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扯出个笑容:“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慢慢放松身体,走过祈然身边,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自然,“很困啊,我要进去睡个午觉,你出去时记得把门关好。”
冰依掠过僵直站立的祈然身边,很慢很轻的步伐,却还是带起了一阵风,夹杂着女子幽幽的体香送入祈然口鼻。他想起方才那红唇的柔软,气息的芬芳,想起近在咫尺仿如阳光般的眼眸,心中潜藏了许久的火苗,忽然燎原,腾腾燃烧起来。
冰依正打算加快脚步逃入房中,忽觉手腕上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竟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她惊怒地正待发问,滚烫的唇却落了下来,堵住她的反抗,夺走她的呼吸,蹂躏她的唇瓣,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肚去。
祈然喘着粗气松开那被他蹂躏得红肿的唇,赤红的眼烧着浓浓的情欲看着她。
冰依大口吸着方才仿佛被抽尽的氧气,白皙的手背轻轻掩上肿痛的唇瓣,一时呆看着他,一时又茫茫然把目光转向别处,竟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祈然倾身微微靠近她,灼热的气息吐在她嫣红的脸上。他伸手抓住她白皙纤瘦的手腕,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掩唇的手扯开,开口的声音再不似往日般清润,反暗哑低沉得撩人:“这一次,我是故意的。”
冰依微张了嘴,被震在原地。琥珀色的眼眸灼灼闪亮,虽透着惊惶,却难掩那澄澈通透的光芒。红唇下,齿如编贝,粉红小巧的舌尖抵着它们,嫩红衬着莹白,晃乱了祈然的心神。
下一刻,他已将她紧抱在怀里,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插入她柔滑的发丝间阻断她后路,俯身重重吻她。这一次,舌头抵开她的唇齿探了进去,一一舔过那一颗颗莹亮似珍珠的贝齿,最后卷住她的舌,疯狂纠缠。
狂热又不失怜爱的吻让冰依失了神智,她甚至觉得这样炽热仿如要融化彼此的感觉,在很久以前就有过。美好,纯净,让人流连。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唐,十七年来,她明明从未与男子有过亲密的身体接触;今晚以前,她明明对他随意招惹自己却又处处留情的举动痛恨不耻。可是,此时此刻,在那样温暖包容的怀抱中,在那样灼热湿软的唇瓣覆盖下,她却失去了一切计较抗拒的理智,只余沉沦。
搁在祈然胸前的双手慢慢放弃了抵抗,无措地揪住他衣襟,强势而霸道的侵略,将冰依的身体弯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形,使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
游移在发丝间的手慢慢下移,扯开她薄薄的领子,滚烫的唇慢慢烙在白皙的脖颈上。祈然贴着那晶莹剔透仿如透明的肌肤,双唇甚至能感觉到脉下血液汩汩流动的火热,让人恨不能狠狠咬上一口贪婪吮吸。
下腹猛然蹿上一团火,鼻尖能扰人心神的体香却越来越盛,间中夹杂她苦苦压抑的细喘低吟。那娇柔婉转的低吟,无疑是最猛烈的催情剂,是释放浑身狂躁最好的出口。祈然再按耐不住,俯身猛地将她横抱在怀里,大步往里屋走去。
脚一腾空,冰依便骤然清醒过来。只见身边的景物迅速后退,自己凌空悬在他手臂间,蜷缩在他怀中。这样的景象,让她无法不将此情此景与早晨联系起来。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明明身体还是火热,呼吸还是急促,心底却冰冷酷寒。她咬牙狠狠一挣,祈然一时不备,竟让她逃脱。冰依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狼狈地站起来。
她看到琉璃镜中的自己,发鬓散乱,衣衫敞开,明明双颊苍白,眼中却还透着情欲。她羞耻得撇开眼,双手紧紧揪着衣襟,颤声道:“你……你出去!”
“冰依……”祈然似也怔住了,只用沙哑的声音唤了句她的名字,就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她衣襟凌乱,脚步虚浮,怜惜心痛愧疚都涌了上来,正待开口道歉。抬眸却忽然看到她眼中隐隐闪过的厌恶,只觉“轰——”一声,脑中一种名为理智的东西轰然崩塌。
他沉着脸,阴森森地问:“你就那么讨厌我碰你?!”
冰依本就越想越觉得委屈,此刻又被他质问,理智跟着崩坍,红着眼怒道:“是,我就是讨厌!欲求不满,想要女人大可去找早上倒在你怀里那个!再到我房里发情……”
冰依唰得抽出绝丝,恶狠狠道:“小心我废了你!”说完“砰”一下甩上里间的门,力道之大,甚至片刻后空气中还残留着隆隆余音。
祈然在外间气得七窍生烟,长这么大,二十年来,他从没想过会有对女子用强的一天。可是这一刻,妒火怒火欲火被一起点燃,像要将他烧化掉。
他对着那门冷冷地笑:你以为小小一道门能阻隔得了我?
然而,祈然没有发现的是,此时此刻自己的所思所想甚至所为,早已与他记忆中软弱宽容无欲无求的自己大相径庭。
运气于掌,蓝眸中闪过妖冶的赤红,正待狠狠拍下,忽然外间被吹开的门后一道凉风袭来,夹杂着海潮的湿气,兜头兜脸扑在祈然面上。
他忽然一怔,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暗道:我在做什么?我待要做什么?我竟然……想要做如此卑鄙无耻的事吗?
祈然本是极聪明的人,可是一来在他记忆里从未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二来也从未遇过像冰依这般古怪性格的女子;三来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与异性亲密接触的经验,无法分辩女子怎样的反应是动情,怎样的反应才是真正的拒绝。是以一时竟想不通她是在吃醋,自己反钻了牛角尖。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唇角泛出苦涩的笑,正要拍门向冰依道歉。忽听脚步声从外头急奔而来,一个陌生着船工装束的男子站在门外,喘着粗气满脸惊喜道:“少主,见到了,我们……终于见到陆地了!颜……颜姑娘说,最迟今晚,我们就可登上多哈岛。”
这一日,玻拉丽斯号在历经三个月零十天的航海后,终于登上了第一个有人居住的岛屿——多哈岛。冰依、祈然、步杀三人也即将被卷入雅鲁帝国纷乱史上有名的——“罗比政变”。
Act 6.阿尔比亚城
傍晚夕阳西下,船终于在多哈岛南部靠岸。脚踏实地的时候,船上的众人欢声雷动,脸上那既是骄傲又是兴奋的表情,让祈然三人都有些动容。
不过船还是得有人看着,无奈之下,三十人包括主子、侍卫、婢女、船工在内一起抽签。最倒霉的十人留下来看船。
冰依抽到根短的,长舒一口气。回头却见艾丽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颜如玉也难掩眼中的幸灾乐祸之色。她愕然地看了看手中的签,心中暗道:这两个女人究竟在计较些什么?
冰依刚把签放下,祈然就将自己的签与她并排放在一起,齐头齐尾的,倒像是般配的一对。冰依面上一红,抬头只见祈然温柔含笑的看着他,眼中尽是宠溺。她在心中大叫:太奇怪了,明明刚刚还在吵架,此刻干嘛用这么古怪的表情看我?
步杀拿到签随手一扔,冷冷道:“走吧。”
于是连带艾丽莎她们在内二十二人,在余下倒霉看船工的挥泪送别下,兴致勃勃登上了雅鲁帝国所在地——多哈岛。
上了岛,冰依才发现雅鲁帝国的风土人情与天和大陆很相似,虽然名字都比较奇特,有些建筑的样式也很古怪,但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入目并没有多少华丽的衣衫,却能看到大部分人脸上纯善的笑容,耳边充斥着小贩热情的吆喝声,为这本该寂寥的黄昏平添了几分生机。
这是一个算不上繁华,人民却很质朴善良的城镇。质朴的人往往知足而乐,向往和平,对一个信念可以坚持一生之久。国中若大多是这样的子民,也就难怪一个帝国能在这样一个岛上存在千年之久了。
“小姐,你瞧那房子,屋顶多奇怪啊!”耳边忽然传来侍女兴奋的声音。
这一次跟来的侍女总共有三人,冰依通过这两天相处已知道,最人来疯的便是这个香环,沉静温婉的是茜儿,神情有些冷漠武功底子最深的是辛茹。
冰依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是一幢欧式风格的白色圆顶建筑,从此处望去倒有几分像欧洲中世纪的教堂。
冰依笑笑道:“这种圆形拱顶的建筑,是欧洲中世纪最流行的罗马风格。圆形代表着人们对宇宙的认知:他们认为宇宙是圆形的。”
“欧洲?罗马?!”香环一脸的问号,便是茜儿和辛茹也如坠雾里,“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冰依一怔,只见所有人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颜如玉和艾丽莎眼中甚至还带着轻蔑不屑。她忽然回过神来,拍着自己的额头失笑:“我居然忘了这里是……没什么,香环,我胡乱说说的,你们别当真。那种圆顶的高建筑物,真实作用是开阔人的视野,登上圆顶,你甚至可能望尽整个岛的边界。”
“原来如此。”三人齐齐点头,香环还不忘拍下马屁,“小姐,你真厉害,学识多渊博啊。”
冰依敲着她的额头笑,回头却看到艾丽莎莫名惊楞的表情。她撇了撇嘴,淡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忽然一阵失暖的气息伴随着幽谷清香呼到耳边,随即是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欧洲中世纪?罗马?宇宙?”
冰依只觉得耳边的气息暖暖痒痒的,连带手脚都酸软了,她勉强定了定神道:“那些是不属于这里的名词,说……说了你也不懂的。”
“没关系。”祈然笑得那叫一个温润如玉,自然而然牵起她微凉的手,“你可以慢慢解释,从头说也无所谓。我们有很多时间。”
于是乎,一路上冰依被那绝世惊艳的笑晃得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就任他从牵手变成搭肩,从搭肩又变成了揽腰……所涉及问题更是从欧洲宇宙慢慢延伸到性格喜好家庭背景,就差没把祖宗十八代的秘密都挖掘出来。
几人在街上东看西摸,兴奋异常,直到夕阳余晖褪尽,才想起要住店。谁知问了几家,居然统统客满。
原来,雅鲁神祭司亚瑟会在今晚莅临阿而比亚城,为新君卡路发表登基宣言。笃信神明的国民自然都蜂拥而来了。
艾丽莎和颜如玉听闻后脸色大变,慌忙用衣帽遮住自己。几人东逛西走了好久,才找到一间有三个空房的客栈。
房少人多。侍卫连连摆手说他们可以不用休息,香环三人一脸坚决地撇清她们绝不与主人和客人同住坏了规矩,艾丽莎和颜如玉肯定是一间的,步杀见定了落脚的地方一转身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所以说,刚刚还在兴致勃勃观察店中几个伙计茶金色眼睛的冰依真的很郁闷,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非得跟祈然住一间?
然而,更让冰依郁闷的是,祈然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古怪态度。明明几个小时前两人还吵得水火不容,从刚刚一路上到现在他怎能如此温柔地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体贴?
其实,不过两个时辰,祈然确实想通了很多事。他究竟在急躁些什么,又惶恐些什么呢?
诚然,这种似喜似忧,难以掌控的感觉,二十年来他从未有过,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女子面对他时温柔如水的羞涩笑容,可是,他无法否认,喜欢便是喜欢了。想把她留在身边,抱进怀里,让谁也不能觊觎;想让她对着他笑,只为他绽放出美丽和妩媚;他想……
这样的心动和渴望,他控制不了,谁都控制不了。所以,他要她,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不行他就勾引,无论如何,总归要她心甘情愿当自己的妻子。
妻子……祈然嘴角轻勾,望向一旁局促不安的女子,眼底的宠溺和柔情汹涌着滚上来:妻子,她是我妻子,光是这样想着,仿佛就能忘了所有的伤痛,只余幸福,浓浓的幸福。
有着一双茶金色眼睛的小二送了被褥过来,满脸冷漠,全不似普通生意人该有的热情。
不过冰依并没有在意,她只是抱着白毛狐狸小银在一旁傻傻地看着,看着祈然接过被褥随手摆弄,片刻间已在床边打好了地铺,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为什么看起来却家务劳务样样精通呢?
祈然忽然抬头:“晚上你睡床,我睡地,有异议吗?”
“没!没有!”冰依连连摆手,随即干笑道,“我……这里太无聊了,我出去走走。”
祈然神情丝毫不变,声音更清润得彻底:“我陪你去吧!”
“啊?”冰依还在惊愕,祈然却已不由分说拽起她,往门外走,“你也饿了一天了,先去吃点东西。”
祈然拽冰依的时候,小银还在她怀里。祈然很私心地便想将它丢在屋里,不让它跟着。可小银很委屈得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扒在冰依身上就是不肯放手。
冰依明明不记得自己何时养了这么个小宠物,看着它黑琉璃般的眼睛,却总不自觉心软。她连忙抱住了道:“小银也饿了,要不带它一起去吧。”
祈然皱着眉看看小狐狸,心中暗暗不爽,撇向它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警告。
冰依诧异地发现小银忽然全身发抖,连毛发也竖了起来。随后便蹭得一下从她怀里跳出来,缩到叠好的传单边,看看她又看看祈然,发出“呜呜”的声音。
冰依诧异地走过去:“小银,怎么了?我们……”
冰依觉得背后有一阵凉意,随后小银像是受了什么更大的惊叫一般,吱吱叫着,用力拱进被子里。奈何被子叠得太整齐,它便只剩个屁股和小尾巴在外头晃啊晃,可笑又可爱。
冰依哭笑不得地正要去把它抱回来,却被祈然一把拉回怀里。
“算了。”祈然笑得很开怀得拦住她,“它可能累了。我们等下替它带食物回来。”
两人刚出去,便在门外碰到艾丽莎。一见祈然,她眼中亮起星芒:“两位也去用膳吗?不如一起?”
祈然眉头微皱,脑子一转,笑道:“我们正待去神坛周围瞧瞧热闹,公主和颜姑娘也要一起去吗?”
那温柔的笑容,诚挚的表情,怎么看都是真心实意的邀请。艾丽莎却脸色大变,强笑道:“不……不必了,我忽然觉得有些累。”
祈然露出遗憾的表情:“这样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一边说着可惜,一边拖着冰依往外走,脸上笑容温润清泽,眼底却波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