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听说小米有了孩子,就愣了。小米红着脸说:“是贺云峰的,那天,他喝多了酒,闯进我的房间,我挣脱不过,由他做了那事。”石山愣愣地望着小米,眼里一片迷茫。小米就红着脸一边比划一边说:“男人和女人做了那事,是要生孩子的,以后,男人就要做爸爸,女人就要做妈妈。”
石山“呼”地站了起来,往外走。
小米喊住他:“你要去哪里?”
石山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我要去找他,告诉他,你需要他。
小米伸手拉住石山,苦笑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谁把咱们挂在心上啊?”
石山慢慢地坐了下来,他在想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在想人。他觉得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人的表像很难看透。比如贺紫衣,这个女孩子到底心肠是坏是好,他看不出。比如麻叔,一脸张毫无表情,很恐怖,是好人还是坏人,石山也看不出。但是,他知道小米是个好人。他有感觉。
中午,小米睡去了,石山悄悄地爬了起来。睡梦中,小米抱着腹部,皱着眉头,喃喃地说:“云峰,孩子是你的,你不要丢下我。”
石山的心猛地一颤。事实上,小米把自己怀孕的事说给他时,他是想找贺云峰算帐的。这一段日子以来,石山已经把小米当成了自己这辈子不能离弃的人,他不想让任何人欺负小米。但是,他又知道,小米肚子里已经有了贺云峰的孩子,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之间多了一层关系,很可能,以后的哪天,小米会离他而去。石山来回地踱了几步,转身出去了。为了小米,他要把贺云峰找来。
梅玲花园就在水城,石山去过一次,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石山来到梅玲花园门口一问,看门的家人说贺云峰不在,而且梅玲老板也不在。石山便打车去了山城。
进了山城没多远,石山便下了车,他不想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车站。走过一条大街,石山突然听到胡同内传来“呜呜”的声音,他的听觉一向灵敏,于是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歹徒正挟持着贺紫衣,贺紫衣挣扎着,嘴巴被歹徒牢牢地捂住。石山本来想躲开,但是,贺紫衣已经看到了他。石山见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求,心一软,虽然贺紫衣不止一次地折磨他,他也不能见危不救。眼看歹徒把贺紫衣拖上了一辆车,石山突然冲了上去,他猛地扯住歹徒的胳膊,歹徒不得不放开贺紫衣,反手将石山的胳膊扭住,然后脚下一拌,将石山摔倒,嘴里骂道:“臭小子,多管闲事,找死啊。”而贺紫衣趁机就要往胡同口跑,那歹徒赶上几步,伸手将贺紫衣的衣领揪住。
石山爬了起来,扑上去,又扯住歹徒的胳膊。歹徒再次将石山摔倒,但是这次石山死死地抱住歹徒的胳膊不放开。歹徒朝石山的后脑重重地击了一拳,石山在半昏迷状态下,突然骨子里流窜出一股野性,他猛地张嘴咬住歹徒的手臂。歹徒一声惨叫,退开数步,看看血淋淋的手臂,又看看胡同口已经有人驻足停了下来,于是骂了一声,钻进小车,丢下贺紫衣跑了。
石山望着小车的背影,吐出一块鲜肉。
贺紫衣惊骇地看一眼石山,连声谢谢也没说,就向另外的方向逃去。
石山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去了梅玲公司。
来到梅玲公司门口时,石山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哪来的一股凶狠劲。石山望一眼雄伟的梅玲公司,有些胆怯,但想起小米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觉得自己也该为她做些什么,于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门口有人拦住他:“你找谁?”
石山比划了一下,但他比划的样子梅玲公司的门卫看不懂,就让他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梅老大接到电话出来了,他认识石山,就把石山领了进去。石山见到了贺云峰,但是,他比划了半天,贺云峰也不知他在干什么,最后,石山把贺云峰拉到水城小米的老房子里,贺云峰看到了虚弱的小米,又见石山不停地比划着腹部,终于明白了。他冷笑道:“想不到你这个野小子也能把小米的肚子搞大,哼,但你叫我来干什么?”
石山一听急了,不停地比划,那意思是说,孩子不是我的,是你的,但贺云峰看不明白。小米拉住石山,说:“你别比划了,都怪我自己命苦。”
石山一屁股坐在床上,傻傻地望着小米。贺云峰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石山气得冲上去抓住贺云峰的胳膊就咬,他想像咬那个歹徒一样,撕下贺云峰的一块肉来,但是,当他的嘴唇碰到贺云峰的胳膊时,才感觉到自己力量的薄弱。贺云峰猛地一甩,石山被摔倒在地。贺云峰朝他的腰踢了一脚,骂道:“找死啊。”石山捂着腰叫了一声,痛苦地看着贺云峰。贺云峰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小米挪了挪身子,过来摸着石山的腰问:“痛得厉害吗?”石山摇摇头,表示无所谓。小米用手给石山轻轻地揉着,神色之间,流露着体贴和温柔。过了一会儿,小米俯在石山的怀里,喃喃地说:“我们都是可怜的人。”
小米怀孕后,常常呕吐,难受的样子,让石山看着心疼。而且,小米常常在梦中蜷缩着身子抽泣,有时,石山醒来,摸一把小米的脸,都是湿漉漉的。
看到小米这样,石山的心里也不好受。几天后,他又去了梅玲山庄,将小米遭受的痛苦丢给贺云峰后就走。他知道自己替代不了贺云峰,也无法左右贺云峰,他只能将小米越来越痛苦的样子描述给他,然后愤然离去。
贺云峰依在门框上,嘴角一撇一撇的,像牙缝里塞了什么,用舌头舔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