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历史事实,我再怎么思考也没有用。反正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是我所了解的历史中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在光化门前面的六曹路上,街市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在进入六曹路的路口那里特别的混乱。而我就在这个混乱当中和珉英分散了。
这样的混乱也是有理由的。从六曹路到位于曹溪寺附近的义禁府这一段路,人山人海,连人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百姓们不断地涌入这条通向义禁府的路,就连士兵都控制不住。禁府都事就此事对士兵们发了火。而百姓的数目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士兵能够有效控制的范围,他们每个人还相互推挤,为了得到一个好的观赏位置,甚至发生了身体冲突。就在这一条勉强挤出来的,十分狭窄的道路中间,在士兵们的监视下,被绳捆索绑的犯人们开始了排队行走。
犯人中也不乏有女人和孩子。百姓们为了泄愤,纷纷向犯人们投掷石头。士兵们虽然想阻止这种行为的发生,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在这种情况下,我一边担心消失在混乱人群中珉英的安危,一边为了寻找她而到处奔走。
啪!
“啊呀!”
好像是有人用石头丢中了一个被牵着走的犯人。因为在场也混杂着小孩子的哭声,因此那个惨叫声很快就被淹没了。但是这一叫声却让我止住了脚步。我回过头,在一堆犯人中发现了刚才发出那一声短促惨叫声的女人。
“是美英?!”我心里想。
那个女人的确就是美英。美英她被石头丢中了,额头上正在流着血。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美英,我惊讶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还不快点走!”
士兵们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只知道一个劲地催促流着血瘫坐在地上的美英。在士兵的催促之下,美英无力地起身,拖着腿开始继续行走。深红色的血从她的额头上簌簌地流下来。看到这个场景,我全身都开始发抖。这一刹那,在我脑海中浮现的想法就只有这一个:美英不是犯人。她不应该和犯人们一起走。我振作了起来,一边喊着美英,一边挤进人群,走向美英。
“美英啊!美英啊!”
美英听到了我叫她的声音,也转过了身。
“美英啊!”
这是我第几次放声高呼美英的名字呢?而美英也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停下了脚步。
“景敏姐……?”
“美英啊!”
“景敏姐!”
美英用充满酸楚的声音喊了我。有一个士兵毫无预告地走近已经停下来站着的美英,用一根结实的六角棒槌狠狠地打向了美英的肩膀。
“啊!”
遭受到锤打的美英瘫坐到了地上。我想要走近受伤了的美英。但是面对拥挤的人潮,想以自己这副女人的身躯向她挤过去,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美英啊!不要再打她了!叫你不要打她了!美英……!”
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缝隙挤进去的我,不断地大声喊着美英。但是有个人却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拖。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虽然被他牵着往外走,但是我的视线始终不能离开美英。就这样,美英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直到我被这个人拖着完全离开了人群之后,我才抬头看向这个把我拖出来的人,确认他是谁。
“定远君大人……”
“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定远君对我发了火。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观察周围,对我说道: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你不是应该待在卢守讷的府邸里面吗?”
他知道我会待在卢守讷的府邸里。这样的话,他应该也会知道我将会作为卢守讷的养女而进入后宫吧。
“已经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了。要救救美英啊。定远君大人,请你救救美英!”
虽然很唐突,但是我知道他是皇亲国戚,所以我向他求救。
定远君反问了我:
“这个叫做美英的人,是以前在行宫的时候成为你朋友的那个宫女吗?”
“没错,就是那个孩子!现在她就在那群被赶去义禁府的犯人之中。但是美英什么罪都没有。美英和这次狱事什么关联都没有……”
我替美英申述她的冤屈,但是突然想起美英是临海君府邸的宫女这一事实。难道就因为美英是临海君的宫女,所以她就被冤枉地认定为是和狱事有关联的吗?
“美英是临海君大人府邸中的一名宫女,但是她和这次的狱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真是……”
定远君看着为美英申诉冤屈的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不像他的为人。因为他是那种即使想叹气,但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这种样子,也绝对会克制住自己的人。
“景敏姐!”
珉英的声音从近处传来。珉英发现了我之后,走近了我。定远君也发现了珉英,向我问道:
“这是谁啊?”
“卢进士的女儿,现在成为了我的妹妹。”
定远君做出了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整了整自己戴着的斗笠,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快走吧。还有直到入宫那天为止,不要再踏出卢守讷的府邸。”
“但是美英怎么办?”
“就如你所说的,那个宫女如果是被冤枉的,那么肯定很快就会被释放了。”
定远君表情十分冷淡,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自己离开了。
和定远君分开之后,和珉英一起往府邸走回去的我感到十分坐立不安。我想到,虽然就如同定远君所说的那样,如果美英是冤枉的话肯定会被释放出来,但是反过来,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冤枉的话,她要被释放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以前,我还是御膳房宫女的时候,被冤枉关进大牢,美英还过来找我,安慰我。趁着月色来找我的美英,在窄小的窗门外面紧紧地抓着我伸出去的手,还不停地掉眼泪。那个时候从她那里感受到的温暖,我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而现在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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