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贺广仁没有去公司,他每天躺在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入睡。一闭上眼,他的眼前仿佛就有一团黑云,席卷着他向万丈深渊跌去。
山城企业界联盟会正式成立大会开始了,会上,市长段由来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充分肯定了企业界联盟会的促进意义,并阐明了政府的支持立场,对企业界联盟会给予了极大的希望。接下来,便是公开表决。
表决结果宣布了,让贺广仁万万想不到的是,他这个代理会长竟然只得了百分之三十的票,连市长段由来也没投他的票,而票数最多的是梅玲,梅玲得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票。贺广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问段由来:“段市长,为什么会这样?她……她有什么资格?”
梅玲冷笑道:“贺老板,别望了梅玲公司的前身是广义公司,广义公司可是颇有基础的,何况,大山公司也是从广义公司分出去的,你贺广仁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已,怎么配当企业界的会长?”
“你……你血口喷人!”贺广仁突然情绪波动,几乎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地步。
段由来摸着自己的手背,淡淡地说:“贺老板,梅玲已经把你和广义之间的事跟我说了,我相信她的推断有理,事实上,贺广义的失踪之谜与你有关,你总不能否认那天没有和贺广义去石头山吧?而贺广义是那天失踪的,还有,南区的豆腐砖事件,已经激起了民愤,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当联盟会长呢?”
贺广仁再次发觉,自己低估了段由来,段由来简直比狐狸还狡猾十倍。贺广仁心说,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关键时候,凿船断帆,想让我沉于大海。贺广仁怎么也没想到,梅玲大打20年前的棋,这正是贺广仁的软肋。一时间会场上议论纷纷,年长的自然记起了当年的事,一些年轻的,便向年长者请教。年长者便贴着年少者的耳朵低语着。过了一会儿,年少者大多都咬牙切齿。那些投给贺广仁票的人有不少站了起来,声明要撤回表决。贺广仁真的像一下子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他的胸口越来越闷,就要爆开了。
贺广仁的耳朵动了几动,他脸色惨白地说:“可是,我没有害他,我怎么会害我的大哥?谁能做证?谁……谁亲眼所见了?再说,那豆腐砖的事分明有人暗害我。”
贺广仁像疯狂了般吼着,已经失去了理智。
段由来说:“你不用解释,事实上,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任何人都怀疑那件事和你有关,警方之所以没有动你,是因为没有找到证据,但,没有找到,不是永远找不到,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时,一直站在梅玲身边的小桃红嗲声嗲气地说:“贺老板,这都怪你对人家太冷淡了,以后你要记着,鬼惹得,老虎惹得,而女人也是惹不得的。”
贺广仁冷冷地盯着梅玲,说:“好,好,算你狠。”
说着,贺广仁转身冲出了会场,然后驾驶着车风驰而去。
贺广仁看到段由来对梅玲这么袒护,看到一批昔日吹捧他的代表们纷纷倒戈,分析小桃红话中的意思,猜出是她暗中做了手脚。这个女人自有迷恋男人的手段,除了他贺广仁,有谁不折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路之上,贺广仁的脑海里闪现着一匹凶恶的狼,狼的眼睛,狼的牙齿,狼深入羊群肆虐的景象。脑海里,狼的眼睛是红的,一夜没睡的贺广仁,眼睛也是红的,他的嘴突然张开,露出森森的牙齿。他低嗥一声,大街上奔走的人仿佛成了一只只羚羊。他的脚不由自主地踏紧了油门。
突然,一辆货车从岔道上开了过来,贺广仁猛然一惊,眼球几乎要凸了出来。当意外来时,往往一点征兆也没有。
“咣”地一声,贺广仁的小车被货车撞飞了。
牡丹园虽然名为牡丹,其实,没有牡丹,只有几棵枣树。贺紫衣走到枣树下。每年的中秋左右是小枣成熟的季节,这时,树叶落尽,树上已是光秃秃的了。
她折了一段树枝,眼前竟然出现了易不群的影子。贺紫衣在一块花岗岩上坐了下来,喃喃地吟着那首小诗。不知不觉中,把手中的树枝折成一段段的。这时,远处小米匆匆跑了过来,叫道:“贺姑娘,你快去医院吧,贺老板出车祸了。”
听到这,贺紫衣顿时花容惨变。
梅玲庄园内。梅玲正在玩弄着一朵梅花。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扭头一看,是陆一。
“梅老板,贺广仁出事了。”
“哦,什么事?”
“车祸。”
梅玲的手突然被梅枝划了一下,殷红的鲜血浸出红润手指,由一个点越来越大,像一朵盛开的花。
陆一看着她的手,说:“梅老板,您的手……”
梅玲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轻轻地问:“你说,它像不像梅花?”
每另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姿态绰约,颇见风韵,而且眉目间似有万般柔情。陆一一时看的痴了。梅玲问:“陆兄弟,你在想什么。”
陆一忙低下头。
梅玲说:“你在我眼里,就像我的大兄弟,你纵便有时胡思乱想,我也不在意的,去吧,把小桃红叫来。”
“小桃红”三字一入耳,陆一身子顿时一震,忙说:“我这就去。”
望着陆一的背影,梅玲喃喃地说:“难道小桃红果然比我有魅力吗?”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指竖了起来,只见指肚上那朵红艳的花突然散开,形成一条细细的小线,顺着她晶莹玉润的手指,向下慢慢地爬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