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房产战争1:像狼一样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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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司

惊叫声传来,贺广仁等人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都跑了过去。原来,石山根本就没有洗澡,而是拿着浴池里的一条水龙管,到处冲水。水的压力很大,不但把浴池里的东西冲的七零八散的,连小米浑身也湿透了。贺云峰看着小米玲珑的身子,有些呆了。这时,陈风已经冲上去,把石山制止住。贺紫衣一见自己喜爱的一盆花摔烂了,气得眼珠子直瞪,她抄起一个拖把就往石山身上打,贺广仁重重地哼了一声,贺云峰回过神来,赶紧劝下妹妹。

那盆花叫紫罗兰,是贺紫衣十八岁生日时,她的一位同学送的,本来摆在卧室外的阳台上,但是时间不长,开始打蔫。贺紫衣很看重这盆花,为此,她去问过园林的大叔,原来紫罗兰需要厚实的土壤,喜凉,耐寒,所以,她让小米搬了出来,准备有空栽在院子里。小米一时没找到地方,就先把花放在了大浴池的阳台上,谁知,被石山冲烂了。

贺紫衣气愤不过,但看贺广仁的样子,似乎对石山很袒护,掂量了一下,虽然石山长得瘦弱,自己也未必斗得过他,再说,贺广仁也不会让她撒泼。到了大厅里,小米已经端上饭来,贺紫衣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来到外面,悄悄地向贺云峰招手。贺云峰微一犹豫,走了出来。

贺云峰贺紫衣问:“有什么事?”

贺紫衣小声说:“哥哥,你瞧那个小野人,他刚来就弄烂了我的花,你一定要给我出气。”

贺云峰说:“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不就是一盆花吗?”

“这可是同学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以后你让我怎么和同学说?说不定,同学会以为我不看重这份情谊,故意把花弄坏的。”

“怎么会呢,一盆花,不至于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可是我哥哥啊。”

“我的意思是,一盆花,不至于生这么大气。”

“不行,我无法忍受,你一定要帮我。”

“好吧,可是……我怎么帮?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那我不管,反正你要教训他一顿,我才气顺。”

贺云峰知道,贺紫衣的小姐脾气一上来,缠也能把人缠死,如果不答应她,以后他别想有轻松的时候,何况,他内心里也有几分讨厌石山。这时,小米走到门口,招呼两人去吃饭。贺云峰对妹妹说:“好吧,我想想办法。”

饭后,贺广仁带上贺云峰、贺紫衣、石山,由陈风驾车,去了大山公司。路上,贺广仁在贺云峰耳边低语了几句,由于声音极低,连身边的贺紫衣都没有听清。

牡丹园在山城的西部,大山公司坐落在山城的西南部,相距只有七八里路,坐上车很快就到了。

那天是公司一周一次的例会,所以公司里员工早早地坐在了会议室里。当石山跟在贺云峰兄妹的后面走进来时,不少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从服饰上看,石山和大家没什么区别,但石山的样子很古怪,他长得瘦弱,目光单纯,而且看什么都很好奇,靠得近的东西,总要摸上一把。当然,有一个人并没有注意到石山。因为那个人正在闭目养神。这个人就是麻叔。

麻叔是个瘸子,他长了一张麻脸,而且一年四季,剃着光头。

每次开会,麻叔就坐在最前排的边上,这似乎是他的老位置了,所以,无论他来得早晚,大家都有意识地给他留了这个位子。

今天,麻叔仍然来得很早,他闭着眼,对于贺广仁一行人的到来,没有注意,或者说,没有在意。

石山走过麻叔身边时,觉得他那光光的脑袋有意思,所以就伸手摸了一把,感觉很光滑。他这一摸,麻叔把头抬起来了,而且,会场上也掀起一片哄笑声。麻叔的脑袋,虽然有不少人也想摸摸,但是,那可不能算一般人的脑袋。在公司里,除了贺广仁,就算麻叔有权威了,而且他年岁又长,谁不敬畏他三分?

麻叔看到石山后,双目蓦地一张,但是,很快就眯成了两条细缝。他摸摸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石山被陈风拽开了。

麻叔冲着石山哼了一声:你这小子,我的脑袋除了爹娘、理发师和我自己,还没被人摸过呢。

贺广仁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他走在前面,等他听到哄笑声再回头时,已经错过了时机。但是,他能够猜想到是石山惹了祸。他在主席台上坐下,看看麻叔,又看看石山,然后摆摆手,会场上静了下来。

“各位,大家一定对这个少年的行为感到好奇是吧?这也难怪,因为他是个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在山上居住,也就是说,他是个野人”贺广仁这么说,有两层意思,一是借机简单地介绍一下石山,再就是趁机压压麻叔肚子里的火。毕竟麻叔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年龄这么大,怎么会生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的气呢。说完这句话,贺广仁就看了看麻叔,然后继续说:“以后,石山就是大山公司的一员了,希望大家能够包容他,宽待他,用爱心来帮助他。”

贺广仁一边说着,一边用柔和的目光看着石山。麻叔突然笑了,然后拉了一把石山,说:“孩子,坐在麻叔身边。”

石山尽管听不出贺广仁说了些什么,但他看得懂贺广仁的目光,那是一种关切,一种爱护的目光。那目光,像春风一样,足以融化冰冷的河水。

石山的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他“啊啊”地叫着,向贺广仁比划着。他的手势奇异,大家虽然看不懂,却能从手势上感觉到石山激动的心情。

贺广仁继续说:“这孩子由于缺少和人类的沟通,所以,只能听,不会说话,他甚至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或者无法告诉我们,这也是我怜悯他的地方。”

说完,贺广仁深深地看了贺云峰一眼,目光落到麻叔身上,说:“以后就让石山跟你干吧,云峰先干着闲职。”

麻叔还没说话,贺云峰突然跳了出来,叫道:“爸,你为什么让一个野孩子到重要的岗位去。”

大家也觉得贺广仁的任命有些欠妥,贺云峰并没有工作失误的地方,虽然贺广仁怀有怜悯之心,但石山毕竟刚来,怎么能担重任呢,何况石山目前的样子,很难和正常人交流,所以,贺云峰的疑问,几乎代表了大家的疑问。

贺云峰的话有些冲,而且脸色也不好看。

贺广仁望着儿子淡淡地说:“这是爸的决定,你别多说了。”

“可是……”贺云峰刚想张嘴,贺广仁向他摆摆手,说:“你先坐下,这事以后再说。”

“我不服,你这样用人我想不通。”贺云峰脸色铁青地吼着。

“你……”贺广仁走下主席台,来到贺云峰面前,指着会议室门口说:“你给我出去。”

贺云峰说:“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哪里做错了,还是说错了?”

贺广仁突然抬手,重重地给了儿子一个大嘴巴。

贺广仁那一巴掌,不但扇愣了贺云峰,也扇愣了麻叔、陈风,及主席台下所有的员工。大家都为贺云峰叫屈,尤其是贺紫衣。贺紫衣知道哥哥和爸赌气不但是岗位的事,也为了自己。所以,她一跺脚,冲着贺广仁说:“爸,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哥哥的话很实际,你即使想用石山,也该等他熟悉了环境再说吧?何况他目前还不能和大家沟通,你让他怎么工作?”贺紫衣的话道理充分,其实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顶撞贺广仁。

麻叔咳嗽了一声,说:“贺老板,这事儿慢慢再理吧,云峰那性格,我知道,是倔脾气,八头牛都拉不回,等过几天,我找他好好谈谈。”

麻叔算是给贺广仁圆场吧,凭他的经验,看出贺广仁那一巴掌打得并不果断,他似乎有一些犹豫。当然,他不知道贺广仁犹豫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巴掌绝不是一时气愤甩出来的。

贺广仁说:“最近这几年,我一直在提倡慈善活动,虽然我们国家的经济在突飞猛进,虽然国民的生活在发生巨大地变化,但是,在我们周围,仍然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我们要有爱心,因为,他们生活的很苦。就像这个少年,他若不是遇上我,可能一生就像动物一样生活着,其实,他也是人,他有权利享受和我们一样的生活,我们要对弱势群体多一些关爱啊。”

贺广仁的话说完,大家都不吭声了。贺广仁的话是大道理。这样的话换了另外的人说出来,也许大家不服,但是,贺广仁这几年,不但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大家无法反驳他。

贺广仁岔开话题,看看麻叔,问:“胡非呢?怎么没看到他。”

麻叔说:“胡非一早就去了企业联盟会,是昨天你写的那幅字,要把它挂起来。”

贺广仁点点头,说:“胡非办事总有些莽撞,希望这次他别给我添乱子。”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络腮胡的汉子从外面“噔噔噔”地大步奔进来,人未到,声先到:“贺老板,字我送到了,而且亲手挂了起来。”

贺广仁已经恢复了平日和蔼可亲的样子,他的两手交叉叠放在肚子上,微笑着,等那个汉子走到近前,才说:“那就好,没给我添什么乱子吧?”

汉子说:“哪能呢,我这次可是小心谨慎着去的。”

汉子说着,扭头看到了石山,就瞪着眼睛,围着石山转了一圈,拍拍石山的肩膀,问:“小伙子,新来的?”

石山“呀呀”了几声。

汉子后跳一步,哈哈大笑,说:“原来是个哑巴,哑巴好,病从口入啊,只要不是去推销楼房,用不着嘴巴,多动手多动脚就可以了,比如我……”

说到这,似乎感觉自己话说的多了,所以伸手把嘴巴捂上了。

虽然石山未必听得明白,但贺广仁还是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原来这个汉子就是贺广仁的得力助手之一胡非。

胡非听了贺广仁的介绍,哈哈大笑,说:“贺老板,你啊,这次的人事安排实在不高明,怎么能气跑云峰呢,他可是你的一条胳膊啊,这哑巴野人能帮你什么?我看你不如让他去管理你的牡丹园吧,那里面粗笨的活儿不少,修剪花木啦,疏通下水道啦,打扫园子啦等等,公司里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胡非心直口快,一向说话从无顾忌,贺广仁笑笑,并不生气,说:“你的建议很好,刚才我的决断确实随意了些,我只是不想落个歧视弱势群体的人,想让石山跟你们大家一样,那好吧,短期内看,石山确实不适合在公司内工作,就让他回牡丹园吧。”

说完对陈风说:“你开车把他送回去,注意告诉门卫老王,大门常关着,别让他走失了。”贺广仁就是贺广仁,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主动地承认错误,这样的气量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陈风应了一声,拉着石山出了会议室,上了小车。

陈风开车把石山送回牡丹园,叮嘱了门卫老王头一声便走了。门卫老王头觉得石山这人有意思,问了他几句,石山不理他,自己在牡丹园里转悠,老王就跟在石山后面。可是,石山习惯了在山中奔走,老王头体质差多了。石山虽然无法跟老王头交流,但是他感觉到有人跟在后面,他在山里时,常常奔走。他虽然已长成少年,但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儿童时期,所以,这时见有人跟在后面,就有了游戏的心理,本能地加快了速度,想和老王头赛一下脚力。老王头哪里能和石山比,他只跟了一会儿,两腿就发软了,见石山越走越远,就摇摇头,回门口了,把大门关好,心说:爱哪逛哪逛吧,不出园子就没咱的责任了。石山奔了一会儿,见老王头没有跟上来,未免有些遗憾,但随即就释然了。

夜幕降临,石山躺在床上,耳边始终萦绕着贺紫衣清脆的笑声。他痴痴地想着那张玉一般光洁的脸和孤月似的嘴角,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恍惚中,突然有人在门外咯地一笑。石山睁开眼睛,只见紫影一闪,贺紫衣一团云似地飘进来。刚刚梳洗过的贺紫衣,像雨后的兰花,娇艳动人。石山呆呆地望着她,如梦似幻。贺紫衣说:“小野人,来,跟我去种花。”

石山乖乖地走在她后面,向花圃走去。虽然,他不懂贺紫衣说些什么,还是下意识地喜欢听从她的命令。来到花圃间,贺紫衣递给石山一把铁锹,指着地上的一根紫罗兰,做了个栽的手势。她一连摆了十几遍,石山还是不懂。气得贺紫衣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只好自己拔出一棵月季,重新栽好,再让石山仿照着载紫罗兰。石山一下子仍没有理会过来,居然把贺紫衣刚栽上的月季拔了出来,重新栽过。贺紫衣哭笑不得,说:“谁让你栽月季的,是紫罗兰。”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喊破了喉咙也没用,石山是听不懂的,只好再次做着手势。贺紫衣不是个有耐心的姑娘。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栽种,不过,在她的内心里,只有石山,或者门卫老王才适合做类似的活。

而她的身份是与石山、老王不同的。刚才她做了一遍示范,虽然也等于种了花,但那不同,那是在教石山,不属于低贱的行为。幸好,无论她怎么发小姐脾气,石山像只温顺的小羊,任她摆布着。这样一来,她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些,最后,只好自己栽了,却受不了这股气,少不得又给了石山一巴掌,带着他走出花圃。一路走来,贺紫衣见石山低着头,跟在身后,她去哪儿,石山跟到哪儿,觉得很显威风,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门卫老王和小米,都是牡丹园的下人,但是贺广仁不止一遍地警告女儿,要尊重老王,对小米也不得歧视。贺紫衣对威严的父亲,一向很惧怕,所以,虽然一副刁蛮的性子,却也很少耍弄老王和小米,眼下来了个石山,无疑让贺紫衣大感快慰,心想,以后可有的人指使了。