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十大文豪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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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任知州

从宋哲宗元佑四年(公元1089年)七月到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四月,是苏轼第二次任地方官时期。这五年间,除两度返朝做京官外,他历任杭州、颍州(治所在今安徽阜阳)、扬州、定州(治所在今河北定县)的知州。这又是他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文学上有所发展的时期。

杭州。苏轼刚到杭州,面对的是严重灾情。原来这里年初即遭水灾,早稻无法下种;五、六月以来又闹旱灾,刚刚种下的晚稻也收成无望。苏轼一方面请求免去上交的供米,并求赈济;一方面把官米减价出售,使灾情有所缓和。不料第二年夏收前夕,又遭水灾和风灾,灾情“甚于去年”他仍积极组织抢救。水旱之后,瘟疫流行,苏轼筹款在众安桥创置病坊(医院),“多作粥、药剂,遣吏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

他在杭州办的第二件事是疏浚盐桥、茅山两河。这两条河是沟通大运河和钱塘江的要道,把内河航运和海运联成一片。但在涨潮时,海水挟泥沙倒灌,造成河道淤塞。苏轼组织人力在半年时间内疏浚两河,长各达十余里,深八尺以上。为了巩固这一成果,他又采纳部下苏坚的建议,建造堰闸,随潮水涨落或关或开,避免了“淤填”和“涸竭”。(同上)他又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进行上述工程,使它与救灾结合起来。

第三件事就是治理西湖了。他在《乞开杭州西湖状》中首先指出西湖的严重形势。十六、七年前他来杭州任通判时,西湖已有十分之二三被“葑合”(被茭白等水草淤满);这次来杭,发现已“湮塞其半”;如果再过二十年,必将全湖堙没。其次他指出西湖的重要性。它是城中居民食用淡水的水源,又是大运河的水源;即有蓄水、灌溉之功,又能用湖水酿酒,每年国家可得二十万缗酒税,“天下酒税之盛,未有如杭者也”。他经过调查、察访,制定了治湖规划:开掘葑滩,疏浚湖底,并用葑泥在里湖和外湖之间修筑长堤,南起南屏山,北至栖霞岭等山,上建六桥(跨虹、东浦、压堤、望山、锁澜、映波等桥)。长堤的修筑,保证了西湖水利资源的利用,便利交通,又美化湖山景色。他写诗说:“我在钱塘拓湖渌,大堤士女争昌丰。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云空。”之后人便称为“苏堤”。“苏堤春晓”成为今天“西湖十景”之一。为了预防西湖堙塞,他计议在湖上造小石塔三五处,禁止在石塔以内的水域种植菱荷茭白之类。不久,建成三座,后来演变成今天着名的“三潭印月”。苏轼说:“我凿西湖还旧观,一眼已尽西南碧”,字里行间充满了喜悦和自慰。

颍州。元佑六年八月,他到颍州任知州。这年冬天,颍州久雪人饥,苏轼又积极设法赈济。他的僚属签判赵令记载当时的情况说:一日苏轼召集部属议事说:“某一夕不寐,念颍人之饥,欲出百余千造炊饼救之”;后又考虑到“细民之困”除了“食”还有“火”,于是筹集“义仓”的积谷和别处的炭薪分发灾民,以救饥寒。后来,他又请得朝廷同意,把一万名维修黄河的河工调来颍州开发沟渠。又与赵令一起,开浚颍州西湖,引来焦陂之水,修筑清河、西湖三闸。但等不到工程完工,他又改知扬州,只好把工程交给赵令督办。

扬州。在赴扬州途中,他“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父老,皆有忧色”。原来老百姓被“积欠”所困,虽是麦收之期,农民怕官府催还而不敢返乡。后来他一再上书请免积欠,终于获准。消息传来,他正在作《和陶〈饮酒二十首〉》,当即写进了“诏书宽积欠,父老颜色好”的句子,以抒宽慰之情。

在扬州,他得到两块石头:一块绿色,形如冈峦起伏,还有个洞穴直达背面;另一块是玉白色的。他便用水养在盆中。他忽然想到在颍州时,曾梦见一座叫“仇池”的府第;又联想到杜甫的仇池诗,把陕西成州境内的仇池写成一个洞天福地。那么,这块绿石不就是仇池吗?他写《双石》诗说:梦时良是觉时非,汲井埋盆故自痴。但见玉峰横太白,便从鸟道绝峨眉。秋风与作烟云意,晓日令涵草木姿。一点空明是何处?老人真欲住仇池。“玉峰横太白”,雪山横在太白山上,喻指那块玉白色石头;“鸟道绝峨眉”,喻指那块绿色石头。这块石头在“秋风”、“晓日”中依稀呈烟云草木之状,而且中有洞穴,与真正的仇池真是具体而微,越发使诗人要到仇池中去定居了。苏轼把这块石头命名为“仇池石”,以寄托他对世外桃源式处所的向往。

这时的扬州通判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五月底,天气已热,他去访晁补之。晁补之在书斋里放了一盆白荷花,盆中清泉四溢,顿觉暑意全消。苏轼作《减字木兰花》词,用“满座清微,入袖寒泉不湿衣”来写泉水寒气冷入衣袖;用“雪洒冰麾,散落佳人白玉肌”来写白荷花的洁白,似雪如冰,令人清凉。词表现了他善譬巧喻,体物入微的艺术才能。

苏轼在扬州只有半年,他又被召进京了,所以没有留下更多的作品。这两首有关盆景的诗词反映了他当时创作的一些情况。

他到京后,参与郊祀大典,进官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礼部尚书,这是苏轼一生最高的官位。当时苏辙是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宰相之一),兄弟俩都居要职。但是,无休无止的内部党争,又使苏轼不安于朝,出知定州。这一回,是他最后一次做地方官了。

定州。元佑八年(公元1093年),苏轼到定州。定州地处与辽交界的边缘地区,苏轼十分注意防务。他从两方面着手。一是整顿官军。当时边军将骄兵惰,训练不良,纪律松弛,前任知州不敢过问。苏轼坚决惩办了贪污军饷的将领,严禁赌博酗酒,加强操练,亲自主持检阅。二是整顿民兵。他恢复了原先行之有效的“弓箭社”,利用当地人民守土保境的斗争经验和“以战斗为生”的习俗,计划整编一支三万人的民兵武装(官军二万五千人),在物质上给以优待,使其配合官军防务。这样,“进取深入,交锋两阵,犹当杂用禁旅(官军);至于平日保境,备御小寇,即须专用极边土人”,增强了军事力量。

苏轼在果断地整顿武备的同时,他的心情却是忐忑不安的。虽然他还不知道定州是他一生实际任职的终点,但确已预感到一场政治风暴已向他无情地袭来。因此,他在作品中常常抒写急流勇退、归隐故乡的愿望。他在定州又得到一块太行山的佳石,乌亮的颜色夹着白色的纹理,“画师争摹雪浪势,天工不见雷斧痕”,纹理犹如雪浪,不经人工斧凿而是天然形成,因命名为“雪浪石”,并把自己的书斋取名“雪浪斋”。他借雪浪石发抒思乡之情:这雪浪石象是四川都江堰,但周围没有同乡和我一起来品评它,只能独自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