得本就欠奉,讲话更是骄横跋扈,心底不由火起,脸上却换成一副笑脸,吟吟道:“我走路不小心,撞了人,本来正要道歉呢……”
那肥胖男听她这么以说,哼了一声,脸色好转了几分。
冰依却笑容一冷,满脸不屑道:“谁知撞上的竟是只只懂狂吠的肥狗,真是出门不利!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轰然大笑。肥胖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粗短的手指指着冰依,气的浑身发颤:“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可知我是……”
他的声音猛然一顿,似是看到了什么,却又不信,小小的眼珠子猛地瞪圆了一圈。冰依奇怪地自我打量,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却听那肥胖男忽然大叫起来:“奴隶!!!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奴隶居然敢公然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四周的人闻言脸色骤然大变,细细看了冰依几眼后,好几人已是又惧又恨地后退,竟似她是肮脏的毒蛇猛兽一般。
冰依并不知道,在雅鲁帝国,奴隶统统都是叛贼的后代或是被剥夺的能力的邪恶武者。他们是国中最低贱遭人痛恨的种族,大部分都被集中关在各个城市的奴营中。只有少部分表现良好的才被允许买卖出来,且只有在主人的监视和许可下才准自由活动。
冰依大惑不解,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你说我是什么?奴隶?别开玩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兴奴隶这一套?
肥胖男露出个得意又张狂的笑容,哼哼嗤嗤道:“你那眼睛,根本是只有奴隶才会有的低贱颜色,你以为能骗过大爷我吗?你一个奴隶居然敢违反法令独自出现在大街上,今天你乖乖跟我走也就算了,若是反抗,我就将你送去炎场,受烈日暴晒之型!!”
冰依皱着眉,四处看去,果见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既鄙夷,又厌恶的表情,仿佛她是人渣害虫,合该被抹杀消灭。
她忽然觉得兴致全无,心情也大为不爽,居然说她的瞳色是属于奴隶的,真是太侮辱人了!她转身就往客栈走,才懒得管那野狗在自己身后吠些什么。
才走了没几步,一阵凌利的风从背后袭来,警召顿时传遍全身。冰依连忙侧身闪躲,眼角余光瞥到竟又是那拎不清的肥胖男,不由心头火起,左脚蹬地,身子腾空而起,然后仿佛足球比赛中凌空抽射般,对着那肥胖的身子就是狠狠一脚。
肥胖男像个球一般滚了老远,滚进人群中,引起一片混乱。
冰依惊讶地动了动自己只不过酸麻的脚,不明白自己的力气怎么会变得如此大?
忽然有人惊叫了一声,混乱变成了暴乱,然后有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高喊:“鹰王兰迪斯在此,谁都不得慌乱,统统跪下!!”
这一声命令像一个消音器顿时让大街上呈现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而就在冰依为难着到底是不是委屈自己跪下,免得多惹麻烦时。那被踢得鼻血横流的肥胖男竟连滚带爬地跌到了一匹神骏的黑马前,哭喊道:“鹰王大人,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她身为奴隶却敢殴打我们平民,更大摇大摆出现在街上,鹰王大人,这可是对我国法律的挑衅啊!请您一定要狠狠惩治这狠毒的贱女人!”
冰依哭笑不得地听着肥胖男在马下唱作俱佳的表演,心中暗道:什么奴隶,什么破法律,扯那么一大通,你何不直接说我殴打你呢?
冰依暗道无聊,正要直接走人,抬头却猛地对上一双阴骘的眼。墨绿色的眼睛让她想起一种很凶悍的猫,陌生人一碰到就会将毛发统统倒竖起来。此刻这双眼看着她,却像在看死物,或许也带了几分探究和鄙夷。
冰依忽然头痛,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敛不住的杀气,这是身经百战的人才可能拥有的。这样的人,要暗杀可以,想打赢自己却绝做不到。她心中暗暗叫糟,看准了个大家都仰望着鹰王,而鹰王冷睇着她耍酷的时候,脚底抹油,开溜!!
还没跑出几步,忽听那鹰王兰迪斯冷声喝道:“给我拦住她!!”
一些人鱼贯地涌上来,街道上的人挡了路,冰依逃脱不得,只得回身应敌。她身上没有其他趁手的武器,唯一的绝丝和匕首都是出手毙命的,这让她万分头痛。
跟十几个高手缠斗了很久,只是逃窜,冰依几乎精疲力竭,无奈之下,她只好抽出绝丝。银芒映入她琥珀色的眼中,兰迪斯忽然发现,她的眼神变了。
冷漠傲然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将整张白皙清秀的脸映得邪魅。直觉得,兰迪斯知道这是个侍卫对付不了的人!
果然,她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手中奇怪的武器忽收忽放,森寒的银芒不时晃过众人的眼睛,竟觉晕眩。
兰迪斯皱眉默默数着,十息,对付十个精锐侍卫,她居然只用了十息不到的时间,而且一个也没杀死。十人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般软倒在地上,那女子在清泠的月光下飘然落地,光华洒在她身上,衣衫上,仿佛有漫天的花瓣随他而舞。兰迪斯暗道,这是他见过,最美的打斗方式。
冰依收回银丝拍了拍手,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动作怎么会变得比以前快那么多,就像是身体里被注入了取之不竭的力量。
此时她也没空再深思这些,正要迅速落跑,忽然几滴水莫名溅到她脸上,随即一道绿色的光圈骤然从天而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光圈竟已将她果在中央。
只听兰迪斯冷喝一声:“缚!!”光圈骤然收紧,冰依只觉手臂和大腿狠狠一痛,等回神竟发现自己已被一条绿色不知材质的绳子牢牢绑住。
她被绑得跟个菜青虫似的倒在地上,早另有侍卫走上来将她抬起,抗到兰迪斯面前。
兰迪斯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冷厉如剑芒:“你究竟是谁家的奴隶,为何武功竟没被废掉?”
此时被整得狼狈不堪,本该郁闷之极的冰依,心中却只充斥着一个念头,一见到兰迪斯,竟什么后怕都忘记了,愤愤地大叫出来:“奴隶!魔法!我靠!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兰迪斯显然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样一个答案,更是从来没人敢这么吼他,一时居然傻了。
恰好这时有人上来禀报:“鹰王,亚瑟大人让我来问问这里是否有什么事?”
兰迪斯猛地回过神来,脸上一阵青白,眼底隐隐闪过羞怒,甩手道:“就说没事,我们马上回喀布尔城!”
亚瑟的使者退下,兰迪斯皱眉深思地看看底下被被自己缚咒捆得狼狈,一脸破罐子破摔颓废笑容的女子,不耐地甩了甩手道:“先带回去丢尽奴营,我回头再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