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们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为什么跟我装亲近了。我正沉浸在给仁嫔娘娘做什么夜宵的苦恼中,脑海中又浮现出她们的脸。因为不管怎么样,表面上我还是仁嫔娘娘推荐入御膳房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我又不是仁嫔娘娘的宫女,怎么会知道那个。
“就算做得简单一点也行啊。”
“现在这个时间点叫醒尚宫娘娘的话会出乱子的,她会说这些你们都知道的也不会自己做吗?”
“是吗?”
“如果说是主君殿下的夜宵的话那就另说了。但因为是仁嫔娘娘,不用非要吵醒尚宫娘娘也行的。所以说,你要不要帮我们?”
我其实没什么想帮助别人的兴趣,况且和她们也不熟。但是晚饭没吃饥肠辘辘的我,被一个宫女的话给动摇了。
“趁着做夜宵的机会,我们就把剩下的食材分了吧。”
“可是姜尚宫娘娘命令我今晚不能吃晚饭呢。”
“如果你帮我们的话,我们难道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吗?”
“会吗?”
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此时这些平常让人生厌的宫女们一瞬间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
“怎么样?要不要帮我们?”
咕噜噜噜……。
在我开口回答前,我的肚子倒是先回答了。
“知道了。”
我点头问道:
“有些什么食材呢?”
“有鸡肉和鸡蛋,还有一点树莓。”
一道菜瞬间掠过我的脑海。
“这些就足够了。”
主动说要帮做菜的我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宫里帮助平时不亲近的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那晚帮助宫女们的回报就是我能尽情的吃一个树莓了。但是到了第二天,御膳房闹翻了天。
“昨晚往仁嫔娘娘住所送夜宵的人是谁?”
作为御膳房最高尚宫的姜尚宫一大早就召集了御膳房的所有宫女进行训斥。她身旁站着之前从没见过的内官和士兵。
“还不赶快给我站出来!”
姜尚宫话音刚落,接着昨晚的那两个宫女颤颤微微地站到了前面。
“是景敏。是景敏做了夜宵送往仁嫔娘娘住所的。”
“景敏?是仁嫔娘娘推荐来的那孩子吗?”
我稀里糊涂的还没搞清状况就慢慢地站到了前面。
“虽然说是我做的……。”
“是她。”
姜尚宫无视我的辩解,跟她旁边的内官说了几句话,而后那个内官指着我向其他内官大喊道:
“抓住她!”
“啊?!”
我还没来得急跑,内官们就擒住了我的两只手。惊慌之余我向姜尚宫喊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也要让我知道理由吧!”
“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昨天主上殿下驾临仁嫔娘娘的处所?你胆敢在主上殿下的夜宵里下毒!”
“您说下毒?!我怎么会……。不可能!我不可能会那样的!”
“尚膳大人。”
听了我的话后,姜尚宫也起了疑心,她向旁边的内官问道:
“那孩子是仁嫔娘娘推荐来到御膳房的,她怎么会送有毒的夜宵去仁嫔娘娘的处所呢?不是很可疑吗?”
“那得调查一番才知道了。但眼下的事实是昨晚殿下吃了那夜宵后整完都在咳嗽,今天早上还咳出血了。”
不管下毒还是没下毒,反正是殿下吐血了,没有比这个更为确凿的证据了。
“快拉下去!”
内官一下命令,我就这样被拉下去了。
***
在监狱里被关了大半天,不知不觉间已夜幕降临。
第一次进监狱也发现了一点好处,那就是有饭吃。不过当然不能媲美御膳房的饭菜,只有豆芽汤饭之类的牢饭。不过对于我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来说,即使是豆芽汤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居然说殿下吐血了,最初以为是给仁嫔娘娘做的饭菜,没想到是殿下吃了。但是那食材我也吃了,要是有毒的话我也应该会吐血才对啊,一起吃过的宫女应该也会吐血啊。
给仁嫔娘娘做的饭菜是鸡胸肉树莓沙拉,各种食材都不太充足,所以也用了不少新的酱料。因为是夜宵,要避免油腻的食物,所以我就按照我的标准做了清淡的食物。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想知道殿下的状况是否有危险。根据历史来看殿下还没到死的时候,而且还没跟仁穆王后再婚,也还没有生下永昌大君,不可能现在就死的。
“难道死的会是我?我可不能就这么死掉啊!”
正想舒缓郁闷的心情时,透过墙壁传来了一丝声音。
“景敏姐姐……。”
“是美英吗?”
我站了起来,望向那扇比我个子还高的窗户。但是窗户太高了,看不到站在墙外的美英,最后只好把手伸出窗外。
“我在这,美英啊。”
“景敏姐姐!”
美英两只手握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景敏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不知道为什么就变这样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事情都在宫里传开了。我以为姐姐你出宫了,没想到去了御膳房……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本来在御膳房就很忙,所以没办法脱身,对不起。”
“没关系,但是下毒的事不是真的吧?”
“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的!但是大家都说是姐姐下的毒。”
“我现在被关在这里所以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传闻说殿下食用了姐姐做的饭菜后整晚都在咳嗽,然后今天早上咳嗽的时候还咳出血了。也不是太严重,现在御医还在诊治当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美英啊,我真的没下毒。”
“我知道,我相信姐姐。会没事的,别担心。”
隔着墙听到了美英呜咽的声音。
听到那呜咽声,我感到情况不会那么容易好转。但此时此刻真的非常感谢美英,
真的感谢为我感到冤屈快哭出来的美英,感谢紧紧握住我的手,为我哭的美英。
那天晚上审判开始了。
行宫的院子里设置有推鞫厅,我被押在那中间的椅子上。我的手脚都被牢牢绑在木椅上。到处都亮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刺激着我紧绷的神经。深夜里进行的审问,也因为夜深的原因,到处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哦嗬!”
一个不清楚是什么身份穿着白色官服的男人干咳了一声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推鞫厅里出来了。他们围着放在我面前的椅子站成两边,一边三个人,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从他们红色的官服以及过了中年以上的年纪来看,可以推测出他们的官职应该不低。
“犯人的名字是叫金景敏吗?”
我本不打算回答的,因为不想承认加在我名字前那个“犯人”的称呼。
“回答我。”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站在离我稍远的一个士兵走到了我的旁边。那士兵手里拿着一根像棒子一样的木棍,我的视线定在了那一刻。
“定远君殿下驾到。”
最后一个从推鞫厅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定远君。他显得非常紧张,但是跟他紧张的脸色比起来,我近乎于面如死灰了。他从推鞫厅出来后,凝视了我一会儿,马上又在中间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站在他左边的大臣毕恭毕敬地低着头说道:
“开始审讯吧。”
这时,站在定远君右边的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大声说道:
“不肯回答叫什么名字,看来要先行绞腿刑了!”
定远君看着那男子开口说道:
“兵判大监(官名),还有一些疑点呢。”
“还有疑点吗?已经证据确凿了。”
“证据呢?”
“让殿下吐血的东西不是证据是什么呢?马上就会查明是什么毒了,到时那女犯人也不能再嘴硬了。”
气势汹汹得像是想要马上把我杀了一样的那男子,原来就是兵曹判书(官名)。定远君放弃了继续和兵曹判书(官名)争辩,他摇了摇手,接着又再次开始审问。
“犯人的名字是叫金景敏吗?”
我紧张地直视着定远君回答道:
“我是金景敏没错,但是我不是犯人。”
“嚯嚯!臭丫头……!”
兵曹判书(官名)又站了出来。
“昨天是不是你在养和堂做了夜宵呈上去的?”
审问继续进行着。
“是的,是我做的。”
“你在饮食里放了什么食材?”
“放了鸡肉和白煮蛋,还有十几颗树莓,用酱油和白苏油还有盐做成了调味汁……。”
“调味汁?”
“啊,调味汁就是酱料。”
“就是那个,那个!那调味汁肯定就是毒的名称!”
如果不是定远君阻止的话,激动的兵曹判书(官名)简直要直接对我进行严刑拷打了。
审判官继续问道:
“你在御膳房做什么事?”
“我进到御膳房还没几个月,所以只是个杂役。”
“区区一个杂役,怎么能给殿下做夜宵?”
“那天不知道殿下在养和堂,我以为是给仁嫔娘娘做的夜宵。”
“不管知不知道殿下在,给仁嫔娘娘做夜宵怎么能不禀告御膳房尚宫而擅自行事呢?”
“那个……。”
我最先想到的是那些下人们,就是那些拜托我帮做夜宵的那些宫女们。她们会知道殿下在仁嫔娘娘的住所吗?有可能不知道,也有可能知道。但是如果只是为了作弄我的话而搞出这事的话,应该不会跟我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分享剩下的食物。所以说如果她们也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话,那事情就大了。
我暂时闭上了眼,因为我看着那些瞪大了眼睛的大臣们就难以开口。
“还不快从实招来!”
兵曹判书(官名)的追问让我一下子睁开了眼。我眼前的定远君似乎很担心的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大概他也是想帮我才到这来的,但是能帮我洗清冤屈的证据现在一个都没有。
“我是受了仁嫔娘娘的恩惠才来到御膳房的,所以一直在找机会报答娘娘……昨天仁嫔娘娘说想吃夜宵,所以借着报恩的心,没有获得尚宫娘娘的允许就擅自做了食物。”
“你撒谎!分明是在撒谎!”
“嚯嚯,兵判,现在许御医的诊脉结果还没出来,不要那么草率的下定论吧。”
“宇尚大监!(官名)”
兵曹判书(官名)和右议政(官名),以及宗亲定远君都出席的推鞫厅,这才让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后知后觉的身体开始发抖。
“定远君殿下,要给犯人施加刑法才行呀,那样才能让犯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