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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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无责任小卫篇冲破时空的思念(3)

这几日他动不动就会突袭地抱住我,或轻轻吻我一下,并不激烈,却透着浓浓宠溺,次数多了,我也慢慢习惯,甚至没有多少排斥。

想着那是他对司徒容儿的感情,我心头有些放松却又莫名怅然。

我狠狠甩头,想要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绪,却忽听卫聆风道:“算了,走吧,朕带你出去。但你也要答应朕……”他目光深邃幽暗地看着我,黑曜石般的眼中闪烁着复杂交错的情愫,哑声道,“一步也不能离开朕,永远不能。”

在这一刻,我的心仿佛受了蛊惑,望着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眸,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此恨不关风与月

祁国车坩果不愧是天和大陆的首都,自从卫聆风统一整个大陆以来,这个车坩城就成了全国金融文化的中心。尤其临都的大街小巷,处处都弥漫着平和繁华的气息。

卫聆风换下龙袍着一身月白长衫,金丝束发,银色盘扣,金珠点缀的天蚕丝腰带,怎一个俊字了得。别说大街上的男女老少,便是我,他刚换衣出来的那一瞬间也看呆了。直到他含着戏谑地浅笑要替我换衣服,才猛然清醒过来,狼狈逃入里屋,心中暗骂真是一祸水!

明月楼,虽比不上天涯、风萧和千宴园历史悠久古朴典雅,却更有一种蓬勃新潮的气息。我和卫聆风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立时便有招待的小姐迎上来,声音如出谷黄莺,笑脸如花,虽然都是对着卫聆风的。

我们的打扮形貌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所以被这里七巧玲珑的小二给引到了二楼雅座。至于三楼,那多是安排给王爷、当朝大官的,等闲人上去不得。

卫聆风也不问我意见,随意点了几个菜,待端上来我才发现都是我喜欢吃的。是——水冰依喜欢吃的。

我心中一乱,怔怔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究竟……”

“容儿。”卫聆风忽然打断我的话,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把菜夹到我碗中,道,“多吃点,这里的菜虽比不上宫中,却胜在清淡新鲜。”

他见我怔怔地仍未回神,忽然幽幽一笑,凝眸看着我一字一句道:“这些菜是我此生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子……”

我在他那仿如千钧重的目光中,摒着息,只觉连气都喘不过来。直到他吐出最后几个字:“……容儿你爱吃的,不是吗?”

我猛地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内莫名失望,忍不住自嘲地笑笑,点了点头。

安安静静地吃了半晌,二楼中的喧闹讨论之声慢慢重了起来。只言片语不期然地飘入耳中,我抬头见卫聆风脸上露出兴味的笑容,不由好奇地凝神倾听。

只见一个青衫布衣的男子,手执折扇一脸淡定从容地道:“你们说这次科举,最有可能夺魁的是谁呢?”

“那还用说吗?”另一个紫蓝锦服的少年急性地答道,“这届科举三甲自然逃不脱周家三公子,司徒家少爷和文丞相的胞弟了。”

“非也非也。”青衫男子神秘一笑道,“你们可知当今圣上为什么要增开这一届科举?”

锦服少年被他反驳,脸涨红了一片,不由冷哼道:“皇上的圣意又岂是区区我等可以揣度的,没的惹来杀身之祸。”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凛然,就是那青衫男子也无奈一笑,不再言语。

我抬眼看了看卫聆风,只见他一脸兴味十足的笑容,眼里的幽光忽明忽暗,却只是不断把菜夹到我碗里,并不说话。

我心中越加疑惑,目光打了个转,忍不住回头望向那青衫男子,道:“这位兄台,那么依你之意,此次最有可能中举的会是何人呢?”

青衫男子抬头望见我不由一愣,眼中闪过惊艳的光,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洒脱笑容道:“难为这位姑娘倒也关心时势。其实在下也不过是胡乱揣测而已。此刻祁国皇宫之中百官各司其职,实在不缺良臣名将,但唯独民礼部(沪部)却因为曾经战时过长又无适合打礼之人而呈现混乱之章。在下以为,此次科举,皇上意在挑选能真正执掌和整顿民礼部的理财之人,而非治国平天下的良将。所以,最有可能得中此届科举的并非他们三人,而是……在下。”

“啊——?”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喃喃道,“好一个毛遂自荐啊!”

客栈中顿时炸开了锅,所有学子都议论纷纷,望向那青年的目光不无警惕鄙夷之色,然那青年却只是自得饮酒,丝毫不为旁人目光所动。

我心中顿时兴起了敬佩之意,侧目瞥了卫聆风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转过身将椅子往那青年的方向挪了挪,含笑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尹非凡。”那青衫男子眼中露出难得知己的笑意,拱手道,“不知姑娘……”

“啪——”杯盏落在桌面的声音让我不自觉回头。只见卫聆风嘴角噙着悠然的浅笑,站起身来。那笑那容颜明明俊秀绝伦,高贵优雅,我却因为太知其根底而打了个寒战。

果然,他走前几步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起来,用他那永远淡淡优雅的声音道:“尹兄见谅,我们夫妇仍有事待办,必须尽快离去。”

尹非凡的表情微微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忙拱手恍然笑道:“是在下唐突了。”

卫聆风眼望着他,轻轻勾起嘴角:“相信凭尹兄的能耐定能偿所愿,在民礼部一展所长。”

尹非凡一怔,眼中露出几分迷茫,忽地身体一震,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却强自压抑住,垂首道:“呈阁下吉言。他日若能高中,尹某定当舍身忘死,效忠朝廷。”

卫聆风轻轻挑起眉,眼中终于露出几分激赏之色,淡淡道:“后会……有期。”

说完,再不管他们,拉着我迅速走下楼去。

回宫的路上,我有些好奇地探究:“那个尹非凡如何?”

卫聆风侧头望了我一眼,笑笑:“有些真才实学,虽意欲取巧攀附权贵,倒也不失光明磊落。若他真能通过科考,朕倒是要重用他。”

我奇了:“既然他本有真材实学,为何还渴望攀附权贵?”

卫聆风伸手揽住我的腰,毫不避讳旁人目光地走在街上:“官场并非只需真才实学便能踏入的,没有路子,上头无人关照,甚或他原本就得罪过大官,那么很可能第一场就会被刷下来。即便真的有幸进入,也极可能受人排挤,若干年郁郁不得志。”

我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原……原来你治下也会发生科场舞弊事件?”

卫聆风哑然失笑:“科场舞弊,官官相护,无论在哪个朝代都不可能完全杜绝。朕治下又能如何?完全杜绝吗?莫说不可能,即便真能做到,又岂非坏了朝廷的权利制衡?”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我还以为牛逼如你,什么都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轻易解决的呢。默,果然是把他神话过头了。

卫聆风伸出手,轻轻将我鬓边的额发拨到耳后,柔声道:“不过,朕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为天和大陆子民们奠造一个相对和平富足的国家,绝不会让他们再流离失所,三餐不继。”

我怔怔地看着那双漆黑幽深却分外明澈的双眸,猛地撇过头,淡淡道:“这些话,皇上何须向我承诺?”

我狠狠握紧了拳头,一遍遍对自己说:我要回去,我一定要马上找到回去的方法!马上!

夜晚,卫聆风依旧搂着我睡觉,我装作今天逛累了,早早便沉睡过去。直到他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睁开眼探出头来。

轻轻推了推他毫无防备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很好!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穿上外衣,走出房门。

我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要说服门口的守卫,可走到枕霞阁外却奇怪地发现,竟然没有人在看守。倒是不远处风吟殿前,不时有人走来走去。

我心中一喜,连忙放轻了脚步朝昭阳宫快步走去。果然,昭阳宫因为我刚刚牵出还无人入住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守卫,甚至连宫女太监也没有,让我轻而易举便闪了进去。

房间依然如故,因为搬走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家具上没有任何灰尘,床褥被单甚至连架子上的那盆盆栽也看上去新鲜如故。

再次在宫中作地毯式的搜索,这一回我的目标缩小了许多,任何细微的角落饰品都不放过。脑中慢慢回忆着水宇天泽的话:时空媒介会与和他同步的灵魂产生共鸣,只要我凝神静气用心感受,就一定能寻到异样的磁场。

一个半小时后,我累得腰酸背疼,却也终于让我找到了此次穿越的时空之钥。

发带,能让我感觉到异样磁场的,居然是一条银色的发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被丢在了衣柜一角,难怪我一开始怎么也找不到。

可当我将它拿在手中细细察看时,却又发现这条发带完全不普通。银色不知是何质地的坚韧丝带,上面坠着三颗光芒几可同钻石相媲美的透明宝石。不过米粒大小,却通身散发出耀眼灼目的光芒。那流光溢彩缓缓扩散又慢慢收缩,仿佛能牵引着我的心脏随之涨大缩小。

这样名贵的发带怎么会被司徒容儿随意丢在衣橱中?这样匪夷所思的时空媒介物,又如何会出现在古代?我心中有一千一万个疑惑,却最终将它们统统压下。

我只需知道,我要回去。而如今,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我将银色发带小心地举到面前,怔怔地看着它,真的……就这样回去了吗?

“砰——”门被重重一声踹开来,我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呆呆望着门外卫聆风铁青的俊秀面容。

直觉地,我骇然收回手上的银色发带,负在身后,尽管全身僵硬到颤抖,可是右手仍是握得死紧死紧。

卫聆风仿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着脸上的怒气,随后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每前进一步,我便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心底的恐惧、彷徨、伤痛、矛盾仿佛沸水中爆裂的气泡,一遍遍在我的四肢百骸煎熬。

只是,他前进的速度,远比我后退的速度要来得快,所以,不片刻,我的双手手腕便被紧紧拽在了他手中。

“你还记得,早上答应过朕什么吗?”卫聆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紧握在手中的银色发带,忽然冷笑了起来,那笑明明是讽刺嘲弄的,偏偏里面却有一根名为绝望的针夹杂着,扎中我,也扎中他,扎得我们锥心刺骨般的痛。

“皇……皇上……”我的声音破碎不成句,手腕轻微却坚决地扭动,希望能逃脱他的钳制。

卫聆风眼中的痛一闪而逝,晶亮的双眸猛然闭了起来,待在睁开,眼底有了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我以为,只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会留下。”

“我以为,你对我就算没有爱,至少也有情。”

“你睁开眼的瞬间,我真的以为,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我费尽了心机寻到这个‘引魂绳’,盼了一日又一日,想了一夜又一夜,终于等到了你。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点感动。”

“可我却忘了,你对我从来都是绝情的。”卫聆风猛地伸手将我的双手交握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伸过来扯我手上的发带。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怜惜,仿佛若不让他拿走这发带,他就会将他自己和我一起毁灭。

“你既能如此没心没肺,朕又何须再顾忌你的感受。”他冷笑,那笑带着焚心噬骨般的痛苦不甘,“水冰依,这一次,朕绝不会再放手!绝不!”

我无法形容心底的震惊刺痛和仿佛有什么崩塌般的彻底混乱,卫聆风他知道!他早就知道我是水冰依!从我睁开眼的那刻开始,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与其说他知道,不如说,本就是他引我的魂来到这个世界!将我锁在这个身体中,而且决然地不肯让我离开。

可我,可我……怎么能不走?我不爱他呀!我爱的是萧祈然,是已经死了五年的萧祈然。我的心根本没有从那个漫天鲜血的黄昏走出来,这样的我,怎么能接受他的爱,他的情?

我死命地拽住那根银色的带子,用尽了这个身体所有的力气,可是手腕被捏的火热,血管的流通仿佛被切断了,手掌变得充血般艳红,却使不上半分力。

眼看着那发带一寸寸离开我的掌心,仿佛将某份感情从我体内一点点抽离,却也同时抽走了我的骨血,我的灵魂。

我终于再忍耐不住,崩溃哭喊:“卫聆风,够了!够了!求求你放手吧!”

“为什么要放手?!”卫聆风猛地抽走那发带,将我狠狠抱在怀里,声音虽然努力维持着平静,却掩不住其中的嘶哑,“为什么时至今日了,还要我放手?”

我握紧了拳头,怔怔看着白皙手腕上的红印,掌心还留着摩擦后灼烫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啊?步杀让我好好活下去,祈然让我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我没有办法幸福啊!我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再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和幸福?

我忽然停止了挣扎,静静地问:“卫聆风,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卫聆风似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自嘲得笑笑:“与其说骗你,不如说朕在骗自己。”他叹了口气,揽着我在床边坐下来,却不松开扣住我的受,“冰依,忘了祈然吧,他也不希望你这么活着……”

“忘了?”我痴痴地笑了起来,却比哭更难听,“如何忘?”

卫聆风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最终仍是用平缓的语调,低声道:“那么至少别离开朕身边,朕可以等你,等你放下的那一天。”

卫聆风……你是何苦,我是何苦,我们……何苦呢?我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残酷地道:“没有,没有那一天,这一生,我都不可能忘记祈然,不可能不爱他。”

我看到,卫聆风漆黑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赤红的颜色从他的眼底泛滥上来,带着无法遮掩的疼痛。他紧紧握住双拳,看着我:“世间没有绝对,朕只是要你留在身边,不会强迫你忘记他。冰依,你可以为了祈然留下一次又一次,就不能为了朕留下一次吗?”

酸涩的疼痛汹涌得漫上心头,我猛地闭上眼阻止眸中湿热的浮起,直到完全褪尽,才又缓缓睁开:“卫聆风,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更不想待在你身边,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